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更放出,喵呜呜打滚路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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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告别强作笑颜的梅蛮头人,秦梦琉一行旋将遁光转折东北,直朝宗门方向飞去。
或许是某个“意外考验”的缘故,族长梅豪慷慨承诺,他会在未来两年内,将族内多余的粮食低价售予玉霞城。接着,身旁苍髯皓首的老祖巫,亦手授女修一卷兽皮抄本,以示补偿弥合。
显然,梅蛮中的明白人不希望“意外”影响到双方关系,尤其是当栖霞派即将腾出手来,欲清理周边的节骨眼上。
“一对老狐狸……”翱翔间,有轻音默默低述,不予他人知晓。
云海浩淼,天穹无缺,千余息后,芒华已然掠过两百里空程,进抵宗门统治地域。
窥瞰低处,恰有一小城屹立重峦叠嶂间,形同关隘固锁。
此城号曰昱岭,内中有丁口万余人,因坐落于天目宗势力带边缘,故时有外贸马队途径,商流相对密集些。
“秦主使,可否在此城盘桓片刻?”一声亮音,悄然从背后响起。
转睛回探,包括叶沐在内的三名修士,皆投来恳求眼光,似有难言之事亟待解决。
秦梦琉稍想了想,于是顺从他们期盼,转将航线更替。毕竟回禀交涉条款不算急务,稍微拖延个一时半会也不打紧,就当是赏给协属修士面子好了。
……
昱岭人口稀少,可城廓却不见狭隘,看去甚至要比玉霞更雄壮些。
与叶沐三人暂别后,秦梦琉幻化出寻常女修打扮,百无聊赖地漫步街巷,尽找些热闹地方凑趣,乏解无聊。
也就在这时,一片喧闹声吹拂少女鬓发,引来紫眸侧目。
“你怎好诳骗我,这分明是上古遗迹里的宝物,岂值区区十余丹灵石!”
说话者是名年轻男子,他穿着一身毫不起眼的青绸衣裳,正蹲在自己摊铺边,小心收拢上面东西。
因为昱岭城西临黄山剑宗缘故,常有不少贸易马队途经,久而久之,城内驰道就难免有散修出没摆摊设铺,企图借这免费地方互通有无。
或许是人生地不熟的关系,年轻男子的神情略显紧张,还不时用警惕眼光打量周围,就仿佛是偷食谷穂的仓鼠,怕被狸猫枭鹰逮个正着。
“什么狗屁上古遗迹里的宝物,你也不睁亮自个狗眼看看,这玩意灵光黯淡得连下品法器都不如,我出十二丹灵石还算是高得呢……”
讲出这番话的,恰是某矮胖中年修士,他头顶半秃少发,身披为遮掩将军肚而特别缝制的宽大袍服,眼里满是不屑与嘲讽。
散修间的做买卖,少有和气生财的例子,倒是互骗互诈为多,而且交易价码也常受双方修为影响,上下波动不定。
“谁说的!”
年轻男子涨红脸颊,像是被对方侮辱一般,厉声反驳道:“你这分明是有眼无珠,它是我
与好友历尽艰辛才从遗迹探寻得来的宝物,身为修士,我罗九乙敢以人格担保!”
“你人格担保?你人格担保有个屁用啊!”或许是性格使然,中年修士摊手四顾,奚落得愈发大声。“你的人格能卖钱吗?能拿出来换灵石,换丹药吗,是五丹呢,还是十丹?”
“哈哈哈——”
许多不明所以的围观者开始叫好,尽管他们基本不知晓谁对谁错,可围观看热闹的心思倒殊途一致。
“你!”年轻男修似争辩不过对手,摆出一口气憋在胸口,喘不出来又咽不下去模样。
“——这买卖,真没法做了!”
如此喊着,青衫后生转把摊铺收拢得更急,颇有“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处处不留爷,爷爷投八路”的豪快气概。
“且慢……”恰在此刻,秦梦琉分开人群,走近细观。
摊铺上东西不多,也就三五件模样,怕是刚刚被收拢去不少。不过两人争执的焦点,倒被紫眸少女一眼看穿,应是那件古色古香的雕木海螺。
“你们争执的,是这雕木海螺吗?”指点器物,秦梦琉舒声问询道。
“对,没错,正是这雕木海螺!”那中年谢顶修士抢在卖家前头,愤愤不平道。“这位女道友啊,我富延平嘴里什么都会说,就是不会说谎,你瞧着东西上下哪里有半点宝物模样,整个灵光都黯淡到几乎觉察不见,我说愿意出十二丹灵石那还是看在这东西……”
罗里罗嗦又没完没了的家伙,秦梦琉压根就没打算听完,她直接运起观气术法自鉴。
确实,雕木海螺上灵光黯淡稀薄,充其量也就是一二品法器的底子,说价值十二丹灵石,那还真是有点高看了。不过,这世上有部分东西的价值,光凭看灵光是看不出来的……
“可以吗?”皓腕伸出,少女传递试探眼光。
年轻男修踌躇片刻,点头提醒说:“小心些,这些都是上古遗迹里的玩意,不太结实……”
要知古物古器,皆久经时光侵蚀,纵是金精铁母锻塑,不经保鲜处理,时隔万余载后亦难免锋芒腐朽,更何况是一介雕木海螺呢?
