却说李香凝献计之初,李太后就把池越溪的下场、卞氏兄弟的反应与对立等等计划在内,甚至于池文秋、秦广陵二人关心过甚忘却景福宫景泰宫之争的冲动举动都在她的预算之中。
李香凝这些年受的苦挨的白眼,让她深刻地意识到钱权势的重要性,为得到这些,她彻底地沦为李太后手里一把锃亮的凶器。
李太后借刀杀人,除刘皇后的势力,过程顺顺当当。
秦池卞等人想要逃离,又怎么可能逃出李太后的谋算,这位深宫里的老妇人,历经宫斗风霜,斗垮了情敌兼对手前仁孝和章皇后、斗倒了自己的儿子景帝,斗败了顾、池等无数的世家,至今屹立深宫不倒。
就在胜利天秤完全地倾向景福宫一方,三公主挽着福嘉公主地走来。
三公主浑似没见到眼前的血腥与剑拔弩张,她那尖锐而瘦削的脸上,笑容格外地富有深意,她叫道:“香凝,阿秋、青青可是你好姐妹,你受难的时候,只有她们一直陪着你。这人生呐,有这么两个知心的好姐妹,就该知足了。”
李香凝温容疏淡,不为所动,道:“来世再报答了。”
三公主轻哼一笑,带着几许讥诮,道:“真看不出来啊,我们香凝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主。”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李香凝示意众人动手。
白晃晃的沾着血滴的刀锋贴上卞、池、秦等人脖颈,福嘉几小步快走到屠夫们前面,与屠刀相抵,她道:“你要杀,就连我也一起杀了吧。”
李香凝自然是不敢对这位靠山强硬的皇家长公主动手的,虽然传闻中说,顾家兄妹不和,但是,顾家琪宁牺牲自己的名节都要救顾家齐,世人皆知。福嘉是顾家琪的嫂子,两人关系不好不坏。
李香凝不敢冒险得罪心计一等一诡谲的顾家琪,李太后更不敢在形势刚刚明朗的情况下,再对强敌。
“香凝,这宫里的悲剧已经够多了。”福嘉公主神态怅然地劝说道,她身上的孝服还没有褪去,这皇宫里,真心为景帝披麻戴孝并素衣茹食的,也只有她一人。“那年的事,如果你真地要怪,就怪我,是我没有照顾好你。如果在游戏时,我多用一点心,结果也不会是那样。”
“够了!”李香凝的伤疤,她自己挖,没关系;其他人,不行!她冰冷的面容上狠意一闪而逝,指着秦广陵说道,“她可以走,阿秋,必须留下。”
池文秋沦为人质,哪里还会有活路。
福嘉公主正要说话,三公主拉扯她,福嘉知皇妹有主意,没有再坚持。
三公主命人快速把秦广陵拽出禁军杀阵,由夏侯雍的亲兵护送离开皇宫。三公主向李香凝道谢后,挽住福嘉回宫。
福嘉心急,边走边回头,小声道:“皇妹,皇妹,阿秋,阿秋怎么办?”
三公主肩膀挺得笔直,不动声色低语回道:“现在能救一个是一个。只要少帝不死,皇祖母是不敢害阿秋的。”
“阿秋身子不好,怎么吃得了苦。”福嘉想起李太后那宫里那些折磨人的手段,不禁泪眼盈盈。
三公主轻嗤,道:“这是她该的。池家人当年要是安分,哪会有今日之祸。”
一切,都是因为、池老太师变节,支持当年还是贵妃的李太后与景王谋夺原本属于先文德太子的帝位。
福嘉公主嘤咛,步出景福宫范围时,海公公率御马监困守御花园,三公主面容坚毅,迎上卞衡安,道:“没办法,稍不慎,隆祥太后就没命。你们,一定要保住少帝。否则,这戏没得唱。”
“只怕,圣母皇太后要我们把孩子送进景福宫。”海公公身边的谋臣说道,李太后一定会借池文秋在景福宫陪伴她的孝心,吩咐景泰宫的人给大魏幼主挪个窝,就近照顾。
三公主嗤笑,道:“那就是你的问题了,你主子花大把银子请你,是要你解决问题的!”
