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章 宫人名册
湘妃一怔,顿时就惊了。此刻自己被软禁,留下三皇子孤身一人。三皇子是自己的亲生骨肉,若是将他交给其他人抚养,自己从前得罪过这么多嫔妃,那些人一定不会善待三皇子的。
突然,湘妃想到玮妃为何要让自己落实罪名了,便道:“你以为陛下不知道楚心一案跟你有关系吗?陛下不会让你照顾三皇子的。我知道,你不就是一直希望有个继子吗?你自己生不出来,便要借助继子,才能登上你想坐的那皇后宝座啊!”
玮妃羞辱湘妃不成反倒被戳了痛处,她的目光马上冷凝了下来。如果不是畅心害自己流产,如果不是湘妃背后捣鬼害自己无法生育,自己膝下早就有儿有女,又怎会落得如此下场。玮妃冷冷地看着湘妃,抬起手扇了她一巴掌。
“你以为我不知道是你背后做的好事吗?看着我不能生育,你肯定高兴了很多年!”玮妃咬牙切齿地道,“你又凭什么觉得,我不能过继三皇子呢?只要我愿意,我有的是办法让三皇子亲口请求陛下!”
湘妃被玮妃说得有些心虚了,当年玮妃流产之后,确实是她从中作梗,玮妃才落下病根,终生无法生育。但是很快湘妃就想通了,玮妃笑里藏刀,她对自己的伤害也并不少啊!
湘妃想了想,即使她真的过继了三皇子,她也坐不上皇后的宝座。楚心之死,让湘妃看出了自己的重要性。洛帝为了留着自己牵制着玮妃,连封号都给自己留着。让玮妃抚养三皇子,看着玮妃成为皇后?洛帝绝对不会这么做的。
只不过,湘妃却不想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她倒是想要看看玮妃过继三皇子之后,努力一番又发现自己永远无法成为皇后的那个惨况。
她不怕玮妃虐待三皇子,毕竟玮妃还要靠着三皇子上位,她当然要宠着他,好好教养他。而三皇子,她的亲儿,迟早要凭借自己的力量夺回来!于是,她便假装着愤怒:“除非我死!否则你别想觊觎三皇子!”
玮妃摇摇头,眼里发着精光,竟是一直以来对湘妃的恨意:“我倒是不希望你死,我想让你好好看着,我是怎样拿到我希望的一切的。”
玮妃摆了摆手,门外突然进来了一拨人开始走到竹雅苑的四周及角落,搜查起湘妃的宫殿来了。
湘妃一看这架势,顿时怒火中烧。自己好歹还是身在妃位,玮妃这样叫上那么多人来搜自己的寝宫,算什么意思!她冷冷地看着玮妃,语气中尽是威慑:“你要干什么!我虽然没有权力,但我还是湘妃,你不能这样公然搜查我的宫殿!”
玮妃轻笑一声,她根本就没有将她当做过湘妃,在自己眼里,湘妃永远是那个上不得台面的浣衣贱婢。“你是湘妃又如何,这宫殿只有你一个人了。你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只手遮天的湘妃了。”
湘妃被她这一句话堵住了,震惊得目瞪口呆,同时内心又极度的不忿。玮妃看她的眼神,无时无刻不是鄙夷和轻蔑,从开始她就瞧不起自己!这时,有人找到了两本厚厚的册子,立刻奔过来将搜查所得递给玮妃。
“宫人名册,你多年来的武器,如今归我了。”玮妃将名册在湘妃面前摇晃着,心里很是得意,嘴角不自觉地就扬起来了。
但湘妃却出乎意料地笑了。“原来你是为了这个而来,我竟不知你一直觊觎着这个。不过,你拿到的只是这两本,天知道我还有多少本藏了起来呢。”
玮妃看着湘妃没有恐惧的脸,还是感觉她目光太过短浅。“是啊,我一直就觊觎着这个。这么多年,你从浣衣宫女一步步成为如今的湘妃,靠的不就是这一本阴险的册子么?你记下了这么多人的丑事和不为人知的秘密,以此来威胁别人,有没有想过,终有一天,也会败在这些名册之下?”
湘妃不服输地瞪着她,说到底,她心里还是惧怕玮妃的。她找不出玮妃的软肋,自己的软肋——三皇子,却被玮妃所掌握在手中。
湘妃之所以能够在后宫横行多年,就是依靠着名册里所记录的奴才们的秘密。当年玮妃流产,正是因为湘妃以玮妃近身宫女的软肋威胁,那宫女才会偷偷在玮妃的药汤里面做手脚,让玮妃终生不孕。
玮妃眼神渐渐冰冷了,那一种被最亲近的人出卖的感觉,自己大概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她不慌不忙地将宫人名册收起来,用一种淡淡的,却包含七分恨意的声音说道:“对于我,两本就够了。从前你借它来让我今生无法生育,日后,我要让你也试试被身边人残忍毒害的滋味!”
