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往孝陵守墓,这个过程实际上就是发配,六个锦衣亲军一路押送前往。
说是押送,实际上说是护送也对,护卫也不错,看汪直不顺眼的是外廷的那些文武官员,皇帝和万通与她还是有交情的,怎么也不会真像押送犯人一样整一套枷锁给她戴上。
当然了也不能做的太过,走还是要走过去的,不能骑马也不能坐轿,不然那些言官知道了少不得还得在朝堂上参她几本。
小一个月的光景,一行七个人走到了南阳府的地界,以他们的脚程来说这算是慢的,只是汪芷心情不甚美丽,遇到闲事就管,杀了些山匪恶霸,时间也就耽搁了。
这一天,几人赶着日落时分进了南阳府城,找了一家客栈定下三间上房,吃了饭,外面下起了绵绵细雨。汪直独自一人坐在窗边,看着街上的熙熙攘攘,微风夹杂着细碎的雨点儿打在身上,冰冰凉凉倒也舒坦。
她的西厂没了,曾经的西厂提督太监忽然之间就成了阶下囚。一开始心中愤恨异常,恨刘吉的暗中算计,恨那群当官的不开眼,恨手下儿郎无能竟然让人平白截了人出去而不知。。。
可再后来等心情稍稍平静了些,她又忽然看开了些,一时输赢不算什么,自己还活着,小皇帝还是皇帝,总有一天自己能卷土重来,到时候。。。
“东厂和锦衣卫当年杀得尸山血海,结果你们都怕的跟老鼠一样,说白了,还是我杀得少了,对你们太好了,你们才敢把主意打到我的头上。”
想明白了这个道理,汪芷心中的阴霾便扫去了大半,还有些许却是因为一点直觉。她总觉得自打自己出京之后,似乎有一双眼睛一直在看着自己,就是字面的意思,好像有什么人在跟踪自己,而且是形影不离的那种。
凭自己的武功不敢说天下第一,可要是说谁能跟踪自己而不被自己所发觉汪芷是决计不信的,可就这种被观察注视的感觉挥之不去,实在让她有些烦闷。
街上一个小乞丐衣衫褴褛的缩在墙角处瑟瑟发抖,无助的看着街上各自散去避雨的行人,眼中满是失落,今晚大概又要饿肚子了。
汪芷心念一动,掏出一角银子翻手一弹,正落在小乞丐眼前的破碗当中,“当啷”一声,破碗被打了个粉碎,小乞丐吓了一跳,随后反应过来眼前是有人赏了银子,心中大喜,拿起银子放在嘴里咬了一下,赶紧放进怀里,抬头四处看,只看到对面客栈的二楼,一个俊秀的公子冲着自己好像笑了一下。
小乞丐原地跪下磕了三个蹦蹦响的头,再抬头,那扇窗户却已经关上了。
左右无事,汪直换了一身素衣便躺在了床上,过了一阵子将睡不睡的时候,耳边听到隔壁的房间有几人说话。
“汉水论剑,这个名头有意思。”
“有什么意思,不要脸才是真的,怕单打独斗不能取胜,就想了这么个主意,传出去也不怕没脸?”
“嗨,当婊子又想立牌坊,他们那些江湖正道这样的事儿还干的少了?”
几句话听着意思好像是一场大热闹,汪芷本来就是个略有些八卦的性子,一听这个顿时来了精神:“汉水?正好路过,到时候可要去凑个热闹。”
以她的武功也不用如何凝神静气,隔壁那几人声音也不低,她躺在床上便听能听个一清二楚。
“也正常,当初蜀地的那场英雄大会金兄弟可还记得?黑白两道多少好手聚在了一处要对付那个徐宝,结果如何?被人家杀了个干干净净,便宜没捡到连命都没了。”
“哪有什么干干净净,死了大半是不假,干干净净倒也不至于。不过邪门儿的是听说当事的好些人后来都白莲教,剩下的对当时的情况也是讳莫如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金万才哈哈一笑:“对了苏兄,你对这回这场热闹怎么看?
当初那邪剑徐宝是宫里出来的,这个汪直也是宫里出来的,徐宝后来当过东厂的厂公,这个汪直是西厂的厂公,我估摸着这汪直的武功恐怕不会比徐宝低,到时候。。。嘿嘿,恐怕又要死好些人呐。”
“我看不然。”苏鹏摇摇头:“要是把当初的徐宝换成汪直,我觉得情况应该差不多,不过这回不一样,这回可是多了一个东方世家啊。
汉水论剑,说是要布下阵法等汪直来战。什么阵法?那肯定是东方世家的万仙阵啊,一百零八个高手布起阵来又岂是当初蜀地的那群散兵游勇可比的?到时候。。。”
“哈,不可能。”马行空翻了个白眼儿:“万仙阵是东方世家的不传之密,阵图为历代家主所持,能够成阵参与的都是家族中的高手,要是真用此阵来对付汪直,那还开什么武林大会,哪还用得上崆峒华山那些门派的人,难道让他们看眼叫好吗?”
“这。。。”金万才抬手摩挲的下巴的胡子茬:“不是东方家的万仙阵还能是什么?”
苏鹏想了想:“就算不是万仙阵,大概也差不多,东方世家以阵法扬名,除了万仙阵其他的什么九宫阵八卦阵,奇门遁甲阵的肯定少不了,随便挑个简单些的给他们练上一阵子应该也就差不多了。到底是人多势众,又是汉水边的开阔地,倒是候那场面,嘿,只怕汪直可是在劫难逃。”
汪直在床上听着,眉头紧皱。相比于害怕,她心里更多地是兴奋。
她本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火爆性子,从来只有她欺负人,何曾被人欺负过?唯一这么一次失了算计落到这步田地心情就不好,一听还有这么一群王八乌龟的要针对自己,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好,厉害,佩服,什么东方世家,什么崆峒华山的,你们等着,姑奶奶我不把你们杀个干干净净就算我输,你们就洗干净脖子等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