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皇上在第一次见到我的那个夜晚,虽然很激动,但是辰哥哥他告诉过我,那是因为皇上他母妃是罗斯国人,所以见到我比较觉得亲切,后来聊天的时候他知道我们罗斯国的清心咒能够帮他抚平心里的烦躁,他就求我治好他的病、”
“他什么病?多疑也算是病么?”
我极快的拢起眉头,在心里形成了一个大概的轮廓、
“是呢,发展不好会成为精神分裂,皇上以这个为条件,借兵八万呢、皇上很想治好自己的,我没有想到这样的一个病就能叫皇上出兵八万,但是好可惜,我的功力不够,功亏一篑就罢了,还害得你受伤这么重、若是我姑母来啊,姑母肯定能将那十二卷清心咒谱弹完的、”
妮娜的语气里面甚是可惜,旋即有些小傲娇的说道:“其实前几天的时候效果很是明显的,那说明我治疗的疗效还是很好的,他整个人那几天不骄不躁的。”
她说道这儿就停了,到底是个孩子,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就失落了起来:“但是后来不知道怎么了,可能是前朝的那些百官总弹劾我,皇上不高兴了,他杀人了,后来那清心咒就对他没什么效果了、”
我叹了口气,心中隐隐觉得那龙玉灵是将这妮娜当成了当年他的母妃,这些奏折叫他想起了曾经他的母妃是怎么被人弹劾的,是怎么在后宫里面受尽了欺凌的,旋即我又甩了甩头缓缓的问道:“他不高兴了就会杀人,那你还觉得皇上很好么?”
妮娜似乎听到这话有点不高兴,沉默了脸色,旋即才看着我说道:“娘娘,皇上对你好,你何必在乎他是如何对旁人的,况且后来我问过,那个大官背地里面敛财,还强抢新婚之妻,而且皇上说那个大官私下设了个牢狱,里面也有一口油锅,用来炸人的、皇上又说他什么结党营私,说这样的人早就不该留在朝堂腐蚀什么朝政之类的,反正我听不懂,不过觉得他说的好像是对的、”
我也点了点头,本来越缩越紧的心绪叫她的几句话说的瞬间放松了许多,又接着问道:“不过你为何说心魔是我?你自己可是亲眼瞧见了,我什么都没做,也没有违背他的意思,还被他打成了这个样子,真是无辜、”
提到心魔两个字,妮娜神秘兮兮的看了我一眼,极是轻柔的说道:“娘娘,清心咒里面第十卷便是入梦篇,我透过梦境看过皇上小时候的样子了,但是我不知道那个是什么,判断不了他的心魔是什么、”
“你不知道他心魔,你也敢随便给他治病?”
我扯了扯嘴角,却没有责备她的意思,但是她却极快的摆手说道:“不是的,娘娘,是这样的,皇上总说他派人监视你,总说想知道你什么时候做了什么,他说他不管什么时候都还要分心想一想娘娘您在做什么,我一听,这心魔不就是您么?”
她的话让我住了口,颇是苦涩的扯了扯唇角,旋即又听见她说道:“皇上说什么知道你不高兴,也想改掉自己的毛病,但是他控制不住,就求我帮忙了、”
我脑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断掉了,原来最近这么多天的传言,不过都是因为他想治病罢了、
我有些感慨,旋即想到了她刚才的话,极快的问道:“你方才说你见到皇上小时候的样子?他小时候什么样子?”
我过于震惊的语气似乎是吓到了她,难不成她看见龙玉灵曾经睡马厩,睡冰窖,被人当成箭靶子的事情了?
但是妮娜说的根本就不是这些事情,她可能也不知道怎么形容,起了身,一边说一边给我表演的说道:“我只晓得他跟一个人一起躺在一个封闭的空间内,那个人很好看,只是脸色有些苍白,穿的衣衫花花绿绿的、”
“似乎他们是在睡觉,但是后来他不知道怎么就醒了,我看见他的脖子,喏,你看,娘娘,就是这个地方、”
她说道这儿指了指自己的脖子,才又接着说道:“有一个簪子把他这儿划破了,还流了血,他醒了之后就开始大喊大叫,他似乎也不怕把隔壁的那个人吵醒了、”
我的心在听到这儿的时候就沉了下去、
隔壁那个人永远也不会醒、
花花绿绿的衣衫,面色苍白,是死人啊,死人怎么会醒、
封闭的空间,是棺木啊、
他曾经与他的母妃睡在棺材之中、
这个认知吓得我打了个冷颤,脑中猛地聚起了许多龙玉灵曾经说过的事情,他说棺陵之中好冷,他说叫内务府把棺材做的大一些,不会叫我一个人躺在里面,他曾经还说太子以为他在三日三夜未曾吃喝的情况下死了...