“那你可要好好运用,别害人终害己了。”湘妃假装满不在乎地道,内心却有种强烈的忐忑。只不过,她早已认出玮妃得到的那两本名册,清楚的记得里面是关于那些人的内容,每一个都不足为惧。因此她才镇定下来,自信玮妃的算盘打不响。
玮妃微微一笑,只是不咸不淡地抛下一句话:“那妹妹便好好享受这竹雅苑的禁足生活了。”说完便施施然离去。可是不用回头,都能够知道湘妃用如何怨毒的眼神望着自己。
湘妃依然感到不安,但后来细想一下,悬着的心终究落了下来。想必那玮妃也不能用宫人名册做些什么。然而,湘妃丝毫没有料想到今日的不谨慎,会造成自己日后的大祸临头。
红曼拿着扫帚,不紧不慢地在红荼居的庭院中清扫着地上的落叶。她的动作很慢,每一处地方都会认认真真地用力扫上好几次。在斑驳的树影之下,有着高挑的身段的她成为了一道特别的风景。
敷宗槿看到了仔细扫地的她,微微低头思量了一会儿,便迈起步子朝她的方向走去。
“侯爷,您回来啦。”红曼跟着敷宗槿学过几年的武功,身手不差,一直保持着敏锐的感觉。在她四周,任何小动静都不能逃过她的耳目。敷宗槿虽然武功比她高,但他故意放松了身心靠近,才让红曼察觉到了他。
敷宗槿环顾四周,整个院落被红曼收拾得整整齐齐的,一点也看不出来这个院子没有人居住。他朝红曼打趣道:“红曼,这院子都干净地能反光了,你就别日日来打扫了。就算要打扫,这不还有这么多宫女任你差遣吗?你是红荼居的大宫女,这些就不用亲自动手了吧?”
谁知红曼一听便急了,还竟白了他一眼,似乎嫌他明知故问。“侯爷,你是故意的吧?我都亲自打扫这里那么多年了,谁不知道这明雅阁上下可是我红曼包了的?”
面对她这种态度,敷宗槿却无所谓地笑了笑。旁人不知道,这红曼虽然是个奴婢,可是自从跟敷宗槿却亲如兄妹。当年老景锐侯妃,也就是长贞公主因为**被拐走,一直伤心欲绝,茶饭不思。后来长贞公主在闹市里看见了可怜的红曼,可能因为年龄相仿,不自觉地就将红曼和自己丢失的女儿对上了,便将她买了回来,对她像女儿一样好。
敷宗槿从小与红曼一起长大,感情自然好。所以即使红曼对他毫不客气,他都不会生气。红曼在长贞公主逝世之后,不但坚持留在红荼居做奴才,每天守着红荼居,还保持着每天亲自打扫长贞公主寝室的习惯,说明红曼对于长贞公主及景锐侯一家都十分地感激的。
“行行行,这红荼居你功劳最大,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敷宗槿难得笑得那么高兴,仔细留意就能发现眼中那些亲情的暖意,可见他也是真心将红曼当做了亲人。
红曼不再出言落他面子,对他的话一笑置之,却问道:“侯爷这个时候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情吗?”
敷宗槿点了点头,神情突然有了几分忐忑:“是。红曼,有件事请你帮忙。”
红曼听了敷宗槿前前后后把事情说了之后,皱起了眉头。
“祺萱?就是那个额头上有胎记的姑娘?”红曼回忆了一下,直接就向敷宗槿求证道。
敷宗槿有些诧异了:“怎么?你见过她?”
“就在侯爷去了秦平郡那段日子啊。她四处打探阿景,还是紫莲将她带过来,我才知道,侯爷又用阿景这个身份结识人了。”红曼简单地将事情带过,可那语气里颇有责怪的意味。
在红曼的记忆中,侯爷是个十分懂事的孩子。他从小就机敏,小小年纪就能清晰地说出对寻找自己丢失的妹妹敷静娆的全盘计划。只可惜当时他年龄小,毕竟不能考虑周全。长到弱冠之后,侯爷的才智是越来越好了,不过始终还是不够杀伐果断。
但是这样的侯爷却喜欢在宫中化身为侍卫阿景,四处躲藏,说是什么想找个幽静的地方独处。宫中屡屡传出许多人认识了一个莫名其妙的侍卫阿景的消息。红曼虽是奴仆,但是多年的感情早就让她不能睁只眼闭只眼了,所以对他这玩心大发的行为始终有些不满。
敷宗槿却没有听出来红曼话里的情绪,皱起英眉道:“她来过红荼居?红曼,你怎么不告诉我呢?!”
“你从秦平郡回来之后,季妃一直都在你身侧。我总不能当着她的面儿就跟你说这事吧。”红曼眼里涌现出一些同情。
敷宗槿身份上是自己的主子,可是实际上跟哥哥一样亲。早年敷宗槿娶了个根本就不喜欢的定敏格格,自己已经很心疼了。现在洛帝还是继续给他赐婚,他又娶了个不喜欢的季清环。红曼稍稍有些不忍,在她看来,成婚除了要门当户对,还要彼此之间有一定的感情。
可惜无论是定敏格格还是季清环,都偏偏十分爱慕敷宗槿。面对对自己情根深种的女子,敷宗槿既不能太疏远,也不能太亲近,真是有苦难言。
敷宗槿面上也出现了一些不明意味的神情,没等红曼细看,敷宗槿已经将情绪收了起来。他明白地点点头,淡淡地道:“既然见过就更好了。红曼,你即刻就去吧,我就在这里等着。”
红曼撇了撇嘴,还是想说些什么,但最后只是微微叹息,放下扫帚不情不愿地去了。她对祺萱的印象可不是太好,敷宗槿假扮阿景这样久了,还就只有阮祺萱不死心地打听过。最后竟然找到红荼居去了,虽然是紫莲带她过来的。
红曼找到阮祺萱的时候,她才刚刚从卢太医处取完安胎药回来。
“祺萱姑娘,你还记得我吗?”
