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2 章 复仇开始
敷宗槿本有怒意,但见阮祺萱态度强硬,也生生忍了下去。彩菁见红曼没有回过神,便跟在敷宗槿身后想要送他。
等敷宗槿与彩菁走到窗户边上,彩菁低声对他说了一句:“请侯爷在红曼的房间等我们。”
敷宗槿一愣,点了点头。估计她们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也好借这个机会,叫彩菁和红曼多警醒一些,提防着那个叫关歌的武林中人。
阮祺萱亲眼看着敷宗槿离开,还不放心地对彩菁吩咐道:“彩菁,下午让人来将这个窗户封了!”
红曼的眼睛渐渐恢复清明,她走到阮祺萱身边,忧心忡忡地道:“祺萱,你这是怎么了?这些日子以来,侯爷没有做过一件对你不利的事情,这一次你为何如此狠绝?”
阮祺萱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神情有些不满地道:“红曼,我先把话说清楚。以后这瑨华宫,我不要再听到关于景锐侯的任何事情。你是我的婢女,就应该将心思放在我的身上。你若是心里向着他,倒不如趁早回到红荼居去!”
红曼整个人愣住了,连不远处的彩菁听到这些话也不禁皱了眉,阮祺萱这句话实在是太伤害红曼了。不仅是禁锢了她的思想,也深深地质疑了一把红曼的忠心。
果然,红曼低下了头,再也没有说些什么,沉默地福了福身,退了出去。
彩菁有所不忍,便上前对阮祺萱道:“祺萱,红曼刚刚得知楚安阳的事情,你又何必再说些伤害她的话呢。”
阮祺萱看着红曼离开的方向,眼里却没有一丝一毫的不忍。“瑨华宫就是瑨华宫,红荼居就是红荼居。若是红曼分不清谁才是她的主子,那我这儿也留不了她!我与景锐侯已经一刀两断,以后瑨华宫中,谁要是再提景锐侯,或是背着我帮他,不管交情如何,我都一律按照规矩处置!”
她的态度如此决绝,连彩菁也感受得到她话中那不容拒绝的威仪。而在阮祺萱的眼中,彩菁还察觉到了另外一些东西。现在的阮祺萱,简直就像是将景锐侯当成了玮贵妃那样的敌人在怨恨,这场无硝烟的战争,是否不死不休,彩菁也迷茫了。
“侯爷,你和祺萱究竟怎么了?你做了什么,让祺萱生那么大的气啊?”房间之中,彩菁既忧虑又不解地对敷宗槿问道。
敷宗槿轻叹一声,竟不知如何说起。“有很多令我震惊的事情,我也是昨晚才发现的。今日我过来,就是想跟祺萱谈谈,可是她都不愿意见到我。”
彩菁拉着红曼坐下来,两人齐齐看向他。
“昨晚祺萱和一个婢女一起出宫,后来我一路跟着,竟发现原来祺萱将清环绑了起来。若非祺萱告诉我,我都不知道,清环曾经偷偷进过天牢,去给祺萱灌毒酒了。正因为此事,祺萱记恨上了清环,想要杀她。我出现的时候,祺萱还与我争执,口中振振有词地对我说,她要杀了清环替天行道。”
彩菁红曼二人都震惊无比,没有想到这才一夜之间,竟然发生了这样大的事情。最令人震惊的,便是那样温婉的景锐侯妃季清环,居然不惜入狱去毒害阮祺萱。
“季妃……她为何要这样做啊……”彩菁脑子很乱,乱得根本就整理不出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了。季清环,为什么要杀在天牢中的阮祺萱呢?