似秦梦琉在天目宗修行时,常有师门姐妹拿自己探宝经历嬉笑说事,而其中最多最失望的故事,都是辛辛苦苦探到法器丹药,却发现这些东西经过万儿八千年腐朽淘汰,早就派不上用场了。
当然,这也很好理解,毕竟从太古纪到现在,除却“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的龙空山东方神教,整个修真界都是一步一个脚印跨过来的。
同数万年前相比,现在的炼器技艺和炼丹技艺,均不知提高了多少倍。想来,与其将发展希望寄托于不可靠的“考古”,更多有脑子修士还是愿意“自力更生”,而不是做啃老族啃到地老天荒。
小心接触木质部,经神念查探内里片许后,秦梦琉颜色顿作古怪,嘴角抽搐道:“你当时是
在哪里发现它的?那是不是还有个配套的东西……”
“东西!?”年轻男子思酿片许,摇头否决说。“没有啊,我们当时就在遗迹里查见这几件古老器物,其余什么都没有……”
“是吗……”少女似乎想明白了,她转将神色鞣做冷漠,放下这雕木海螺,淡淡离去。
“唉,这些女道友,你别急着走啊!就算你看不懂里面的弯弯绕绕,多少也说几句吧,告诉大伙我富延平讲的句句属实,绝无虚假……”
背后又传来某人聒噪声响,听着竟比卖主更急切,简直和他家兄弟“富延洁”有得一比。
“该说什么好呢?”侧转头,秦梦琉递出懒洋洋讽刺。“是说你们俩双簧表演得很出色,还是说这件赝品实在做得太垃圾,亦或者是告诉大家你们这俩家伙在钓兜里有灵石的凯子上当?”该言一出口,年轻男子面色霎时惨白,像被死神小学生揭穿真相的罪犯。
与其相反的是,那谢顶中年修士反红光满面,就像刚打过鸡血一般,转将扯住卖家衣襟,装腔作势道:“我说呢,要真是宝贝哪有随便摆街上卖的?感情你这家伙是骗子,特地来糊弄咱的……”
秦梦琉懒得再看两人表演,她遂跨进某间沿街的胡饼铺子,随手抛出钱银块,在店主千恩万谢声中取了十来张胡饼,准备边走边吃。
须知修士筑基后气血旺盛,新陈代谢自然不是凡俗可比。偏巧早起时秦梦琉还没服用辟谷丹,现在胃囊里颇有几分辘辘之感,难免欲找些应景食粮品品,免得像某修界故事调侃“你也辟谷,我也辟谷,辟谷辟谷,都饿瘦了屁股”一样。
“唔,味儿还算不错,有点像肉夹馍的感觉。”吞咽下菜肉馅料,少女晃荡荡地朝约定地点走去。
恰巧此刻,耳畔有说话声传来。
“听说了吗?城主最近大病一场啊……”
昱岭城不比别处,水浅得仅能养下一个修仙家族,是故被当地人称呼城主。
“是啊,谁想陈家竟然会出这种事儿啊?”对话者似乎说得要更清晰。“这新娶进门的女修士,居然圆房后就说失踪了,要换成是我,那也非大病一场不可!”
“噗嗤~”秦梦琉止不住笑出声来,她实在没想到,修真界居然也开始流行闪电离婚的说。
少女甚至恶趣味地揣测,是不是那陈姓城主唤作“不举”,所以才被新过门的女修娘子给刷了。
“谁说不是呢,当初我见着那唤作秋水姬的娘们,感觉这个靓啊,差点把我老王的眼珠子都给晃瞎了,要能和她春风一度,真叫死也值了……”
声音渐渐细微,恐怕是距离拉远的关系,但“秋水姬”这三个字,却仿佛雷鸣般炸响秦梦琉心隙。
“秋水姬……”面饼陡然被手指碾压作碎,渗透寒意。“我找了你踪迹好久,没想到啊,居然会在这儿发现狐狸精的骚/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