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0 章 夜探宫殿
多亏了红曼多年来在皇宫里面的人脉,还有因为陛下不在宫中而变得懒散的侍卫,三人只小费了一点心思就顺利进入了绣实宫的范围。主人不在,绣实宫每日都会有婢女在一定时辰打扫。红曼摸清了玮妃寝殿的打扫时间,在没有人的空当,无声无息地带着阮祺萱和彩菁潜入了寝殿之中。
所幸皇宫之中住着人的宫殿一般不会完全将灯火熄灭,否则三人进去也只会看到漆黑一片。阮祺萱与彩菁红曼到了寝殿之后,藉着殿里面的六个烛台,开始寻找玮妃的作恶证据。
阮祺萱仔细看了六个烛台,其中一个烛台只剩下一半的蜡烛了,蜡烛燃尽必然会有人进来重新点燃。于是她悄悄地对彩菁红曼说,让她们注意烛台,她们能够逗留的时间并不长。
红曼在东配殿来回察看,心里也不清楚到底要找些什么东西,没有目标只能盲目地找着。“祺萱,你究竟想要拿到些什么呀?为什么都不告诉我们?”
另一边在检查床铺的阮祺萱头也没有回,认真地翻动着床褥,想着下面可能会有能藏东西的暗格。“我自己也不知道会发现什么。只不过想着这难得的机会,来看一看玮妃有没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其实她自己都没有把握能找出些什么东西出来,玮妃心细如发,格外谨慎,即便是做了见不得光的事情也不可能将证据留在自己的房间的。这次来,完全是想碰碰运气,以及看看能否找到玮妃的弱点。
彩菁正在搜寻着玮妃的西配殿,意外发现了一副令她惊讶的画像。她惊呼道:“这不是皇后的画像吗?玮妃怎么会将皇后的画像挂在自己寝宫里面啊?”
一般自己的房间会挂放自己的画像,可是玮妃的寝宫竟然挂着皇后的画像。这一点确实很奇怪,难怪沉稳的彩菁也会惊讶成那个样子。
红曼闻言也凑过去一看,说道:“这真是皇后啊!不过也不知道为什么,细看又有些像玮妃。这玮妃的寝宫,怎么那么阴森恐怖呢?连副画像都那么诡异,我总觉得自己没有走进一个常人的卧室。”
“我也这么觉得。”阮祺萱十分赞同,但是越看这玮妃的寝殿,越有种怪怪的感觉。这里,怎么和凤伊宫的装设一模一样?
之前她偷偷进过凤伊宫,见到沈君荃。虽然当时的情况令她没有细看,但还是有一点点印象的。玮妃寝殿里面的香炉和凤伊宫的是一样的款式,就连梳妆镜的做工都几乎一模一样。这绣实宫里面又是皇后的画像,又是和凤伊宫大抵相似的摆设,为什么呢?
彩菁和红曼没有将过多的心思放在那副画像上面,趁着时间还有,赶紧开始下一步的搜寻。
阮祺萱还在暗自思索,但终究没有想出什么,只好转身继续找别的了。可是找了很久,所有的东西都没有任何异常。梳妆台只放着梳妆打扮需要的物件,床铺整齐平整没有暗格暗道,一切都是正正常常的。
眼看烛台已经快要燃尽了,彩菁和红曼都放弃了搜查走向阮祺萱。红曼说道:“祺萱,所有的都找遍了,什么奇怪的东西都没有,难道玮妃这里真的就那么干净,一点秘密都没有吗?”
彩菁看了看泄气的红曼,说道:“我觉得以玮妃的性格,是不会轻易将自己重要的东西放到显眼的地方的。而且她应该会认为,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我们按着这个思路再找一遍吧。”
阮祺萱点点头,彩菁和红曼就各自奔着东西配殿去了。而阮祺萱还在原地思考着彩菁的话,最危险的地方?绣实宫最危险的地方会是哪里?
阮祺萱全神贯注地想着,突然眼睛瞥向门槛的方向,鬼使神差地朝门槛而去。
如果玮妃要做到藏起一样东西,而不被别人发现,那么这件东西最好不会被别人留意到。即使留意到,也绝对不会想到里面藏着什么。那么,门槛有可能吗?
阮祺萱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怕是只有自己才会想到这个奇怪的地方吧。不过还是看一眼吧,免得自己以后记挂着绣实宫的门槛里面有东西。
她走过去蹲下,极其认真地看着门槛上有没有什么缝隙。可是门槛上面光滑得很,根本没有机关的痕迹。但她突然又想到,缝隙会不会被地毯给挡住了啊?于是她再次扑在地面上,掀起地毯的一边,睁大了眼睛去看。
彩菁红曼看她奇怪的举动,都停下了手头上的功夫,走过来诧异地望着她,却不敢大声说话,生怕门外的人听到响声。
然而,在被地毯遮掩住的门槛下部,竟然真的存在着一块可以移出的板块!