“呵呵……”敷宗槿无力地自嘲一笑,“事后我问过清环,她觉得我一直为祺萱投入太多,觉得她在连累我,所以……”
“爱一个人,哪会有连累不连累的……”红曼愁容满面,哀声说道。想起楚安阳,她的心就像被揪着一样难受。
彩菁有些于心不忍地道,“从这件事情上可以看出,季妃对侯爷你真的是一心一意的。只不过,她的想法和行为都钻了牛角尖。”
“我自问与她成婚以来,一切都是对她关顾有加。虽没有给她爱情,但在物质上她得到的已经足够宽慰她。可是她还是怨,还是不满。她口口声声不想我被连累,其实都是出于她心中的嫉妒罢了。上次行宫一事我便给了她机会,却不料她还是没有放下这个心思。”敷宗槿用拳头捶向桌面,愤懑地说道。
“爱到深处变成恨,也许就是这个意思吧。”红曼满怀感触地叹道。
“那侯爷,你打算怎么对待季妃呢?”彩菁问道。季清环也是个可怜人,只是爱错了一个人罢了,这一生就这么被毁了。
敷宗槿沉默了一阵,带着些沉重说道,“我已经想清楚了,我要跟季清环和离。”
“和离?!”红曼和彩菁异口同声地道,等缓过来,红曼对敷宗槿道,“侯爷,你真的想好了吗?”
“这件事情,我之后再处理。”敷宗槿摆了摆手,“现在让我最感到不安的,是昨夜祺萱表现出的狠戾与残暴。她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将一切公道抛诸脑后,渐渐朝着玮妃与湘妃那样的个性接近了。”
敷宗槿说着,便看向了彩菁和红曼。等看到她们脸上的担忧以后,便知道她们肯定也有察觉到同样的问题。
红曼说道:“她最不能忍受的就是被冤枉了。不仅如此,应家人还对外界的诬陷深信不疑,到狱中辱骂她。最亲的家人都不相信自己,希望自己死,这种事谁又受得了呢。还有季妃,楚安阳,他们的行为无疑是加深了祺萱对这个皇宫的敌意啊!”
彩菁也点头道:“她之所以留在这里,便是因为不满陛下和夏丹琦朱公主在无罪的情况下,为了一己私欲害死她的娘。可以说,她是为了追求天理和道义,才会甘愿在这个污浊的地方。但是这些日子发生的一切,一件件将她逼上绝路。她变得随心所欲,杀人如麻,早已迷失了从前的自已了。”
“正因如此,我们才不能看着她堕落下去!”敷宗槿眼神坚定地看向二人,眼中发出剧烈的火焰,“她走错了,我们便将她带回来!若让她这样下去,她迟早会自掘坟墓,将自己送上地狱!”
红曼郑重地点头,“这是自然,祺萱对待我就像对待亲姐妹一样。如今她被仇恨迷失了心智,我又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呢?”
彩菁却突然沉默,不知道想起了些什么,等敷宗槿和红曼一同看向她时,她才说道:“我在想,侯爷你刚才是不是说过,祺萱昨夜是和一个婢女出宫的?”
“是,祺萱是被一个有武功功底的婢女带出去的。我还听到祺萱唤她做……关歌?”
彩菁红曼一愣,不约而同地看向对方。
敷宗槿见她们神情有异,便问道:“怎么了?你们知道这个人?”
“何止是知道,”红曼急了起来,“这关歌和雪晓,都是昨天新来的。祺萱说那是皇后送给她做护卫的,皇后娘娘这是从哪里找来的人啊!”
“不对,我总感觉有些事情不太对劲……”敷宗槿听了红曼的话后,心里浮出异样的感觉,却怎么也抓不住那一丝感觉究竟是什么。
彩菁见他如此,也在暗暗思索敷宗槿所说的“不对劲”的意思,随后一个诡异的想法突然冒出来,她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敷宗槿看了彩菁的反应,一下子生出期待,“彩菁,你一直心细,你想到什么了?”
“我在想……”彩菁犹豫着要不要说,最后还是道,“我在想,关歌和雪晓之所以来到瑨华宫,可能并不只是护卫这么简单的。若只是护卫,又是来自皇后的护卫,祺萱会在第一晚就对两人下偷偷出宫的命令吗?也许她们本就是皇后送给祺萱,让她们协助祺萱的。我还记得昨天祺萱被救出来后,随皇后出去了很久,回来时已经带着关歌雪晓两人了。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感觉祺萱怪怪的了……”
红曼不禁想,“那么长的时间,皇后能和祺萱去哪里呢?”
