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怎样的渠道,只要或多或少的知道了徐宝与皇帝幼年时的那段过往都会明白其在皇帝心中的重要性。皇帝视之如兄如父的人,飞黄腾达不过早晚,权倾朝野也是必然。
如今的他之所以还只是一个东厂的厂公只不过因为周太后还在而已。
这样的局面之下,每一个与其有利益牵涉的人对于徐宝的存在便要有一个选择:为敌亦或是为友。
万安的选择是为友,所以在徐宝递出了橄榄枝之后立马便接在手里,真金白银的往外掏都不眨一下眼睛。他是内阁的首辅,职司上来说与东厂并无冲突,如果抛开了“内廷外臣不得私交”这个潜规则,彼此可谓是互相成就,百利而无一害。尤其是万安,甚至有机会将自己头顶上那鬼一般阴魂不散的“万贵妃”从皇帝的心中洗白。
同为内阁的辅臣,刘吉选择了为敌,这倒不是他主动选择,而是徐宝先结好了万安,而他又与万安水火不容。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敌人的朋友自也是敌人,这句话在这个时代还没有人说过,但是道理自然都是明白的。
相比于万安和刘吉的被动,万通就显得要主动了许多,也矛盾了许多。
他与万安一样,头顶都有“万贞儿”的阴影笼罩,这就是一把悬在他头顶上的鬼头大刀,说不定是哪一天等小皇帝长大了想起小时候的那些深仇大恨就要给他一个报应来。
而且这种可能性还是不小,自己再如何讨好小皇帝也不可能真的弥补了自己那位老姐对人家亲娘的迫害。
他不想死,不光不想死,他还和万安一样保住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这一场富贵,如果有的选,他想把锦衣卫指挥使当到自己咽气儿的那一刻。
所以他讨好小皇帝,在徐宝的面前也尽量的退避和忍让,甚至在没有外人的时候还要尽量的奉承。
可有句老话说的好,一山不容二虎。
山头就那么大,两只老虎放在一起,一个吃的多些另一个肯定就要少吃或者饿肚子。
锦衣卫作为皇室禁卫,天家鹰犬,侦缉天下,这份权力不可谓不大,但偏偏的永乐朱棣又搞出来了一个东厂来制约锦衣卫。
锦衣卫需要制约,但却也不需要一个偌大的东厂来制约,所以慢慢的东厂也成了一个与锦衣卫职司职权相同,只不过换了个名字的锦衣卫。
他们就好像皇帝养的两条狗,彼此斗争,彼此撕咬,为了同一块肉而卖命,并且随时做好狡兔死走狗烹的准备。
所以说,锦衣卫和东厂天生就是站在对立面的。
万通为了自己的小命和富贵愿意伏低做小不是因为他认了,只是暂时没有更好的办法而选择忍了。
认和忍,一字之差,影响却是天差地别。
他以为自己可以忍一辈子,然后就听到了刘瑾去晚安府上带出了许多名家字画,紧接着又知道了这些字画被楚橘拿到了市面上寻找买家。
万安抱上了徐宝的大腿!
这就是万通的理解。
忍吗?
当然要忍,一个是东厂提督太监,皇帝眼中的大红人,另一个是内阁首辅,这两个如果是万贞儿,不,哪怕是成华帝还活着的时候他都有一拼之力,但现在。。。
可就这么忍了他又不甘心。
人嘛,就是这样,道理都在那摆着,可就是没办法真往脑子里进。
这就像是大年夜看到别人家红红火火吃饺子放鞭炮,自己家却四墙漏风揭不开锅。不能去抢,也没本事要强,于是摸着黑去人家柴火垛里边儿拉泡翔。看人家恶心也能让自己舒服些。
万通再没品也不会去徐宝或者万安眼前去拉翔,所以他想的办法就是打小报告。
锦衣卫嘛,侦缉天下,知道什么就去与皇帝汇报,专业也是对口,谁也挑不出毛病来。
一切正如刘吉所预料的那样。
不过什么时候说,怎么说,这里边儿也有学问。如果万通直接跑到小皇帝的面前去说那是一点儿用也没有,不止恶心不到徐宝和万安,说不得小皇帝还要给他一个恶心。
于是他挑中了早朝过后的时间,这个时候临近晌午,周太后一般会和小皇帝一起用膳,就在用膳前这个功夫他进去说,小皇帝听不听无所谓,重点是让周太后知道知道。
这个老太婆可是一点儿也不简单。
也是,后宫佳丽三千,有几个能熬成“太后”的?
按人头算,这可是比皇帝还要稀少的物种。
“我先这么说,再这么说,然后不经意的一提,嗯。。。太后肯定要细问,到时候我就细细的说。。。不对不对,我要是说的太细了搞得好像我一直盯着人家一样,就只说个大概就好,那我就。。。”
入宫的前一刻,万通骑在马上还嘴里边儿还碎碎念的谋划着,可就在下马的功夫,后边儿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都督!都督!”
东厂的提督太监又叫厂公,锦衣卫的指挥使也叫都督,一样的道理。
万通回头看,认识,是自己手下一个极倚重的千户,名叫楚千,甚是精明强干。看他这一脸焦急的样子,万通心里不由得好奇:“怎么了?什么事儿搞得这么慌慌张张的。”
楚千道:“都,都督,死,死,死人了!”
万通心里咯噔一声,以为是朝中哪个大员死在了白莲教的手里:“死人了?谁死了?”
“是,是,”楚千使劲儿咽了口唾沫才算是勉强能整句的说话:“是个玉器店掌柜的。”
“玉器店?掌柜的?是哪个人物的爹不成?”
“不是,就是个玉器店掌柜。”楚千摆手:“不过,有可能是刘次辅,不,应该是刘次辅的二公子动的手。”
“刘次辅?刘棉花?”万通皱起眉头,他对刘吉熟悉,却不熟悉他那俩儿子,只隐约记得好像他大儿子不得刘吉喜爱,很低调的一个人,二儿子倒是很受宠,很是飞扬跋扈。
“多大的事儿啊,怎么杀的?”
“据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