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云被猴子几个连夜抬往汪家洲,然后被五花大绑地押进大布衫队的队部,扔在队部后院的临时作为牢房的柴屋里。
张子明的队伍驻扎在汪家洲。这是一个不大的普通村庄。但地理位置却十分重要。向东四五里地,趟过一条大河就是石花街。上街非常便利。街上的各种消息也很快就会传到这里来。张子明在街上开设的好几家店铺,在做生意的同时也是在做街上的眼线,住在汪家洲,就像住在街上一样的信息灵通,且十分安全。
这里的村民大多数都被他强迫加入了国民党或三青团,成立了各级组织,建立了以连坐法为核心的保甲制度,对村民进行严密的控制,稍有不满或反抗,张子明就采取强压手段,对这些村民和村民的亲人进行抓捕、拷打、折磨、罚款、甚至抄家灭门。国民党县党部对这个村进行考察后,认为张子明搞得这一套效法当年江西围剿时期组织训练民众的办法,制度严明,管理有方,措施有效,很有创意。报省党部批准,这个村成为全省有名的“模范村”,“模范村分部”。张子明的名声一时大噪。很快就去参加了国民党军委会在信阳主办的鄂豫皖干训班。毕业后,担任了谷城县常备队队长兼石花区民众自卫队队长。
该村向南三四里地,就是通往保康的谷保公路,扼守于此,就等于扼住交通命脉,切断石花街向西通行的道路。该村西北面就是火龙山,老龙潭就在山脚下,一遇风吹草动,几分钟内就能潜入大山,悄无声息,毫无踪迹。一九三一年红军路过此地,准备对张子明进行打击,但进行了几天的搜捕,结果很不理想,。张子明的队伍没有受到多大的损失。反让张子明到处吹嘘自己有好大能耐。红军游击作战,不能长期久留,只好撤退了。
张子明还成立了大刀会,强行募捐,买枪置刀,招兵买马。人数最多达到一千多人。在石花街分设东门,新街、西河,苍苔四坛。基本骨干成员有三百多人。该组织经常集中于石花街,参与搜捕共产党人和革命群众,围剿薤山红军游击队。
这一次保康的陈麻子就是知道张子明在石花的势力不小,手下有不少的人和枪,所以下山前特意派人来联络张子明,让他带领一帮子人参加围剿新四军,以配合他的作战行动。不料,这次行动遭到马光先遣团的沉重打击,陈麻子损兵折将,被打得退回了保康。
民众自卫队也死伤二十多个人,张子明本人也受了重伤。幸亏被手下人奋力救出。一行人急急忙忙把张子明抬回汪家洲的家中,又赶忙派猴子等人到石花街去请医生。
这石花街方圆百里最好的医治外伤的医生,莫属现任石花商会会长的李延谦。李延谦是河南信阳人,12岁就流浪到石花街,投赵姓药店为徒。他勤奋好学,细心钻研,大胆实践,积累了许多治疗红肿外伤和恶性疮毒的民间验方,治疗了许多在一般人看来难以救治的病人,名声大振。后与他人合开“豫合公”药店,成为石花地区远近闻名的中医世家。
猴子急急忙忙跑到“豫合公”药店。“豫合公”药店位于苍苔街土地庙附近,有五间门面。东面两间为药房,只见两侧墙上写道:
“百病百方焉敢以牛易羊,一药一性岂能指鹿为马。”
“炮制虽繁切不能减人工,品味虽贵必不敢省物力。”
西面两间为诊治室,墙上也有两幅对联:
“药有君臣千变化,医无贫富一般心。”
“祈愿世间人无病,何愁架上药生尘。”
整个药店布置的干净整洁,富有人情味和同情心。让人一进来,就有温暖的感觉,首先就有心理上治疗的作用,可见主人的用心良苦。
猴子向伙计说明来意,请李延谦先生去汪家洲为张子明疗伤。李延谦深知张子明的为人歹毒,知道此人得罪不起,就连忙收拾好药箱,与来人一道急急忙忙赶到张家。进了客厅,他来不及多说,就要见到病人。张子明正躺在床上*,李延谦仔细察看了张子明的伤情,发现还没有伤及要害,只是流血过多,需要立即取出留在胸部内的子弹头才行。这个子弹头刚好卡在胸腔肋骨之间,随时有可能伤及肺叶或神经系统,要是那样,治疗就麻烦了。
他立刻准备麻醉手术。他命人将张子明缚好,以免张子明忍受不了乱动弹,那可能使手术失败,危及他的生命。他必须从心理上安抚张子明,让他配合手术治疗。
“张队长,你不要紧张哟,我只是开一个小口。”
“李会长,你尽管动手吧,老子见得多了。”
张子明嘴上这样说,可心里还是虚得很,毕竟生命攸关啊!连粗话都说出来了,李延谦也见得多了,心里暗暗讥笑:原来你张子明也有害怕的时候呀。
“古代关云长刮骨疗伤,还在下棋,成为千古奇谈。您张队长是党国的栋梁英才,这点小伤在您面前算不了什么!”
“那是,那是!打仗流血,是正常的,小事一桩!”
交谈之间,李延谦麻利地用手术刀划开创面,剥开皮肉,打开胸腔,很快找到了子弹的位置,迅速地取出了弹头。然后进行封扎血管,、止血、消炎,缝合伤口等,不到二个小时,手术就很快结束了。
李延谦心里清楚,只要能防止破伤风,败血症之类,张子明病情就无大碍。但李延谦多了个心眼,他洗了手,喝了一口刚递过来的热茶,沉吟了一下,对张子明说道:“弹头已伤及肺叶,需静养数日,好好调养才是。请队长不必多虑,我回去后再配制特效药送来,过几天我再来换药。”
张子明抬起刚刚被松开的手,手还是麻木的。他试着摇了摇,对李延谦说道:“谢谢你救了我,你一定要把我治好,以后定有重谢。”
李延谦一边收拾药箱,一边回答说:“请队长放心,我一定,一定尽最大的努力。”说完,起身告辞。
张子明命人将李延谦送回到石花街家中。
张子明在床上躺了几天,敷了李会长特配的药膏,吃了李会长开的药,慢慢地觉得伤口好了许多,精神也好了许多。这天,他让人将他扶到客厅里坐下,几天没有到这客厅里来了,他打量了一下客厅里的陈设,依然如故。客厅很宽敞,左右两旁有侧门与卧室相通。两排清代雕花靠背椅摆在两边,当中摆了一张八仙桌,后墙当中放了一个供有祖宗牌位的大神柜。神柜上方的墙上挂着一幅中堂,是“虎啸东山”图。来到客厅,他的劲又提了起来。这里是他的指挥部,这里是他的白虎堂。他不知在这里结束了多少人命,杀人成了他的嗜好。他想起了前几天猴子告诉他,抓了个新四军女伤员。一提起新四军,他就来气了,就是新四军把他打伤了,而且险些要了他的命,一股强烈的报复邪念顿生,他命猴子把那个女伤员押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