敷宗槿托着下巴也思考了许久,道:“我还发现,近两个月以来,宫中出了许多大事。先是祺萱中了六蚀散,然后玮贵妃纵火凤伊宫,而这件事直接导致玮贵妃和孟氏被灭。再是温硕郡主大婚之上被掳走,祺萱被诬,皇贵妃在与北祁人的对峙中自刎。短短两个月的时间,就有两位贵妃身亡,一位妃子入狱。这些事情看似没什么关联,但是从这些事件爆发的时间点来看,可疑之处确实太多。”
彩菁又再对敷宗槿说道:“侯爷,还有一点我是想不通的。记得你曾经说过,谢郎苏应四家人一直对祺萱穷追猛打。谢郎苏我是不觉得奇怪,毕竟郡主和婉嫔的关系摆在那里。但是承恩侯苏家呢?他除了与应家有利益的合作,已经没有什么直接的关系了。而且从前,承恩侯是倾向孟氏的。玮贵妃也曾经指使承恩侯离间祺萱和应家。但是在孟氏被灭后,承恩侯为何还要继续这么做呢?”
“这一点我也有疑惑过,但始终没有查探出些有用的信息。”敷宗槿微微叹气,这件事情也是这么多年以来他第一次感到如此挫败的,因为他竟然在承恩侯身上查不出什么蛛丝马迹。
红曼稍稍稳了稳情绪,示意大家安静下来,“那我们再仔细想想,是否有什么漏掉的地方吧。”
敷宗槿一阵蹙眉,说道:“这个自然是要的,但是此刻你们都先回到祺萱身边去。你们离开了这么久,我怕她又和关歌雪晓二人有什么新想法了。”
现在的阮祺萱急需要红曼她们好好观察着,如果阮祺萱又再想朝谁下手,起码还能及时去劝阻。若是彩菁和红曼都不在她身边,她不就更加能为所欲为了吗。
彩菁被敷宗槿提醒后,也恍然大悟地点头,“对啊,侯爷说得有道理,我们要好好看着祺萱才行。”
“那我们这就回去。”红曼对彩菁说道,心里对于阮祺萱刚才的态度也早已忘怀了。
敷宗槿与彩菁和红曼两人各自点头示意,便整理了一下,一个跳跃从窗口出去了。彩菁红曼见状,也纷纷回到寝殿去。只不过,此刻的寝殿早已无人在场。
“……倒是想不到那孟英惠这般脆弱,卫桐只开始了半个时辰,她便忍受不住,断气了。”御花园的凉亭之中,沈君芙举手投足间尽显高贵典雅。她轻轻抿了一口花茶,有一句没一句地跟阮祺萱说着昨天的情况。
阮祺萱抬头看了看四周春意盎然的景象,心情不由得觉得舒畅起来。“那就真是便宜她了,我还以为,她能经受两个时辰呢。”
沈君芙微微一笑,“昨日你从刑场死里逃生,承恩侯却意外地没有多大的反应。你说,他是不是还在计划着什么?”
提到承恩侯,阮祺萱的眼中闪过一丝怨愤,随后却神色悠然自得了起来。“姐姐,我想了想,或许可以利用这一次的机会,一次将承恩侯端掉。”
沈君芙眼里露出疑惑,“哦?怎么说?”