阮祺萱先是微微蹙眉,接着神色一松,恭敬地道:“你……是上一次红荼居的那位姐姐吧?”
红曼点了点头,脸上却不挂笑容,因为在她看来,阮祺萱是个麻烦,搞不好会影响到敷宗槿。“姑娘记得便好,想必姑娘也知道我受命于何人了。此番前来就是想请姑娘去见见主子。”
阮祺萱神色不变,镇定无比地问:“可是有什么事情吗?”
红曼一直默默地观察着她,自己也在想为什么侯爷点了名要见她。却发现阮祺萱眼底有一股浓烈的淡漠气息,虽然她的眼睛很大,像星星一般地闪亮。但是她的那种清冷之感,就好像她身边的一切都毫不在乎一样,就连自己突然到来叫她去红荼居,她却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不禁对她有些好奇了起来。人这一世,哪里会什么都不在乎的。
最后只是说道:“姑娘去了就知道了。”
为了避免让太多的人看到,红曼故意选择了一条较为少人的通道前往红荼居。一路上她时不时偷偷向后探看阮祺萱的表现,可是人家始终低着头跟着,即使去了陌生的地方,表情中也丝毫没有慌乱,于是越想越觉得阮祺萱这个人神秘莫测。
来到了红荼居之后,红曼跟阮祺萱说让她在这里候着,自己则进去跟主子通传。其实她是一肚子的疑惑,想先问清楚敷宗槿。
红曼从门口进来以后,便脚下生风般地走到敷宗槿面前,“侯爷,人给你带来了。”
敷宗槿下意识望了望门外,眼里似乎还出现了一些迫不及待。“辛苦你了红曼,你先下去吧。”
“等等,”红曼拦住他,“侯爷,那丫头到底是什么人啊?她跟你到底有何渊源?”
“红曼,这个我事后再向你解释好吗?”敷宗槿看起来几乎就是等不及地想要冲过去了。
“这个祺萱看着可不像那些平凡的婢女啊!但是我刚才带她过来,她一点疑问都没有。你跟她到底怎么了?”红曼仍旧拉着敷宗槿不让他走,直接地就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没想到敷宗槿却笑了,不过一会儿他的笑容却有些苦涩:“她机灵得很,怎么会没有警惕心呢?我想,她肯定打量过你,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看出了你不会骗她,她才会愿意跟着你的。等我回来,再跟你细说吧。”
看到敷宗槿嘴角的那一抹笑容,红曼整个人都打了一个激灵。莫非侯爷对阮祺萱有了别的心思?
应该就是了,侯爷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耐人寻味的笑容。她自己没有经历过男女情爱,可是一看也知道敷宗槿的表现暧昧异常了。但是,现在景锐侯府里已经有一位景锐侯妃了,若是侯爷真的喜欢阮祺萱,怎么办呢?以阮祺萱的身份,即便是陛下赐婚,最多只能做妾啊。
即使红曼想到敷宗槿终于有了爱慕的人心里很高兴,但是许多顾虑随之而来。若是季妃嫉妒阮祺萱呢?景锐侯府岂不是会家宅不宁?季妃虽然温柔,但是嫉妒说不定会吞噬她。不知道阮祺萱是什么性子,事情又会怎样发展?
敷宗槿不知道红曼脑子里有这样多的念头,跟她打个招呼就想要出去了。可是却突然被红曼拉住。
“侯爷,怎么着也应该我去帮你把人请进来吧。你一个侯爷,怎么能自己出去迎一个奴婢呢!”
敷宗槿想了想,也觉得是这个道理,便让红曼出去了。
阮祺萱见到敷宗槿以后,一直垂眸,神情平淡得波纹不现:“侯爷找奴婢有什么事情吗?”
敷宗槿看着她如此疏离的样子,心里觉得有些难受,一下子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好一会儿,他才道:“你很多日没有去过白鹭洲了。”
阮祺萱心不在焉地回道:“哦,是啊,最近穗禾斋事比较多。”
事比较多?皇宫上下有谁是能悠闲的么,就算是敷宗槿也得奔来走去地帮洛帝做事。她把繁忙当做借口,摆明是想敷衍自己。敷宗槿压了压不悦,道:“你是不是还在为我欺瞒你而生气?”
谁料阮祺萱一听,竟就势跪了下来。“侯爷尊贵之身,奴婢怎么敢生气,对侯爷不敬。”
不说更好,这么一说,更加证明她生气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