海公公用他那公鸭似的嗓罗问道:“三公主殿下可还记得里面有多少人,咱家也能拼上一拼。”
“别介,人家就等着你们自投罗网。”三公主吭哧,君不见,多少秦海英雄豪杰的尸骨埋在景福宫的花园下,滋养那里的花花草草,茂盛无比。
卞衡安思索后,道:“三公主殿下言之有理,现在,当务之急,是请阁老、朝中重臣为幼主定立皇太子之名。”
若仁帝遗腹子身份能真正定下来,他将在帝王记史上记下一笔,李太后要对他动手,就要三思后行了。
福嘉公主忽然插嘴道:“不、不如,请小南妹妹进京商讨对策?”
见众人神色诧异惊疑,福嘉有点不安地闪缩,温吞道:“小南妹妹足智多谋,定能解眼下困局。”
“长公主殿下,”卞衡安声音嘶哑地提示道,“海世子出海获难,生死不知。”
福嘉惊呼一声,满眼不敢置与伤痛,仰素脸问道:“不,这不是真的,小南妹妹不会、”她一贯温雅从容的神情里有少见的慌乱,“怎么会这样。”
卞衡安沉沉地肯定,道:“消息是沅州守军送回京的,与圣安皇太后懿旨一起。”
三公主冷笑,道:“那两口子贼溜得跟狐狸似的,怎么可能被人轻易算计。何况,这摄政王又不是什么好东西,”她剔剔指甲,神色屑然,“换作本宫,肯定也装死避开旨意了。”
众人一个动容,神情里显出同样的意思:三公主这话说得很有道理。
海世子落海的消息与分封旨意一前一后的,未免也巧了。先前,众人一门心思地同情人,都忘了分析海郦那两个的意愿。
顾家琪碍于顾家的名声,是不会主动挑唆司马昶夺取这皇位什么的。
但是,不能否定一个事实,如果大魏幼主挂,那么,前五皇子司马昶是最有可能继承皇位的人。
司马昶有这样的身份顾忌在,当然不可能进京做幼主的保姆。
这事,不管放在哪里讲,都是吃力不讨好的活计。
想通后,众人又相互看看,谁写信向海郦求救?三公主轻瞟一眼,众人锁定福嘉公主。
福嘉慌得直摇头,道:“如果小南妹妹过得幸福快乐,本宫绝不愿打扰。皇妹,还是你再想个主意吧。”
三公主微笑,道:“小妹能有什么好主意,不过,就靠着一个鲁男人安身立命。”
这是在说夏侯雍,当日,夏侯雍与海公公两人施计把司马昶诱离北夷,夺他的兵权抢他的功劳,压根儿没想到魏仁帝去得那么快。仁帝一走,李太后当即掌控京中事务。
若非还有个刘皇后略微阻挡一二,夏侯雍、海公公他们在拥立先太子昊为帝得到种种好处,都会落入李家之手。
夏侯雍有兵,却没有调兵回京的兵符,更没有得到勤王的密令。因此,他不能进京,守护幼主。他要无故率兵进京,李太后必然治他个谋逆罪,没商量。
“那还是请隆祥太后殡天,为魏国江山社稷做些贡献。”海公公突发惊人之语。意思是,李太后要杀了池文秋,夏侯雍就有借口率兵进京勤王,守卫少帝。
福嘉公主当即否决,三公主似笑非笑看着海公公,卞衡安则道:“此法万万不可。隆祥太后一去,则后宫无主。”
自景帝、李太后、池顾等等旧事曝光后,大魏皇宫的威严是荡然无存,而洁身自好、出身良好、品德贤淑,生性严谨的池文秋俨然已成为维护天下正统的标志。
她要死了,在天下人看来,就跟天下正义全死绝差不多含义。
这不成,那不行,还是逃出生天的秦广陵担下大梁,她半道折回来,听到议论声说秦家来保幼帝安危。秦广陵没提联姻事,只说她请示过父亲,秦堡主已答应介入。
秦东莱的招牌还是很好用的,众人安心退回景泰宫。
卞衡安配合海公公布置好新的警卫部署,追着秦广陵出问,拽住她,质问:“你为何说此弥天大谎,岳丈分明指示所有商铺,秦家名下任何人不得沾手此事。”
秦广陵轻笑,侧脸挑眉道:“我就是不想看到你的老相好顺遂,知道不?”
