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5 章 公主破相
此刻的宜丰公主不仅摔倒了,还撞在柱子上,头破血流,鲜红的血液从公主的额头不断冒出。柱子上残留的鲜艳血渍将方才发生的一切,说明得一清二楚。
孟绮霞就像被雷电打击过一样,头脑一阵空白,甚至连脚上的疼痛也都感觉不到。方才自己想绊倒丹嫔,却被丹嫔提早发现。她不但没有得手,还被丹嫔报复性地一脚跺在自己脚踝之上。也正因为如此,她才会站不稳,朝前一推,竟就这么将宜丰公主推倒在地上,还害得公主受了重伤!
可是,她不过是想给丹嫔一些颜色看啊,根本没有想到会还宜丰公主受伤。看公主的情况,恐怕还会破相的!这可怎么办?自己误伤的可是公主啊!这个丹嫔真是太狠毒了,察觉到我的心思,不往前踏就好了,居然还一脚踩下来,如此歹毒!
“传太医!传太医啊!”
一阵喧闹令孟绮霞回过神来。玮妃、庆贵嫔、丹嫔、婉嫔等人都围着宜丰公主转,想要给她止血,无奈大家都不是懂医之人,无法救治宜丰公主。此刻根本没有人去管孟绮霞,甚至都来不及兴师问罪。
孟绮霞脑子正飞速转动,应该怎样化解自己此次的危机呢?
半个时辰之后,宜丰公主躺在床上,嘤嘤而泣。她头上的伤口已经由急忙赶来的太医做了处理,不再出血了。洛帝听说了公主受伤,也急急忙忙地赶了过来,一把握住宜丰小小的手,不时心疼的皱眉。
洛帝的眼睛一直锁定在宜丰公主的身上,语气很是急促:“太医,公主的伤势如何?”
太医略略行礼,实话实说:“不瞒陛下,公主的血是止住了。只是这伤口有点大,伤口愈合以后,极有可能会留下疤痕。”
跪在床边的庆贵嫔一听会留疤,顿时脸色大变。她抓着洛帝的衣袖苦苦地道:“留疤?不,不能留疤!陛下,这是破相啊!公主这么小就带着疤痕做人,您让她长大了怎么办啊!”
玮妃也十分心疼宜丰公主,虽然不是自己亲生,但是好歹也养在自己身边一年多了。“太医,就没有其他解决办法了吗?”
太医想了想,道:“公主年幼,皮肤尚且幼嫩,若是有上好的雪肌膏来涂抹,疤痕也是有淡化的可能。只是,公主的伤口这样大,臣担心会出现伤口感染,危及公主的性命啊!”
洛帝舒了一口气,可是眉头仍然拧在一起,没有松开。“如此,还请太医多多照看,切莫让宜丰这样小就落下病根了!”
应珙发问道:“太医,那么你方才说的雪肌膏,要从哪里找来呢?”
