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张修恒与贺筱琪来到齐天家的时候,大门已经被打开,莫晨就站在客厅呆呆伫立,而不远处的窗边,齐天被拆下的木制桌腿穿过额头与四肢,在洁白无瑕的墙上留下蜿蜒血迹。
张修恒毕竟不是第一次看见这般场景,在短暂失神后便恢复理智,上前拍拍呆滞的莫晨,试着让自己挤出一副轻松的模样:“别难过,这就是我们不得不面对的事……吧。”
莫晨使劲甩甩头,他一直在努力控制心中的悲伤与恐惧,轻声开口:“修恒,说真的我很害怕……”
张修恒理解,但是他也知道现在不是害怕的时候,于是开口劝说:“莫晨……”
“不过……”莫晨打断张修恒的话,语气也不像开始那样微微颤抖,“不过我会尽最大能力去面对的,我不会让莫晓失望!”
一瞬间,张修恒仿佛觉得莫晨的气场在悄然改变着,从前那个胆小怕事的莫晨,似乎成长了。
只是,成长的代价,太过残酷。
张修恒是真的笑了,他一把抱住莫晨,在这样时刻,感谢老天从未让自己一个人。
“嘘——”
贺筱琪突然轻声示意,张修恒二人虽不解但配合的安静下来。
只见贺筱琪仔细盯着齐天的尸体,眉头稍蹙,她发现了一些奇怪的地方。首先,死亡现场无阴气,可见是煞魂没错,而据莫晨所说看到莫晓进来,那八成齐天是莫晓的煞魂所杀,但是,煞魂夺命为什么要采取这样特殊的方式呢?其次,按照现在发生的一切来看,天煞定是被人为干预导致加速索命,那么,索命后天煞又要做什么?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个问题,靠目前的三个人,能对抗开启后的天煞吗?
一行口涎自嘴角流下,齐天狰狞的五官被贺筱琪读出一丝绝望,随后她轻叹口气,转身面向张修恒二人:“已经有警察上来了,我们要赶快离开。”
“好!”
三人最后深深望了眼死不瞑目的齐天,迈着略显沉重的步伐走向电梯厅。为了不被警察撞见,三人从安全通道又上了一层。
“对了。”贺筱琪突然眉毛一挑,“我记得上午你说看到了肖勇死的时候教室里的监控是吗?”
张修恒微微一愣,这才想起就因为这个险些让宋壕暴走,尴尬一笑:“其实没有看到啦,在他准备放的时候我就有预感里面一定拍到了什么,所以怕被别人看到就假装摔倒弄坏了他的电脑。”
贺筱琪缓缓点头:“看来我们还是要去趟学校,这段录像可能拍到了什么有关天煞的秘密。”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莫晨咬咬嘴唇,还是开了口,“我就想知道,我妹妹她……真的还有复活的可能吗?”
“你不用着急。”贺筱琪看着电梯楼层数字不断接近,向后退了退,“现在告诉我们你刚刚来到齐天家看到了什么。”
莫晨顿了顿,微微闭起眼,神色显得有些紧张,显然这并不是一段轻松的回忆。
“我接了你的电话之后就飞快的跑过来,敲了几下门没有人回应,我想起来齐天的父母上周出差,要下个礼拜才能回来,所以我怕齐天出事,就试着把门撞开,不过好像门没有锁,很容易就被我撞开了。然后……然后我就看到齐天已经被钉死在了墙上,他嘴巴大张着但好像喊不出声音,整个人都在像触电一样的颤抖,鲜血也在不停的往下流……我当时吓坏了,差一点坐在地上,可是我突然看见了齐天的灵魂出现在他的尸体旁边,毫无表情的飘在半空,他盯着我身后的方向,眼神空洞,我顺着他的眼神往后看,看到了……看到了莫晓。”
“莫晓就在你身后?”张修恒大惊,“那她没有看见你吗?”
莫晨缓缓摇头,眼里闪过失落:“我不知道她是没有看到还是已经不认识我,只不过……”
说话之际,电梯到达,而正当张修恒准备踏入的时候,被贺筱琪一把拦住:“我们等等坐靠边的货梯,那里没有摄像头。”
“还是你想的周到……”张修恒挠挠头,“莫晨,你刚说只不过什么?”
莫晨舔舔发干的嘴唇,整个身子都有些蜷缩:“只不过齐天的灵魂突然开始挣扎扭曲起来,被木刺穿透的地方变成了空洞,不停的滴血,但和莫晓身上的水一样,滴在地上不会留下痕迹。”
贺筱琪咬着指甲,缓缓说道:“因为煞魂本就不属于这个空间,他们身上只不过是死亡时留下的印记。”
这时,货梯抵达,三人按了一楼。
“那为什么煞魂能对我们产生伤害呢?”张修恒问。
“简单的来说,煞魂在某种程度和我们口中的神是一样的,因为他们所处的空间要比我们更加高等,所以他们是可以直接将能量作用在我们身上,而我们则必须用与他们类似的能量,也就是元气,才可以伤害到煞魂。”
莫晨瞪大了眼睛:“那岂不是说我们有了神一般的对手?”