他同我提过那个划破他肌肤的步摇,那步摇他说是他从他母妃的发间拔下来的,那步摇现在还躺在那边的抽屉里面、
曾经他的那些只字片语似乎织就了一张绵密的大网,朝着我兜头兜脸的袭来,我震惊的连呼吸都停了,浑身泛起冰冷的疙瘩、
知道他过的心酸辛苦、
但是我未曾想到,他曾经离死亡那么的接近、
许是他母妃显了灵,让步摇尖锐的尾部划破了肌肤传来尖锐的刺痛,若不是如此,兴许他根本没有力量能够从里面出来、
原来,原来这才是他真正的心魔、
兴许是我的反应吓到了她,她也停了她的那些动作,理了理我的发,她的手指刚刚碰到我的瞬间惊得我一个哆嗦,旋即才听见她问道:“娘娘,您怎么了?”
“没事,我没事,.”
我虽然口里说没事,但是我的心被这个认真完全的覆盖了,我甚至在此刻都暂时的忘记了我手脚处的疼痛,睁大了眼睛说不出任何的话语来、
他曾经说说故事的那个夜晚,他说那是个鬼故事,他说我若是知道的话,肯定会害怕到远离他、
我所了解的皇宫内院里面,宫里面的娘娘想要毒死谁似乎根本就不需要任何的理由、
对于嫔妃而言,她要谁见不到明天太阳的理由可能只是你今天的衣服穿得颜色鲜亮了些,可能只是你今天涂抹的脂粉香甜了一些、
荒诞却是事实、
对于伺候的宫女而言,宫女的性命可能丢在那宫女上菜的时候因为汤汁冷掉了,可能是那宫女守夜的时候打了个盹,可能只是皇上同那宫女多说了一句话而已、
人命在宫里,好像变得格外轻贱了些、
但是我从来未曾想到,同样作为一个皇帝的皇子,可以落到如此的境地,似乎所有的人都在厌恶龙玉灵和他母妃的存在,似乎叫他们死的干净,那些人的才会觉得今日的茶水很香,今天的点心很甜,今日的阳光很好一样、
每一个人都有心魔,我此刻才意识到,我对这深宫内苑的害怕和躲避也是魔啊、
我痛苦的闭上了眼眸,眉头皱的死紧,想起了方才妮娜的话,龙玉灵当然会大喊大叫,当然会拼劲全力的拍打着棺木,不然他就真的永远被活埋了、
我在想他即使当时抓破了自己的十根手指,即便是鲜血淋漓,他也要从那个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棺木里面出来、
他是怀着怎么样的心和一丝希冀去盼望那些听到声音的人能够撬开棺木,去救他一命、
“娘娘,娘娘,您怎么了?”
许是我沉默的太久了,妮娜此刻轻柔的推了推我的胳膊,却传来麻木的疼痛,这疼痛一下子就扯回了我的心神,我用另外一只完好的手极快的抓住了她的手腕,甚是严肃的问道:“这事儿你没跟皇上说过吧?”
她许是见我突然认真了语气,郑重的摇了摇头的说道:“我没同皇上提过。”
她的这话叫我放了心,嘱咐性的说道:“记得,永远将这个烂在肚子里面,哪怕是你的夫君辰王也不要说,明白么?”
她睁大了眼睛,懵懵懂懂的点了点头,我将没什么血色的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脑中还在想着这件事情、
“娘娘?”
许是我的神思一下子又飘远了,我瞧见这妮娜端了一杯水给我,轻轻的喊了我一声、
我在她的搀扶下靠了起来,用完好的右手接过她倒的那碗茶水,心想着不能一直叫她纠结在那个问题上面,便开了口缓缓的问道:“妮娜,你真的决定好了要嫁给辰王吗?你嫁给了他之后就要随他去他的藩地,那儿你人生地不熟,他有两个侧妃,三个姨娘,再加上你,就是六个了、”
她听到这话也有些失落的低了低自己的眼眸,坐到了我的床前说道:“娘娘,虽然是和亲借兵之事,但是我也真的很喜欢辰哥哥,嫁过来的准备我甚至都没有做好、若是,若是他不去藩地就好了,这样在京城我还能时常入宫跟你说说话,要是有了委屈我还能找皇上帮忙评评理,这要是去了藩地那么远的地方...”
她说道这儿叹了口气,这小小的人儿在碰到辰王的时候心绪就乱了,如今为爱义无反顾远嫁而来,确实,我也在她身上看到了当年龙玉灵母妃的影子,非怪龙玉灵会想着要保护她、
我正在思考着如何安慰这个小公主,便听见了龙玉灵在门外的声音:“陌儿,我能进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