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数厉鬼在夜色中游荡,经过的瞬间便有生命逝去。
刀光、剑影
虎啸、龙吟
有资格来到东方山庄里并参演太清一气阵的这百多高手真要说能耐,一个个单拎出来放到江湖上至少也是二流水准,而如何大有和吴大生等几个老一辈更是可以纳入一流行列,可他们仍然死的如此干脆。
四分五裂的尸身,血流成河的河畔。
身后是滔滔汉水,东方观海头上汗如雨下。
他很怕,甚至可以说是恐惧,若不是外围还有千余东方家的子弟,他甚至想要直接给王振跪下,只求他能放东方家一条生路。
他以为自己的对手只有王振,可能还会多少一个或两个人,所以他摆下万仙阵准备相机而动,可眼前的一幕,惊鸿一瞥间的一两张熟悉的面孔,他已经认出了场间那些厉鬼的身份。
天门二十四堂。
天门的一条不成文的规矩,便是门派存在不能为外人所知。
当然了,这里的外人自然不包括他这个东方家家主还有诸如少林、武当等大派首座一级的人物,可眼前不同,王振如此高调的领着天门之下十几个堂主出现在此,他们的身份不怕东方观海知道,可周围他东方家的千余弟子呢?他们的身份可绝对不够知道他们的地步。
道理很简单。
劫路的悍匪如果蒙面,那他们大抵便只是求财,并没有杀人的意思,而如果那悍匪光明正大的拦路持刀,那十有八九便是图财害命的初衷和杀人灭口的打算了。
还有一条路
东方观海现在还有一个选择,那就是直接摇动令旗,发号施令,摆下万仙大阵与王振鱼死网破。
他距离王振如此之近,自然必死无疑,自己的三个兄弟也绝无幸理;万仙大阵少了他居中指挥威力也要减上几分,可至少还有一搏之力,王振未必就敢领着他手下十余个堂主。。。
“天门?堂主?”
东方观海忽然愣了一愣,脑海中一道灵光闪现:“不对啊,王振当初假死避世,假死是真,可避世也是真的啊,否则也不会有曹吉祥造反和二十四堂分裂种种事端。。。
王振之后是曹吉祥,曹吉祥之后是谁?
是王振?
不可能,如果他在曹吉祥之后又当上了门主那他这么多年如何销声匿迹?凭他的心胸手段不应该重出江湖闹个天翻地覆吗?
这里边我到底忽略了什么?
王振、曹吉祥、曹吉祥之后又是王振。。。
曹吉祥和王振之间的空白!”
东方观海眼睛一亮,终于抓住了其中的紧要:“王振并不是曹吉祥之后便重掌天门,而是隔了很长一段时间,甚至可能就在最近,否则二十四堂怎么就只有这十几个人来?
还有徐宝,徐宝也是太监,出身宫中,年纪轻轻。。。
难道他就是曹吉祥和王振之间的那个门主?
那他怎么疯了,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王振要对付的人是他?还是。。。”
关于天门的规矩和讲究其实东方观海也只是知道个皮毛片面,内中的详细大多都是猜测,可如今情急之下一通百通,有些猜测倒是正好和事实合上了。
“还挺聪明的,那你猜猜咱家到底是要对付谁?”
“有可能是徐宝,但以公公的武功若要杀他易如反掌,如何还要我东方家布下万仙阵,这。。。啊!!!!”东方观海在沉思当中一时不查,顺嘴搭音,话说了一般才猛然反应过来问话的是王振,脸色一瞬间更白了,比王振这个脸上擦了白粉的还要白上几分:“公公恕罪,公公,在下,在下。。。”
“你怕什么,难道你不知道咱家最习惯聪明人,也最愿意和聪明人打交道吗?”王振伸出食指放在东方观海的下巴处微微一台,动作与秦楼楚馆中男子调戏女子一般最是侮辱,可东方观海却不敢动,只能赔笑:“在下只是一点小聪明,不入公公法眼,公公。。。”
“确实是小聪明,而不是大智慧,不然凭着你东方家的万仙大阵也不至于困守这小山沟子里。”王振也不知怎么想的,收手在东方观海的鼻子上一刮才又转过身,幽幽道:“万仙阵,呵,用不上才是最好。”
这句话说得没头没尾,东方观海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也不敢问,而在场间,太清一气阵却是已经破了,破的一干二净,因为布阵的人在这顷刻间已经一个不剩,但事情显然还并没有结束。
那十几个天门堂主将徐宝围在当中,站位前后交错,围三缺一,似乎是个什么阵势,而徐宝则双手杵着剑呆立当中,身子挺得笔直,但头却深深地低着,很怪异的一个姿势。
“他如今神困烂柯寺,身子全凭着本能驱使,杀人不过是因为感到了杀机,而当杀机隐去,他也就没了动作。知道吗?如果他过来的时候你们不对他动手,那他或许根本不会理你们。至少汪直来之前会是这样。”王振嘿嘿一笑,语气嘲讽,随后脸色忽然怅然,看着场间。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天门到底还需不需要咱家这个老家伙,这个小家伙又能做到什么程度,又或者,这群老东西又是不是还认得咱家,愿意为咱家所用,若没有咱家又是否愿意听命于这个小辈。。。你们又是否有资格再活下去,有资格继承天门。。。就在这里展示给咱家看看吧。
王振如此想着,也以为自己是这么想着,但他看不到自己眼中燃烧的火焰。
名为欲望、贪婪、杀戮的火焰。
人便是这样复杂的动物,他可以发出悲天悯人的宏愿,甚至可以违背自己的意志去做出各种不愿的选择而不自知。这样的压抑或许只能维持一时,又或者能够维持一世,但只要一个轻轻地勾指,一个简单的触动,当这份欲望真正的爆发出来,那却是无法阻拦的洪水猛兽了。
所以要阻止他。。。
徐孝天看着眼前熟悉而陌生的儿子,笑了笑,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轻声道:“动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