“姐姐仔细回想看看,孟氏与玮贵妃一同勾结贼人,并将此事诬陷到我的头上。可现如今,孟氏一族已灭,承恩侯为何还要收买狱卒来监视我的一举一动呢?且不去想这其中的原因,单单是承恩侯那么盼望陛下将我处斩这一点,我们就可以大做文章。”
沈君芙只是静静地点头,继续看向阮祺萱,她知道,阮祺萱的话还没有说完的。
“承恩侯那么希望我死,是因为只要我死了,勾结贼人一事就可以结案。一个如此盼望结案,又曾经与事情的策划者孟氏有过很深的来往的人,之所以这么做,莫非不是因为,承恩侯他自己本身就有参与此事吗。正因如此他才千方百计,想要我这个替罪羔羊快些被处死,好让他早日脱身,让整件事情死无对证。”
“当日玮贵妃放火,陛下处置孟氏之时就曾经对承恩侯的去留有过顾虑。后来谢郎两家上书谏言,陛下才没有处置承恩侯苏氏。只不过陛下心中,对于承恩侯的立场还是有些疑心的。”沈君芙淡淡地回应道。
“这一次,承恩侯怕是跑不掉了,”阮祺萱看向沈君芙,嘴上带着幸灾乐祸的笑容,“姐姐只要将关于楚安阳的证据呈递给陛下,相信陛下自会有他的定夺。”
沈君芙也望着阮祺萱,此刻她的模样正是自己所期盼的样子。她不禁由衷地微笑,但是阮祺萱只以为她是礼貌性的笑,并没有想到她心中存着别的想法。“这事情自然是不难的,姐姐本来也想和你商量商量此事。谢郎苏应四家人在你入狱之后那般抹黑你,实在是太过分了。”
“但是这告发一事,恐怕还是要姐姐去做了。”阮祺萱带着些微的歉意看了看沈君芙,“整个后宫都知道,陛下对姐姐的话最是在意了。”
听她说起洛帝,沈君芙的唇边不禁扬起一抹暖暖的微笑,但是其实她心中的苦涩,谁又会明白呢?洛帝对她加倍地好,其实是不想她再次离开。说白了,也就是为了补偿八年前屠尽她家人时带给她的伤害。
“这件事情,就交给姐姐去做吧。狱中潮湿,你呆了这么多天,得好好养一下。”
阮祺萱点点头,“祺萱明白。”
只是阮祺萱嘴上答应着,沈君芙却察觉得到阮祺萱眼底的跃跃欲试。也是啊,承恩侯只是一个开始罢了,后面还有谢郎应三家呢。
说起来,承恩侯与那三家人既无联姻,也无亲戚关系,只不过是因着他与应齐合作过生意,便不知为何越走越近。等到承恩侯被端掉,谢郎应家要逐一击破还难吗?谢郎之间有一个被贼人掳走过的温硕郡主,谢应之间又有一个庶妻谢薇,要挑拨离间,实在是太容易了。
沈君芙不着痕迹地看了阮祺萱一眼,心里暗暗忧心。阮祺萱虽彻底对应家人死心,但是她与温硕郡主毕竟还是有交情在的,不一定愿意利用温硕郡主。既然如此,她唯有再次暗中出手了。
与阮祺萱分别之后,沈君芙就缓步回到了清明殿之中。凤伊宫的损毁严重,即便洛帝已经下令尽快修葺,工程还是得一个月后才能完成。虽然洛帝很享受沈君芙住在清明殿的时光,但是比起朝夕相对,他还是想与沈君芙回到凤伊宫,那才是他们充满回忆之处。
沈君芙踏进大殿,远远地就看见洛帝紧紧皱着眉头,手里执着笔,对桌面上的纸迟迟落不了笔,似乎在苦苦考量着什么。
“陛下为何事犯愁?”随着黄莺般的嗓音飘进洛帝耳中,沈君芙已经慢慢走到了洛帝面前。
洛帝抬眸,见她面带微笑地朝自己走来,眉头霎时间松开,一脸幸福地放下手中的物件起身迎她。他拉过沈君芙的手,将她带到自己的龙椅上坐下,温柔地给她拂了拂鬓边的发丝,这才说道:“不知为何,看到你,我便不觉得愁了。”
沈君芙被他逗笑,用手臂轻轻地锤了他一下,转过头突然瞥见了方才洛帝无法下笔的那张信纸,微怔后道:“陛下要写信给夏丹皇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