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老憨儿病了,楚橘带着去天下第一庄找人瞧病,这件事曾柱是知道的,也不在意,可当同去的一个番子回来急报说回来的路上遇到了一个青年人随后在路边酒摊喝起了酒的时候,曾柱放下了手中的笔:“青年?长什么样子?”
“二十上下的年纪,皮肤很白,长发扎在脑后,无须,长得俊朗有些阴气,薄唇,丹凤眼,阴气很重。”
番子的回复用词简单,却很精确,大抵将自己所见的特征全部描述了出来,这也是他们吃饭的本事之一。
“所以这样一个人,招了招手,就让楚总管过去了?还一起饮酒直到此刻?”
“是,属下回来时他们仍在饮酒。”
“这就奇了。”曾柱皱起了眉头。楚橘的圈子很窄,整个京城里除了东厂,他每次出去除了公事以外基本也只去那些大小酒家饕餮,所以以私交圈子来说能勉强谈得上交情的就是那些酒馆饭馆的老板、伙计和厨子。
一个青年,招招手就能让他过去吃酒畅聊。。。
或许是哪个酒馆吃饭时认识的酒友吧?
“行了,你先下去吧。”
“是。”
“喵~”一声略显沙哑的猫叫,浑身腱子肉的一只三花猫跳到了曾柱的腿上,颓废的伸了一个懒腰,一边舔爪子擦脸一边仰着头看曾柱。
这是大壮,当初徐宝领着曾柱和楚橘出宫给铁蛋买礼物的时候曾柱挑的那只猫。之前一直被养在宫里,后来成化帝驾崩,几个老人家也出宫隐遁,大壮也被曾柱带来了东厂养在身边,楚橘的那只大胖也是一样。
都说猫如其人,这话还真是不假。
铁蛋养在身边的大头长得虎头虎脑的一脸雍容,大壮长得也是壮实莽撞,而橘子养的大头则肥的跟个营养不良的猪一样,眼看着得有十五斤上下,也不知道橘子平常喂得什么,猪油拌饭吗?
曾柱挠了挠大壮的下巴,看着大壮舒服的眯着眼睛呼噜,他也跟着眯起了眼睛。
桌案上摆着新送来的加急密报,一共两卷,平摊着。一份写的是汉水之畔的惨案,东方世家连同其他参与的各派武林人士死伤过千,汪芷下落不明;另一份则写的是各江南一百二十万两秋税税银入京时在沧州境内被劫,押送官兵死伤近千。
“人命还真是不值钱啊。”曾柱由衷叹道,这一前一后两封密报他甚至不知道哪个的影响更加恶劣。
或许对于朝廷来说第二份的损失更重,但他更在意的是第一件事。
汪芷下落不明,是有人救了她?还是只是将她的尸首拿去安葬了?
不管是救还是如何,那个将千余武林高手杀了个干净的人,或者组织到底又是什么来历?
相信锦衣卫那边大概也已经知道了消息,然后最迟明天,这两个消息大概就会被太后知晓,然后三天内朝野上下也就该无所不闻了。
这两件事该如何应对?曾柱觉得脑子乱的很,他不能做主,至少不能单独做这个主。
李玄应该已经睡了,这不要紧,这么大的事儿叫他起来就是了。楚橘正在外边儿喝酒,但一会儿应该也就回来了,自己就先去找李玄便是。
又叹了一口气,拍拍大壮的屁股将它放到地上,曾柱站起身拿起两份密报向外走去,临出门的时候随口吩咐了一声:“如果楚橘回来让他到议事厅找我。”
睡梦中的李玄被喊起来其实心情也不甚美丽,不过既然是曾柱,心里也知道必然是有要事。
穿戴整齐,贴身的护卫推着他来到议事厅里,曾柱早已等候。
“急事儿?”李玄拿起桌上的热茶喝了一口。
“确实。”曾柱点点头,从桌上把两封密卷递了过去。
李玄接在手中随手打开一封,一目十行的看过之后,脸色有些发青。
“别急,再看看第二封。”
待到李玄把两封密卷都看过了,脸色已经不止是青了,青中还带着些灰白色。
曾柱此时心情平复了些倒是显得轻松起来:“楚橘在外边儿,我已吩咐人等他回来让他立刻赶过来,算算时间应该也差不多了。这事儿总要咱们三个一起拿主意。”
李玄点头,随后道:“先说说你怎么想的?”
“我?没什么想法。”曾柱苦笑道:“这两件事儿最后砸下来,不是东厂就是锦衣卫,更可能是两家联手。万通那人没本事,所以肯定是要咱们东厂来挑这个大梁。”
李玄摇头:“不,我是问你方向,你主管清包,前前后后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值得怀疑?你觉得这两件事儿的幕后是谁?”
“东方世家。。。说实话我想不出来,你也是练武的,你该知道东方世家的万仙大阵意味着什么,一旦摆开了,想要破那肯定是要调集军队,如果纯以江湖势力哪也得是个近万人的阵仗,如果真有这么多人聚集起来那咱们肯定会收到消息。”
“没有消息?”
“没有。所以破阵的可能只有几人,几十人,或者百人上下。”曾柱又叹了一声:“也不知道是东方世家太没用,还是咱们东厂下边儿养了一群瞎子聋子。”
“汪芷。。。”
“暂时没有消息,我再查查看吧。”
“也好。”
顿了片刻,曾柱又道:“不过秋税银子被劫,动手的应该是白莲教。”
“有证据?”
“暂时没有,不过应该也就快了。”
李玄点点头赞同道:“劫朝廷的税银等同谋反,能有这个胆子又有这个实力的除了他们大概也没有别人了。不过我倒是好奇,秋税银子入京的行程从来是机密中的机密,东厂上下知道的也只有几个,他们是怎么知道的?”
“白莲教信徒众多,有一两个。。。”
“不,或许没这么简单。”李玄皱着眉头:“我总觉得这里边儿还有事儿,但一时想不出。而且你说他们为什么要拿这个银子?”
“白莲教劫朝廷银子不是很正常?”
“这是江南的银子,之前山西的矿税银子就早不过半月,他们怎么不要?那矿税银子可也是近百万两,路程上算他们真要是有心,两下一齐动手不是更好?”
“这。。。我就不知道了。”
说话的功夫已经一炷香的功夫,楚橘迟迟不归,曾柱派人去门口看了三次也不见踪迹,不由有些生气,正要再打发人,门口一个番子却进来拜倒:“督主、总管。”
“何事?”
“楚总管传话回来,请督主和总管速到邀月楼一见,说有大事相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