阮祺萱小心翼翼地开始尝试移动板块,她不敢发出声音,因为她明显感觉到门外就站着守夜的侍卫。而且她趴在门槛边上,离门外的两人极近,一不小心碰到门,发出响动,外面的人立刻就会冲进来将她们三个抓住。
她轻手轻脚地拿出那块奇怪的板,极慢地将它放在地上,接着探头一看,取出了里面的两本厚厚的册子。
彩菁和红曼见阮祺萱发现了重要的东西,立刻就示意她到远离护卫的地方去。阮祺萱会意,将册子都递给彩菁,自己蹑手蹑脚地起来,一点声音都不发出地渐渐走向东配殿的深处。
这两本册子是各自分开的,封面早已经泛黄,没有一点文字说明里面是什么内容。但是翻开一看,里面全部是记录着名字,对应还有一些短句,看上去应该是名字对应着所做的事件。
阮祺萱和彩菁正迷茫地翻着这本册子,突然听见红曼惊呼道:“天哪!皎月……克扣手下宫人俸禄……累计二百三十两?”
皎月是红曼小的时候在宫中认识的一位嬷嬷。当时的皎月是内务府的管事嬷嬷,负责宫女的调配。红曼一直就听说在皎月嬷嬷手下做事很辛苦,不仅活计比别的宫多,就连俸禄也是少得可怜。原来竟是嬷嬷克扣了他们的俸禄!
阮祺萱见她那么大的反应,便问道:“怎么了?”
红曼最是气不过这样暗地算计人的行为,于是将自己知道的全部告诉了阮祺萱。阮祺萱一听,这才对这两本册子有所眉目,“原来,这是一本记录着别人把柄的笔记。玮妃藏起了这样的东西,莫非是要用来对付什么人的?”
彩菁细细看了一下名册,从中找到了一些共同点。“祺萱你看,这名册上面的许多人我都听说过。有的是从顿府,有的是在浣衣局,有的则是从旁人那听说了她们的死讯。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是或有罪,或被处死,有一些还是因为得罪湘妃才会沦落至此。你说会不会是有人利用了上面记录的把柄,去逼迫这些人替自己做事?”
阮祺萱听后震惊,“这么说,这是一本随时可以置人于死地的本子?!”
“我看彩菁的分析没错,我也翻看了一下,上面有几个我认识的,都是下场凄惨。”红曼也说出了自己的看法,这册子的作用,想必就与阮祺萱说的一样了。
阮祺萱深吸了一口气,感觉自己手上拿的名册就像一个恶魔一般。想到她正将别人的命运拿在手中,那种感觉让她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红曼看了看烛台,急忙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时间不多了!”
“我们都尽最大的努力,尽量将本子上面的还未出事的人及把柄背下来,然后回去默写。快!”阮祺萱迅速作出反应,这既然是被玮妃藏起来的,估计就和玮妃脱不了干系了。
三个人认真地看着名册上的内容,尽量背诵。在烛台熄灭之前,以最快的速度将名册原封不动放回去。趁着绣实宫的奴才开门进来点烛,三人顺着门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回到瑨华宫,阮祺萱顾不得喝上一口水,就拿起笔墨默写刚刚背下的名册内容。彩菁和红曼同样没有懈怠,一回来先是对萃茵交代了几句,便匆匆进了阮祺萱的门默写。
红曼埋头写了好一会儿,递给阮祺萱一张纸,说道:“祺萱,我只能想出这些了。你看看。”
彩菁有些茫然了,“那本名册,真的是玮妃用来作为秘密筹码的吗?她用名册来胁迫别人替自己办事?我倒是觉得,这名册有些湘妃的风格。”
阮祺萱抬头看向彩菁,对她最后一句话很感兴趣。“你说说你的看法。”
“一直以来,湘妃做事的手段都是很凌厉的,我想红曼你也应该知道这一点。”
红曼顺势点头,彩菁便继续说道:“湘妃是奴婢出身,在她掌权之后,死在她手上的奴才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我听说湘妃从前在浣衣局里面的生活很不好,很多人都看不惯她的美貌而虐待她,不过当时还有庆贵嫔与她做朋友。但是庆贵嫔被陛下册封以后,湘妃的性情更加古怪了,动不动就喜欢惩罚奴才。所以那个时候,奴才之间流传着一句话,‘宁做卖国贼,莫做湘子奴’,这湘子,指的就是湘妃。
“反观玮妃,她本身就出身世家,没有必要用这么阴损的手段去达成自己的目的。况且我看到名册上面,还有绿蓉、青叶的名字。若是玮妃顾忌她们,又怎么会将她们当做近身侍婢呢?”
阮祺萱没有说话,反而是红曼想起了敷宗槿正在调查的事情,她说道:“如果名册真的是属于湘妃而不是玮妃,那湘妃被害,会不会也跟名册有关?”
阮祺萱和彩菁对视一眼,又望向红曼,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湘妃在竹雅苑被杀,陛下派侯爷回宫调查凶手。我所知道的是,湘妃死前曾被一群宫人折磨过,死状凄惨。难不成是那些宫人跟湘妃有过恩怨,所以才疯狂报复?这样的话,为什么那些宫人只对湘妃下手,此后再没有出现过同样的事情,这也解释得通了!”
