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离墨回到乾正殿, 直接坐在了靠窗的榻上,自有宫人上前帮他脱掉脚上的靴子。
他展开手里从锦华殿那里顺来的画作。
第一张宣纸上画的是两个人, 而且是一男一女,因为男的带着头冠,女的戴着一枝步摇。
从画上看是男人趴在地上撅着屁股,正在被手拿杖子的女人在打屁股,虽然曦嫔画的甚是潦草难看,但却一目了然, 再清晰不过,而且曦嫔还在男子和女子头的上方, 配上了很形象的文字。
女子曰:“狗皇帝,让你敢不来看我!让你敢不来看我!”
男子则是两眼哭的哗啦啦的眼泪, 喊道:“朕,再也不敢了!”
看完了此画,卫离墨真是被曦嫔给气笑了!
“呵呵……”
谁给了曦嫔这么大的勇气,让她敢画这样的画!
刚刚在锦华殿时, 他只是无意瞄了一眼, 只记着了三个让他很生气的字,那就是“狗皇帝”这仨字。
他当时那叫一个气啊!
合着原来他在曦嫔心里就是一个狗皇帝啊!
狗皇帝!狗皇帝!这仨字也是曦嫔敢喊的。
卫离墨越想越生气, 宽大的袖袍一扫, 只听‘哗啦’一声,摆在炕桌之上的一套精美茶具应声而落。
吓得乾正殿殿内殿外伺候的宫人,俱是头皮一紧,皇上这是发怒了!最近可要小心着点伺候了!
卫离墨真不知曦嫔是怎么想的, 就这幅画,她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他不知道谁给了她这么大的胆子,真是无知者无畏啊!
赵庆低眉顺眼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先听到皇上发出的古怪笑声,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皇上,这是被曦嫔给气笑了啊!
还没等他转过神来呢,又是‘哗啦’一声,一片瓷器破碎的声音:皇上,这是气急眼了啊!
他忍不住悄悄抬头看了一眼榻上,赶紧又低下了头。
皇上那似笑非笑的神情,让他忍不住又打了一个寒颤,他真是好奇曦嫔到底在宣纸上画了什么,能让皇上这个样子!
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啊!
卫离墨发泄了一番后,接着又翻过第二张宣纸。
画的还是一模一样的两个人,女人只是换了个姿势,变成了两手掐腰:“你错了没有!”男人趴在地上哭天喊地的喊道:“朕错了!朕有罪!朕不该不来看你!”
等看完第二张,他将两张宣纸重新卷好,对着赵庆道:“把东西放到寝殿书桌旁的黄花梨木盒里!”
“是。”赵庆双手接过卷好的两张宣纸,转身进了隔壁的寝殿。
一边走一边心里犯嘀咕:皇上都气成这样了,还不把曦嫔这两张破纸给撕了,而是让他把东西收在寝殿的黄花梨木盒内,是不是说明曦嫔这事还有转圜的余地啊!
要知道皇上寝殿的黄花梨木盒,放的可都是皇上自己喜欢的私人物件啊!
哎呀,他是真想看看这两张纸上,曦嫔到底画了什么,可他又不敢,刚才看皇上火成那样,他又怕看了什么不该看的了!
还是把东西老老实实放那吧,而且最近几天,可要小心着点伺候了,要不然可有的好受了!
赵庆麻溜的把东西放好,返回殿外,地上的瓷器碎片,已早有宫人利索的收拾干净,而卫离墨也恢复了正常,开始他一天的工作。
锦华殿内,自皇上走后一直处于低气压状态,萧婉词也无心干任何事情,浑浑噩噩的过了一天,连平日最喜欢的膳食用起来也是难以下咽,每一顿也只堪堪用了一点。
秋果和细雨在旁边看着却只能干着急,因为她俩到现在也不知道自家小主那两张宣纸上到底画的是什么,一问这个问题,萧婉词就沉默不语,拒绝回答一切问题。
到了傍晚,小五子那边传来落樱宫懿容华那边掌灯的消息。
萧婉词只在这个消息之后,除了微微一愣之外,再无任何想法。
她现在都快自身难保了,哪管得了懿容华是不是初一侍寝啊,这应该是夏皇后该操心的事才对,毕竟初一十五这两日是可是夏皇后侍寝的日子。
不过皇上也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了,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一夜未睡好的萧婉词顶着两只熊猫眼,早早的收拾妥当领着秋果到了夏皇后的凤仪宫。
等她坐好后,也没有心情撩一撩方小仪了,而且弄不好再过两天,她还要和方小仪这个不受宠的妃子作伴去呢,到时候她俩说不定还能成为姐妹呢!
众人有些讶异今日的曦嫔怎么没找方小仪的茬啊,让她们这些已经习惯了此情景的人,还多多少少有些不适应呢!
