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有点像是脑筋急转弯,那个时候,刘病已还只是个在襁褓里等着母亲或者乳娘给他喂奶的孩子。这些年,他在民间游历的时候,想必也曾经听过这方面的相关议论,说不定还拿这个问题问过其他人。
金知蝉问出来这个问题,其实并没有指望刘病已能够给出让她自己满意的答复,这只是金知蝉对他品性的一个小测试而已。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历史记录都是后世儒者们粉饰的结果,有一些东西当不得真。
却不想,刘病已还真得给出了一个比较标准的答案。
“大长公主,民间有流传,您对于巫蛊大祸,有过一句评价‘子弄父兵,不值得救!这句话是不是真得出自您之口呢?”刘病已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了金知蝉的一个问题。
“不错,我的确是这么说过!”金知蝉平静地回答道。
刘病已这才回答道:“子不言父过,更何况,那是我的爷爷。不过,病已认为大长公主您说的这话并没有错。古语有云,小杖受,大杖走,若是当初,我爷爷他在杀了江充之后,就抛下一切直接投奔您,而不是贸然起兵的话,就不会有那么多人受到此事的牵连而死。”
“哦!孩子,这话是谁告诉你的呢?”听完之后,金知蝉真得有些不相信这话是出自刘病已之口。
事实上,自从汉武帝驾崩之后,民间关于第二次巫蛊大案和太子起兵一事的议论渐渐多了起来,偏向点很多,但是,赞同刘病已刚才那番话的并不多。
很多同情卫太子的人,都在暗中责怪金知蝉在有能力的情况下,没有选择拯救他。
可是,这些人从来就没有想过,相比于金知蝉与卫太子的关系,金知蝉和汉武帝才是正儿八经的亲戚,在卫太子起兵之前,可曾真正把金修和她的三个子女当成亲戚看过呢?
这一点,皇后卫子夫到做得不错,不管,金家的情况如何变化,她都会在逢年过节送礼物给金家的每一个人,从来不曾少了礼数。
可是,有一句话来形容后宫中的女子,母凭子贵,而其反义词就应该是母因子死。卫子夫如此,钩弋夫人也是如此的结局。
“回大长公主的话,这是壶关三老令孤茂的儿子令狐安告诉病已的。”刘病已如是回答道。
“是他啊!真是可惜!”金知蝉一听到这两个名字,忍不住感叹道。
卫太子自杀之后,曾经有两个人上奏章为他辩白,一个就是后来丞相,受封侯爵的田千秋,而另外一个就是壶关三老令孤茂,可惜,令狐茂年纪太大,上了这道奏章没过多久就病逝了。因此,他没有能够像田千秋那样得到应有的赏赐。
汉武帝得知之后,也觉得很可惜,于是封这个令狐安为郎中,谁知,这个令狐安居然没有受封,在家为其父守孝,之后,一直隐居在壶关。
“卫皇孙!你何时去过壶关?”一旁的木栋突然插言问道。
壶关在并州上党郡境内,而木栋也听闻,令狐安自从其父令狐茂死后便一直隐居,按理,两人只有在壶关才能相见。可是,就算是在汉昭帝时期,霍光对刘病已的管束不是太严,可是也不会放任他离开三辅,更不要说去并州了。
霍光是河东郡人,而大将军卫青也同样是河东郡人,卫青的三个儿子虽然死的死,被废掉封侯的废掉了封侯,但是,卫家在河东郡依然是冠族,这是不争的事实。刘病已如此敏感的身份去并州,难免他不会去卫家。那里也同样是他母族,而且,比起史家实力要更强一下。
也难怪,木栋对于刘病已的这个回答心存疑惑。
“大长公主,病已斗胆问您一句,令狐老师到关中来见我,难道真的不是您有意安排的吗?”一听木栋的问题,刘病已问了金知蝉一个更加奇怪地问题。
事实上,木栋还真得猜反了,是令狐安主动到三辅去见得刘病已。
“是也不是,我只是派人告诉了他一句话,‘皇曾孙身边缺少一个传授他黄老之学的老师’,仅此而已。没想到,他居然多嘴和你讨论这个问题。”金知蝉坦然地回答道。
“哦!大长公主,病已记得可是很清楚,令狐老师来长安城的时候,距离您、太尉和卫将军辞官离开长安城,都没有超过十天。”刘病已一听金知蝉的话,惊疑不定地问道。
有一句话,刘病已没有敢直接问出来,那就是,金知蝉既然那个时候就派人关注自己,那么,是不是金知蝉在那个时候,就已经预料整个大汉王朝到会出现今天这种混乱之际的局面。
刘病已既害怕知道答案,可他此时的心中却如同百爪挠心一般,十分渴望从金知蝉的嘴里得知真相。
“就如你想的那样。病已,打个比方,若是让你处在先帝刘弗陵的位置上,我们这些人若是也一起离开,朝中只留大司马一个人秉政,你自认为,你自己能够活多长时间呢?”金知蝉又问了刘病已一个比较刁钻的问题。
金知蝉问得巧,刘病已回答的更巧,道:“大长公主,古往今来,不管是民间,还是皇室,男女婚嫁时全都都应该按照礼法进行,病已从来就未曾听闻男子十二岁就娶亲,而女子六岁就嫁人的事。若是真是轮到病已的话,断然不会因为这件事就与您起冲突的。对了,想必您自己也听闻了,在这件事情上,民间百姓全都认为您当时的坚持是对的。”
刘病已也并未说霍光的任何坏话,不过,他死揪住汉昭帝不但早婚,还娶了一个六岁孩童为妻,等于是把当时赞成此事的鄂邑长公主、上官父子和霍光全都包了进去。
“呵呵呵!”金知蝉笑了笑,突然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所以,你比先帝幸运,而你的妻子遇见了我,也是她的幸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