湘妃被杀一案让侯爷绞尽脑汁,夜不能眠,可是也始终查不出什么。抓到的人也不过是小兵小卒,对于谁是主谋一概不知,为何对湘妃下手也问不出来。事情没有突破性进展,湘妃一案只能成为悬案。如果名册是湘妃的,红曼就可以给敷宗槿提供线索,让他尽快破案,好好休息了!
“你们的推断都有道理。”阮祺萱觉得,若是能够知道敷宗槿查到什么那就更好了,于是朝红曼问道:“红曼,你在敷宗槿那边,有得到湘妃一案的进展吗?”
“哎哟,就是没有进展我才这么着急啊!侯爷已经很久没有休息好了。”红曼眼中尽是着急,敷宗槿对于她就像亲哥哥一样,她怎能不关心呢。
思量过后,阮祺萱对红曼道:“这样吧,红曼。你将我们关于名册上面的人的推断告诉敷宗槿,让他有个方向去查湘妃之死。但是你要记住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可别让他知道我们夜闯绣实宫。回来以后你就早些休息吧,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红曼望着阮祺萱,慢慢微笑起来。看来祺萱还是在乎侯爷的,不然怎么会帮侯爷呢?
可是阮祺萱一看她这样的笑容便急忙澄清道:“你可别多想。他要是能早日查清,对我们都有好处。”
红曼乖乖地答应下来,“好好好,我知道了。”
这一日,洛帝带着一行人班师回朝。回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连发了三道圣旨。第一道,厚葬在行宫意外身亡的六部尚钦孟斌,并且委任孟斌的两个儿子为官。第二道,处死湘妃一案的八个行凶者,并且警告其余凶手。第三道,晋封阮祺萱为荣贵人,赐居瑨华宫,居一宫主位。
此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面,这三道圣旨的内容都引起了许多人的评议,尤其是阮祺萱晋封一事。很多官员都知道选后的日子将近,而在此之前宫中却又多了一位贵人,并且这婢女出身的女子竟然一来就能成为瑨华宫主位。不少的人对于局势又有了新的推断。当然,这是后话。
自从圣旨下来,阮祺萱在瑨华宫的地位就一目了然了。萃茵不再称她为“姑娘”,而是按足了礼数称呼她“贵人小主”。底下的奴才也开始纷纷猜测了起来,荣贵人在选后前被册封,是不是说陛下有什么打算呢?若是有,他们就要尽早跟荣贵人打好关系了。
内务府的人很快就带着许多物品上门道喜,一番讨好过后,总管公公才依依不舍地走了。此时的瑨华宫已经不像往日那般的简朴,而是变成了一座真正的后妃寝宫。
阮祺萱在寝殿里面,沉默不语,任由红曼和彩菁替她整理好贵人的华服,心思早就飘远了。
彩菁不禁问道:“你真的决定了要这样吗?”
红曼同样犯了愁,今日之后,祺萱和侯爷就真的没有可能了。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阮祺萱淡淡说道。
彩菁轻轻叹了一口气,拿起一旁托盘上的精致腰带给阮祺萱缠好。“那你准备以什么样的态度面对陛下呢?”
阮祺萱环顾了一下这焕然一新的瑨华宫,忽然自嘲般地一笑,道:“我也不知道,真的走到这一步,心里反而没底了。”
“今日之后,你就彻底成了玮妃等人的眼中钉了,一举一动说不定都有人监视着,你自己可要好好注意。”红曼不忍心,终于还是出言提醒。
阮祺萱想说点什么,最终不知道该怎么说,只是点了点头。
屋外传来一声陛下驾到,阮祺萱的心咯噔一下,难题终于来了。为了不引起怀疑,她到底应该用何种态度去面对自己成为荣贵人这一事实呢?
门被打开,洛帝迈步跨进了寝殿。阮祺萱、红曼和彩菁三人一同行礼请安:“参见陛下。”
洛帝笑着说免礼,随后让红曼彩菁双双退下了。
洛帝背着手,面带微笑地在寝殿里面走了一圈,一边看一边向阮祺萱问道:“荣贵人,这瑨华宫你可喜欢?朕觉得这面墙上可以挂一副刺绣,你觉得呢?”
身后没有任何回应,只有一片沉默。洛帝早已料想到她的反应,不紧不慢地回头看着她冷漠的面孔。只听她幽幽问道:“陛下就这么喜欢我,到了非要将我变成荣贵人的地步吗?”
洛帝作出很惊讶的样子,“你是不喜欢这个封号?‘荣’字不好听吗?一世荣宠,朕倒是觉得很吉利。”
阮祺萱冷笑一声,“陛下英明,所说所想固然都是对的,祺萱怎么会不喜欢。”
洛帝感觉到了她心中的不满,没有因为她的嘲讽而不悦,只是理所当然地点头,随后说道:“你既然知道,又何必发朕的牢骚呢。”
“可陛下用这种方式来围困住祺萱,未免太不高明了。”
洛帝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那什么才是高明的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