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八深夜,离进攻的时间只剩下整整一天,布莱恩独自穿过树林,来到河边。他默默朝河底走去,符文大剑的重量足够,使他不会随波飘荡,布莱恩躺在满是细沙的河底,透过河水往天空望去,星辰模糊一片。
不难想象,再过去24个标准沙漏,人类的弓箭手,将从毛塞河两岸潜伏过去,他们的箭壶里携带了十二支火箭,会在几秒的时间内连续射出,到时候,九百六十支火箭将划亮天空,覆盖野蛮人所有的居住范围。黑火油瞬间点燃他们的茅草房,把大部分尚在梦中的蛮人烧死、熏死。剩下的,如果逃进河里,自然是被淹死,如果逃往丛林,每一个方向,都有等待他们的矮人盾阵。
除了故意放走几个活口,让他们去其他部落报信,绝大多数的蛮族人,现在已经进入生命的倒计时,无论老幼,无论男女,他们只有一条去路——死亡!而这次突袭,不出意外,布莱恩的军队可能连一个人都不会死。这似乎不像一场战争,更像一场屠杀。
屠杀!布莱恩的眼角跳了跳,他看到一群鱼的影子,从上方游过。
布莱恩念动咒语,第一次把西尼尔从冥界召唤了过来,刺猪没有想到自己会在河底,扑腾摇晃了一会,才适应过来,好在它的黄金骨头,也有一定的份量。在神将与君王的大战后,西尼尔依然抢到了第七君王的骨头,而第九君王,连骨头都没剩下,可以想象,撞击空间屏障,是多么可怕的灾难。
“老大,为什么让我来水下,有什么隐秘的任务吗?”刺猪问道。
“没有,只是让你来,陪我看看夜空。”
“额,老大,难道你还有浪漫诗人的情怀?”
“那种诗人总是让我作呕。”布莱恩表示反感。
“没错,我刚才就差点吐了。”西尼尔笑道,“老大,你怎么能一直在水底,不需要呼吸吗?”
“我可以不需要呼吸。”
“有点神奇。”刺猪叹道。
布莱恩停顿片刻:“我现在终于明白,鲁凯大陆上的辰星教会,为什么突然在短时间内崩溃,销声匿迹了四百多年。看来,没有什么事情是运气和巧合,总是存在因果关联的。或者说,总是有某种安排。”
西尼尔自然也明白,神将扎卡耐亚斯和第九君王格雷戈里的对话,已然揭示了一些秘密。这四百多年,辰星教会所崇信的神明——圣奥西丁,他一直都在应对冥界的危机,对付九大君王,没有闲暇来处置主位面的事务,所以辰星教会的信徒失去了庇护,失去了神赐的一切,接着才有覆灭的命运,才有亚梅洛帝国的崛起。
但是现在,冥界的危机解除了,圣奥西丁很快卷土重来,他的神使“奥卡姆”已经降临在这个世界,并且蛊惑了蛮族和矮人。
“他们回来了,我见到了,或许不久,神将那样的强者,也会出现在主位面,我不知道圣奥西丁想得到什么,显然,我已经知道我们将失去什么。”布莱恩道,“现在,大陆上人类之间、种族之间的争端还有意义吗?”
刺猪西尼尔不说话,一直以来,他也没有思考过这些。
“不管有没有意义,都在继续不是吗?就像我明天,要用火点着野蛮人的房子,要让他们的血染红毛塞河的河水。”
布莱恩并没有打算让西尼尔说什么,只是把它当成了一个倾述对象继续道:“我为什么要这样对待野蛮人?因为觉得他们既没有心智能够跟我合作,也没有能力阻挡我的进攻,所以我决定不和他们做任何商量,直接把他们从大陆上抹去,省去我很多的麻烦。仔细去考量一下,我们,会不会就是圣奥西丁眼中的野蛮人,他同样不用和我们做任何商量,就把我们也直接抹去?”
“有可能吧,尤其是我们这些小人物,神做事情的时候难道还要跟我们商量不成?”西尼尔道。
“所以,我觉得悲哀。”布莱恩道,“我给蛮族最后的时间,是一天一夜,如果他们有所警觉,或许就能逃走,避免这次屠杀,但是,这几乎不可能。我们呢,圣奥西丁给了我们多少时间?我们已经有了警觉,但是能不能避免呢?”
西尼尔道:“老大,以刺猪的脑袋,想不到那么多,但是格雷戈里最后看了我一眼,他告诉我,冥界的屏障,是圣奥西丁担心的弱点。”
“冥界的屏障,知道了也没用,难道你骑着骨鸟去撞它吗?”
西尼尔嘎嘎一笑:“老大,那就想点有用的,比如帮我在主位面找只母猪解解闷怎么样?”
布莱恩差点喝下一口河水:“这里不是魔界,到哪去找刺猪?”
“那个,长毛黑猪也凑合,大家体型相近,兴趣相投就行。”
布莱恩怒道:“滚回冥界去,我们的谈话,本来是那么高尚,你最后几句,彻底降低了格调。”
布莱恩没想到更糟糕的是他走出河面之后,恰好遇到伙房的几个矮人大妈在河边洗澡。
第二天,矮人军官特地神秘兮兮地找到布莱恩,偷偷对他耳语道:“神使大人,您有什么爱好,不要过于忍耐,免得伤着身体。大妈们私下跟我说了,愿意为您奉献一切,有事直说就行,用不着夜里去偷看。”
布莱恩一口血喷出五米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