卞衡安闭一下眼,道:“你这又是何必,秦家已在这般田地,实不该沾染皇位之争。这会害了秦家。”
秦广陵收笑,眸子里闪着不服输的气愤与骄傲道:“就因为秦家落到现在这般田地,如果我再不争,谁还会把我们秦家放在眼里!”
卞衡安劝不动她,事实没法劝,秦广陵当着那么多锦衣卫、御马监人说秦家堡要保大魏幼主,谁还会忽略,端看秦东莱如何与李太后过招吧。
却说京中形势一夕瞬变,等这里消息传到海林夜叉岛,李家与秦家对峙已成了既定事实。
天下所有人都在仰望秦家堡,秦家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再说这拥立正统之君的大气魄,唤起人们记忆里秦东莱的超然风度,在隐性信心的推动下,很多人发现,秦家的商铺,活了。
秦家生意好了,其他家份额就缩水。
这下,有人就不乐意了,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也是在说这秦大小姐抢生意抢得叫人活不下去。很多人联合起来,向帝国货币流通组织即影子协会,提请控诉,要大家一起来遏制秦家蚕食鲸吞般的扩张。
他们威胁,如果问题不能妥善解决,他们就要“跳槽”。
即投入李太后的阵营,和秦家唱对台戏。
这事儿严重,影响也大,贺五陵自觉没有这样的魄力压制全天下商会商行老板的异义声,就书写信函,解释来龙去脉,请真正的秦璧出马,化解这些矛盾。
司马昶是不许顾家琪再操心什么的,管它天下大乱不乱的,只要顾家琪养好身体,再急的文件也会被他扔掉或者干脆就粉碎当作不存在。
顾家琪和司马昶窝在岛上也有个把年头,初时两人甜甜蜜蜜的倒也过得不错,后来,顾家琪就想儿子,看到路边妇人抱个小孩,她就想着自己要能带旷儿逛街该是多美的事。
司马昶看得紧,顾家琪一时走不开,她也不想和他吵,解决之道,就是不停地给儿子买东西,再叫人秘密送到秦东莱那头。
这只能解一时渴,顾家琪反而更想儿子,越得不到满足,这心情越发地郁卒,还得成熟理性地压下负面情绪,不让司马昶看出问题,这心里火憋得久了,总是要喷发的。
好比说,这回贺五陵送信,顾家琪就态度坚决地要去参加。
司马昶冷脸唬脸,怎么摆脸色都没用,说不得答应了她。两人装扮一番,一对异装兄弟出现在海林街头。
秦东莱得消,早带着人在码头的茶楼上。顾家琪见到秋月,知道儿子就在附近,找个借口支开司马昶,悄悄上楼。
小旷本来窝在秦东莱怀里,挑剔地这也不吃,那也不要,嘟着嘴气哼哼。
乌溜溜的大眼睛,在瞄到楼外顾家琪见身的那一刻,顿时发光,摇着义父的手臂,秦东莱以为这霸道小子要强抢什么,道:“这不能抢哦,乖,等会儿,记得叫姨。”
小旷见他不明白,气恼地自己滑下他的怀抱,换到小板凳上,坐得端正,挥却侍女,拿起小银勺自己吃饭,一副乖巧又懂事的模样。
秦东莱等人大为惊诧,正好这时,顾家琪走上楼道,见到许久不见的儿子,恨不得把他抱起来亲几口,秦东莱还愣着没转过弯,提醒道:“等旷儿吃好饭,这小子可头回自己要吃饭。”
小旷听了,用勺子狠狠地戳了戳盘子,小脸嘟得圆圆的,很明显是不满义父揭露他的真面目。
众人终于明白,不由哈哈大乐。(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qidia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