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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6章 忽必烈不会游泳

立宋 浊酒当歌 2706 2024-11-18 05:40

  洪水,对黄河以北的人来说,是个生僻的字眼。

  因为地理与气候的原因,中国自古以来,北方多旱灾,南方多水患,除了黄河历次决堤造成黄河改道而形成的大水灾之外,北方的人很少听说过附近哪里有洪水这回事。

  而生长在戈壁滩和大漠草原上的蒙古国人,更是听都没有听说过。

  他们心中的灾患,是白灾、旱灾和虫灾。

  所以听到木墙附近的人声嘶力竭的大喊洪水,忽必烈的第一反应是没有反应。

  他根本没有意识到洪水是个什么东西。

  他骑在马上,回头故孤疑的皱眉,寻思是什么原因造成后方的混乱。

  不过脚下越来越剧烈的地面震动,在从本能上告诉他,有危险在来临,而且危险很大,可能危及生命。

  把马鞭一挥,鞭子清脆的在马屁股上印出一道红迹,骏马嘶鸣一声,奋蹄疾奔,朝前方一溜烟的跑掉。

  左右的蒙古兵都跟着忽必烈跑,他们边跑边回头,不住的张望,很大一部分人直到这时刻,都认为是有大队骑兵在靠近方才引起这种地面颤动,汉兵大惊小怪,慌乱无章而已。

  跟在忽必烈身边的蒙古兵有一千余人,都是两部的纯正族人,忠心不二,是忽必烈引以为自保的最后力量,也是最精锐的力量,所以他们骑的马匹,都是上好的蒙古马,膘肥体壮长鬃亮尾,奔跑起来四蹄翻飞如踏云而行,跟汉兵骑兵们所骑的普通马,要高一个档次。

  而他们往往都备有两到三匹马,一些身份高贵一点的,如百夫长之类,甚至有四匹,行军打仗各有不同的马儿备用,跟汉兵们一匹坐骑打天下比起来,无论质量还是数量,都要富裕很多。

  即便是这样,蒙古兵们惊奇的发现,这当儿有不少汉兵骑手双脚踏蹬、身子虚骑,状如蒙古赛马手一般死命的脚踢马腹、手挥长鞭,把马儿打得口吐白沫,奔命一样从身边超越过去。这样哪里是在骑马,而是在费马了,马这样拼力跑得一段,势必折损马力,今后就别想再恢复了。

  蒙古兵嗤笑摇头,觉得这些汉兵如见了鬼一样狂奔实在荒谬。

  不过没过多久,他们就笑不出来了。

  木墙往前朝金城方向,右侧是汉水,汹涌依旧;左侧则是高山,木墙旁延伸出来的那一段山体好似一道墙,很突兀的从大山从伸出来,沿着吉水河道伸向汉水方向,把吉水靠金城一边的河岸与另一边隔离开来。从空中看下来,就如一条从山里伸出来的手臂,差一点就伸到了汉水河里。

  而此刻,从薄而陡峭的山体上,一股洪流如开天辟地时盘古引来的天水,咆哮着从山体悬崖上倾泻而至,那壮观的场景,北方来的人从未见过。

  洪水摧山裂石,从山体上奔涌而来,大片的树林被水流冲垮,又协裹其中,带起了大量的泥土,洪流变成了泥石流,更加威力无穷,水流浑浊无比,远远的看去,仿佛整座山正在朝这边斜着垮下来一样。

  轰隆隆!

  天垮了!

  这是忽必烈看到山岭上的动静后,产生的第一印象。

  蒙古兵们跟他一样,膛目结舌,对这样自然的奇观看得呆若木鸡。

  汉兵们凄厉的大叫着,从他们身边奔过,惊醒了这群人。

  “殿下!快走!”赵壁拼命的伸手去推忽必烈的背,推了一把之后猛然觉得这样不合适,又伸手大力的打在忽必烈的马屁股上,把马儿击得一跳,前蹄一起,差点把忽必烈掀下来。

  亏得忽必烈骑术了得,身体一压,生生的稳住坐骑,勃然发问:“赵先生,这是怎么回事?!”

  赵壁紧张得脸都绿了,那水流来势汹汹,疾如雷霆,看似在远处山岭上,眨眼间就能冲到这里来,水势又大,整片山看上去都在动,谁知道会冲到哪里,呆在这里山脚下,非常危险。

  他脸绷得如鼓面一样,一个劲的拉着忽必烈的马笼头朝前冲,嘴里叫着:“殿下,别问了!跑就是了,山洪面前神仙也要避一避,遑论血肉之躯,快走!”

  忽必烈哪里不知道厉害,举目一望就能看得出洪水肆虐的凶狠,他嘴里强自硬挺着面子,心中却是骇然失色,双腿猛夹马腹,他的马好,速度一快,拉着马笼头的赵壁险些被扯下马去。

  马跑得再快,也跑不过水流。

  吉水被长孙弘筑坝蓄水,已经十来天,上游又有雨,水量充沛。从水坝的位置朝这边看,都是下坡,好像一个阶段一般,从高到低,正好便于水流倾泻,当初长孙弘为了寻找合适的地段筑坝,在这山沟里派出大量人手转悠了许久,方才找到这么一个绝妙的地点。

  此刻大坝一去,水如群虎出笼,沿着山中沟堑奔涌而下,就算有座城拦在前面也能摧垮;水势又急,眨眼就到眼前,忽必烈的一千多本部人马,紧随着后面来不及逃跑的汉军步卒一道,被水流裹了进去。

  如一条被无形大手从山岭上拉过来的巨大的毯子,洪流像山崩般的哗啦啦流下,带着树干、泥巴、石块以及先一步被淹进去的人,奔到了面前。

  褐色的大股浊流前白色的浪头,比马还高。

  “殿下、殿下!小心!”话还没有喊完,一个狼头打来,赵壁眼前一黑,就被没入了水中。

  他紧紧的抱着自己坐骑的脖子,死也不松手,纵然连喝了几口泥沙污水,也不松手,他身上穿的是一身道袍,作羽扇纶巾状,这身打扮救了他的命,令他的马在水中挣扎几下,竟然奇迹般的浮了起来。

  赵壁呛了水,肺里如火在烧一般难受,他是北方人,不会游泳,本来在这洪流中死路一条,但马儿救了他的命,马天生会水,只是不能长时间游而已,赵壁就抱着自己的马脖子,还剩下半条命从水里冒了出来。

  昏头涨脑的吐了几口水,耳畔到处都是人的哭喊和马的嘶鸣,有人大声的叫着救命,赵壁死鱼一样伏在马身上,任由马儿奋蹄自救。

  缓了几口气,赵壁才勉强睁开眼,一根树枝搭在他的头上,差点戳瞎他的眼,伸手撩去,他才想起,殿下呢?

  我好像抓着他的马笼头啊,怎么丢了?

  赵壁赫然坐直了身子,洪流中泥沙参半,好像浆糊一样发粘,马只有脖子以上在水面上,费劲的挣扎,连带着赵壁大半个身子也在水里,顺着水流的方向随波逐流。

  他抬起头,惊慌张望,入目都是水,到处都是人和马在水里挣扎的景象,战兵们都是一身铁,或者一身皮甲,本是保命的装备到了现在,却成了要命的累赘,再加上北方游牧民族很少有人会游泳,水面沉沉浮浮的,都是半死或者已经死掉的人。

  “殿下!殿下!”赵壁心如火烧,比自己刚才快要死了还要着急。他大喊着,拼命控制着马的方向,朝洪流中一处露出来的山包划去。

  殿下不会游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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