萧婉词好想说她现在可没这个心情!
等夏皇后出来,看着也是精神不大好的模样,显然因为懿容华昨夜侍寝之事,而一晚上没休息好,虽然她出来之前已经用脂粉遮掩了一番,但还是有些疲态。
再加上贤妃康妃孟淑仪几个一唱一和,故意在她面前提起懿容华侍寝,夏皇后就算尽量维持自己温婉贤惠的形象,但脸上也难免有几分不自在,只能草草让众人散了!
宫中因永昌帝重新开始翻牌子,又渐渐开始热闹起来,每日清晨到凤仪宫请安,也成了众妃嫔唇枪舌战,勾心斗角的发挥场地,羡慕的,冒酸话,各种姿态是轮番上演,好不热闹啊!
随着各宫妃嫔的新一轮侍寝,原本受宠的萧婉词却迟迟没被皇上翻牌子,让众人惊讶之余,各种关于锦华殿曦嫔失宠的谣传,在后宫各处慢慢蔓延开来。
特别是初一那日,有人瞧见皇上去了锦华殿一小会儿,就被曦嫔气得拂袖而去的传言,更是传的是有模有样,让众人难免也是信了几分。
随之而来的自是各种对萧婉词的冷嘲热讽,萧婉词每日面对有些妃嫔的挖苦讥讽,除了让自己不动如山以外,心里也是暗暗叫苦。
这滋味,怎一个愁字了得!
最近赵庆的日子也是不怎么好过,每天的日子也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自从那日皇上从锦华殿曦嫔那里回来,发了一顿脾气后,又开始恢复后宫翻牌子的日程,看上去一切再正常不过了。
但还是有好几个伺候的御前宫人,因为一点小事就被皇上莫名其妙的怒火扫到了。
这样的小事,要搁在乾正殿以前根本都不算事,但今时不同往日,皇上那脾气,现如今还真不是一般的差。
连他都要打起十二分精神的应对,更何况其他宫人。
赵庆心里比谁都清楚,皇上这是还生着曦嫔的气呢,曦嫔不在跟前,受罪的自然是他们这些伺候的御前宫人了!
哎,命苦不由人,小心伺候着吧!
这日晌午,赵庆□□儿子赵信悄悄叫出了乾正殿,说是有事跟他说。
“何事这么急?”赵庆问道。
赵信将手中一个小巧的红木盒递到了赵庆跟前:“这是锦华殿的小五子送过来的,说是曦嫔小主让干爹您转交给皇上的。”
赵庆的眼睛直犯抽抽,自从皇上拿着两张宣纸从锦华殿出来,乾正殿就没消停过,他现在看见锦华殿的东西就吓得慌。
他双手接过赵信手中红木盒,不确信的问道:“里面装的是什么,你可瞧过了!”
赵信赶紧摇了摇头:“儿子可没看过,小五子说,曦嫔小主交代这红木盒除了皇上之外谁都不让看,还说皇上要是不愿意打开看的话,就把东西再退回锦华殿就是了!”
这话他当时听了都替曦嫔捏一般冷汗,宫里哪有妃嫔敢用这种口气跟皇上说话的,要是他的话,反正他是不敢向皇上传这样话的,也不知道他干爹赵庆会不会帮曦嫔传这话了。
赵庆愣了愣神之后点了点头,嗯,这话像是曦嫔能说出来的,他还听曦嫔说过其他不着调的话呢,所以听了此话,他一点也不足为奇!
赵信见干爹并没有曦嫔的话生气,又问道:“干爹,那,这盒子您看……”
赵庆也有几分疑虑,这皇上还在气头上,他是把东西传进去呢,还是不传进去呢,这万一把东西传进去,皇上看后惹得他更生气了该怎么办,但不传进去吧,皇上也还在生气呢,好像不管传不传,都没多大的区别嗨!
“东西放我这吧,我下午再找机会递给皇上。”他也豁出去了,大不了被皇上再骂一顿罢了!
最近乾正殿的气氛他是受的够够的了,说不定曦嫔还真有办法呢,毕竟皇上因何生气,好像也只有曦嫔知道原因在哪了!
要是曦嫔能让皇上消了气,乾正殿的春天不就来了!
“那行吧,小五子还在外头等着儿子回话呢,儿子这就跟小五子说,东西您答应帮忙递给皇上,不用再想着带回锦华殿去了。”
赵庆:……,合着曦嫔也不敢保证自己能帮她传给皇上啊,还打算再带回去,也是,现在敏感时期,还真没人愿意趟这趟浑水,要不是他多少了解点皇上的心思,他也不敢冒这么险给曦嫔递东西进去。
还有后宫最近那些关于曦嫔失宠的传言,要不他也一起报给皇上听得了,这也算是卖个好给曦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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