“我们不会输的。”张修恒深吸口气,“对了,之后呢,莫晓和齐天的煞魂走了吗?”
莫晨点点头:“我一开始还害怕他们会杀死我,但是感觉他们有什么着急的事情,在齐天煞魂稳定之后他们就很快的飞走了。”
“着急的事情……”张修恒与贺筱琪陷入深思。
“那筱琪,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莫晨问道,“对了,我并没有在死亡现场发现什么奇怪的东西……”
“嗯。”贺筱琪眨眨眼,咳嗽了两声,右手向后抓去,却发现壶里早就没了药水,于是清了清嗓,低声道,“我们要尽快确定最后一排其他人的状况,所以现在开始我们分头行动,我去找李晓晓,你们两个去找陈东莱,确定情况后我们电话联系!”
莫晨一边答应,一边不好意思的开口:“筱琪,你不在的话我们遇到危险怎么办……”
“你就这么不信任我啊……”张修恒撇撇嘴,“放心啦,刚才你也说了,煞魂好像有什么着急的事情,看来今天晚上我们应该是安全的。”
“变聪明了。”贺筱琪微微一笑。
“那是!”张修恒挺挺胸。
“好,那我们就分开行动,记住,安全第一。”
“好!”
……
陈东莱是个胖子,却长了一张斯文的脸,更奇怪的是,他体育成绩非常好,跳起来可以双手抓住标准篮筐,所以平时在班里就经常听他抱怨,自己是胖子的身体,瘦子的心。
而现在的他就倒在路边高压电箱旁,整个人已经成了焦炭,电流声和脂肪油炙烤声交杂,胶皮味与腥臭味相融,在空旷的十字路口上显得恐怖与诡异。
张修恒已经没有心情去注意为什么这个时间这条路却空无一人,故作镇静的问:“莫晨,有没有看到什么?”
莫晨已经吐过了,他脸色在路灯映照下愈加苍白,一只手抓住张修恒稳定住略微发软的脚,缓缓摇头:“来晚了,可能我们在到他家里的时候他就已经……”
张修恒抿抿嘴,他心里的压抑之感越来越强烈,抬头望望天,美丽的星辰就像是一块黑绫缠在自己脖颈,慢慢收紧。
“我们现在怎么办?”莫晨轻声问。
张修恒叹口气:“没办法,还是先联系筱琪吧,莫晨,你去报警,怎么也不能让东莱一个人在这里受这么长时间委屈。”
“好。”
两人同时间拿出手机,但就在此刻,轻微的警笛声由远方响起,两人对视一眼,又同时挂掉电话。
“警察来了,我们是不是要离开这里?”莫晨问道。
张修恒看着远方,似乎有些不解,随后点头道:“嗯,我们不能被发现,否则会多出很多麻烦,咱们走!”
……
李晓晓很讨厌贺筱琪,因为江磊总是对这个冰萝莉无事献殷勤,却从未留意过自己的心意。
十五岁少女的感情如同她们的胸部一样羞涩、柔软,脆弱。
当贺筱琪看到那辆奔驰的卡车从李晓晓柔弱的胸膛驶过,淡然若她一时间也眼角充泪,紧攥着双拳不忍别过头。
李晓晓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生命最后一刻看到的竟然是生前最不想见的人。
可这就是命数。
引擎轰鸣完全掩盖了骨肉碎裂的声音,李晓晓的下肢因为巨大的冲击力飞出好远,鲜血喷洒在贺筱琪浅色的校服上,充满悲伤的妖艳。
贺筱琪狠狠咬了嘴唇逼迫自己冷静下来,幸运的是她竟然赶到了死亡现场,于是迅速布下魔法阵,贺筱琪要赶在煞魂稳定之前阻止他们!
没有莫晨的阴阳眼,贺筱琪看不到未凝形的煞魂,但她自然有她的办法,在魔法阵出现异动的一刹,贺筱琪飞快从包里掏出把手枪朝前方发射,子弹在接触到空中某点时突然爆炸,产生了无数金色粉末。神奇的是,粉末所覆盖的区域,两只漂浮在空中的煞魂逐渐显现。
一个自然是刚刚死亡的李晓晓,整个胸口都在不停流着血,眼神空洞看着前方。
另一个负责领路的煞魂正是死去的肖勇,他整个身体都显得臃肿,一块一块的碎肉还时不时从脸颊掉落。
正如莫晨所说,此时肖勇的煞魂神态间流露出一丝紧张与焦虑,看来果真是遇到了什么着急的事。
贺筱琪不再犹豫,她绝对不能放过这次机会,她知道,现在的每一只煞魂都是未来天煞重要的组成部分。
将书包扔在一旁,取出塔罗牌装备在身上,随后拿出一张“星星”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