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遍来说,对于男人,理性重于感性,而对于女人来说,感性要大过于理性。当一个男人感性的时候,他会迎来失败,而反之对于女人来说,当理性占据了上风,那便会成为人中龙凤。
汪芷是个很特殊的存在,很难用理性或者感性来定义她的行为,更确切的说,她有点儿疯。
或许是因为她过往的经历吧,先是部族长女,公主一样的生活,然后沦为战俘入宫为奴,又一朝得势成了皇帝和贵妃的掌上明珠,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周围围绕的又是一群心里乃至身体都不健全的奴婢。这样的一个人,很难说他是男人还是女人,又或是不男不女的人,总之,对于这样的人来说,最好的应对便是避而远之,不要招惹她。
带小皇帝出宫的事儿,每一个有所耳闻的人都觉得这是桩天大的罪过,更何况还让皇帝身处险境。可东西二厂联手,再加上锦衣卫,他们把屁股擦得很干净,御史言官们使尽了手段也没能得到任何的人证物证,而要让他们就这么善罢甘休又不甘心,于是乎,他们便以一天十几封的效率疯狂的往司礼监送折子。
参倒了一脸无辜的顺天府尹还不停手,又把矛头指向了西厂。字里行间也不提汪芷带小皇帝出宫的事儿,就抓着陈芝麻烂谷子的那些过往说话,哪个忠臣受了冤枉,哪个又曾被西厂无故刑讯至死。也不知当初朱元璋怎么想的,在自己的朝堂之中搞了一个都察院,安排了一群认死理的书呆子,给他们的官称叫做“言官”。
言官,便像他们这个官称一样,就靠着这一张嘴吃饭,他们的职责说白了也只是一条:“风闻奏事”。
不管是谁,不管是什么事儿,只要他们听到了,也不用什么证据,便能直达天听,让皇帝下旨去查他们所奏之人、所奏之事的前因后果。
冤枉了也就冤枉了,言官嘛,说话不用负责任的。
越是有道明君,又或者说越是要脸面的皇帝受这群言官的苦就越深,朱元璋和朱棣那等杀人不眨眼的一辈子杀人无数,可也不敢对言官太过苛责。反过来,越是不太重名声的昏君反而能活的如鱼得水。
便比如成化帝一朝十载,言官儿就基本上没怎么敢说话,偶尔一两个炸刺儿的也被迅速摆平。
而到了如今,皇帝年幼不能亲征,老太后无心于政对朝中政务只冷眼旁观,内阁里除了当年的纸糊阁老以外又多了三位一身正气的大学士,言官们冰冷的心又渐渐地火热了起来,于是就有了他们这一个多月以来的表演。
说句公道话,他们奏折中提到的这些倒霉蛋儿大多只有两种,一种是招惹了汪芷被她报复,另一种便是当年成化帝在时的授意。不能说汪芷没错儿,但最起码她也不是完全不占理。
“抓着咱家不放,怎么不提锦衣卫和东厂!难道他们就比咱家的西厂干净不成!”汪芷将茶碗狠狠地摔在地上,眼中又出现了狠辣的神色:“俊辰!”
“督主。”
“你去给咱家查查那刘正阳的屁股底下是不是就那么干净?老虎不发威,真当咱家是个病猫了?”
射人先射马,擒人先擒王。汪芷口中所说的这个刘正阳便是言官们的“总瓢把子”,正经的官称为都察院左都御史,也是这一个多月以来对西厂,对汪芷下手最狠的言官,每天写奏折不下十封,最高纪录是三天前,一口气写了二十三封奏折,在他的第二十三封奏折上更给西厂列了十大罪,草菅人命威吓百官这种的在他奏折上的恶劣程度都排不到前三。
汪芷因为怀恩的告诫一直没搭理,今天赶上她日子特殊,再加上早上的卤鸡蛋有些太咸,终于给自己的得力亲信,西厂大档头周俊辰下了命令。
西厂目前只有一个档头,也就是这个周俊辰,说武功算不得一流,说能耐算不得上品,但他却有一点深得汪芷喜爱,那就是他办事利落,能够很好地体察她的心思。
就比如这一次,当汪芷说要去查查刘正阳是不是干净,这事儿交给周俊辰去办,哪怕那刘正阳真的清如水明如镜,活的好像个圣人一般,最后周俊辰也一定能把他给扔到大染缸里搅上三圈,踩上八脚,给他安排个人见人啐的恶事出来,而且时间一定不会用的太久。
“大人,卑职查到这刘正阳的弟弟外放绍兴做了三年县令,如今期满,考核上等,就要进京叙职了。”
“上等作为的县令,哥哥又是左都御史,看来这回是要当个知府了?”周俊辰伸手从属下的手上接过档案翻看起来,过了大概一炷香的功夫,周俊辰抬起头来叹了一口气:“家产是祖上传下来的,就娶了一个老婆,生了一个孩子还送进了国子监里读书。这刘正阳还真是够干净的了。”
“是啊大人。”送来档案的番子也道:“不光是他,这个刘正光也是,两袖清风,从无贪腐之行,他走的时候据说当地百姓还送了他一顶万民伞。。。”
“那又怎么了?有什么值得夸耀的吗?”周俊辰冷笑一声:“家里不缺钱自然就不会贪钱,他们确实行得端坐的正,可这说明什么?他们不是不贪,正相反,他们才是大贪官!只不过他们贪的是名!不是利!”
“总之他们惹到了督主,那咱们就要办他!”猛地把档案摔在地上,周俊辰眼珠子转了转:“那个刘正光现在还没到京城吧?走到哪了?”
“算时间,现在应该刚进南直隶。”
“行,传我的命令,派一支人手直接去路上拦他,把他给老子抓回来,隐蔽些,别让外人看到!”
“大人,这。。。”
“怎么?不敢?”周俊辰冷哼一声:“找几个机灵的,假扮成山匪歹人也就是了。赶等进了咱们西厂,还不是咱们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