丹嫔望着宜丰小小的脸庞,此时正痛苦地紧闭双眼,不由地也生出怜悯了。她接过应珙的话回答道:“婉妹妹有所不知,这雪肌膏是夏丹国一种极其名贵的膏药,可以祛除毒性,淡化伤疤,是极好的护肤之品,可是价值十万金呢。三年前,夏丹皇帝曾经赠给我朝三瓶,两瓶给了靖安太后,一瓶给了远嫁高罗的同思公主,如今估计也已经被用完了。若是要找,还得借助夏丹皇室的力量。”
说到这里,洛帝叹了一口气,转头对全祥德吩咐道:“给朕去信夏丹一封,拜托琦朱公主先捎上一瓶上好的雪肌膏过来,朕自会给予回报。”
夏丹与孟康两国每三年进行出使一次,算算时辰,也将近到了夏丹的琦朱公主来到孟康的时候了。还好有夏丹的雪肌膏,否则宜丰就真的会破相。等她长大,说不定会恨上自己呢。
全祥德低头俯身:“是。”
庆贵嫔既是心疼宜丰公主,又是感激洛帝的恩惠。平日里洛帝不常召见宜丰,可是原来在洛帝心中,他还是十分疼爱宜丰的。于是感激涕零:“臣妾代宜丰谢过陛下圣恩!”说着就要跪下叩谢,被洛帝一把扶起了。
洛帝扶起庆贵嫔,命人给她抬来了一张椅子,好让她坐在宜丰公主的身边。他握起庆贵嫔的手道:“宜丰是朕的女儿,岂有不尽力而为之理。庆贵嫔你放心,朕一定会给宜丰带来雪肌膏,不会让她就此破相的。”
这时,一旁不说话的玮妃突然上前跪下,以十分懊悔的神情凝重地道:“陛下,臣妾有罪。皆因臣妾没有管教好年幼的妹妹,才令她不小心推倒公主,酿此大过,请陛下责罚。”
丹嫔将玮妃的举动看在眼里,心中冷笑,玮妃你以为早早认错就没事了吗,我还嫌这件事情太小呢。她开腔推波助澜道:“陛下,玮姐姐说的不错。正是因为玮姐姐没有及时喝止,孟绮霞孟小姐才会将宜丰公主推倒在地,令她受伤的。”
孟绮霞瞪大了眼睛,拼命地摇头甩手:“不,不是我推公主的,这,这都只是意外啊!”
庆贵嫔恨恨地盯着孟绮霞,眼中有说不尽的怨恨。若不是孟绮霞,她的女儿怎么会突然摔倒在地,受了那么重的伤?!她抱着宜丰等太医的时候,宜丰的哭声越来越弱,她的心便越来越慌。因为她害怕宜丰就就此丧命,她会失去这个世间她最后的依靠!
洛帝阴沉着脸,眼睛淡淡扫过在场的几个女人的脸,最终视线停留在应珙的身上,“婉嫔,你来告诉朕,当时究竟发生的什么事情?!”
应珙没有过多考量,决定将自己看到的一切都说出来:“回禀陛下,嫔妾并没有看到全部。嫔妾看到的一幕是,孟小姐突然歪倒跌落在地,而她的双手朝前一伸,碰到了宜丰公主,宜丰公主便直直地撞上了穗禾斋殿中的柱子之上……”
应珙话音未落,孟绮霞就急急地想要替自己辩解:“陛下,臣女只是不小心推了公主,实在不是有意为之!一切都是因为……因为丹嫔娘娘她踩了臣女的脚踝,臣女才会一时站不稳摔倒,所以才会一不小心碰到了公主。陛下明察呀!”
丹嫔一阵冷哼,鄙夷地对孟绮霞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本宫无缘无故干嘛要踩你呢?即便无意中踩到了,本宫又哪里会预料到你竟然将宜丰公主推倒了,害得公主受了那样重的伤?!你若是无意的,为何竟有这样大的力量,让宜丰公主撞得这么重?!你分明就是想要借本宫来推卸责任。说不定你本就是想要谋害宜丰公主,却想借本宫之手,还好本宫躲过一劫啊。”
孟绮霞骄纵惯了,如今遭丹嫔这样的质问与污蔑,她更是怒火中烧,想都不想就开口反驳道:“丹嫔你血口喷人!我何曾有故意谋害公主?都是因为你,我才会摔倒的!”
丹嫔白了她一眼,转过脸不愿意再看着她泼妇的模样。“陛下你看看,这个孟绮霞在陛下面前还敢尊卑不分,足见她胆子有多大。若不是因为被我拆穿,心急如焚,哪里会这样慌张啊!”
玮妃冷冷地看了丹嫔一眼,心里暗叫不好。丹嫔想要借此给孟绮霞安上一个更重的罪名,若是让丹嫔得逞,孟绮霞很可能会被陛下以谋害公主的罪名处死。孟绮霞一死,父亲孟斌还不跟陛下势成水火吗?到时候自己还哪里有成为皇后的可能?
她将头低得更深了,带着哀求的音调,条理清晰地分析道:“陛下,即便你给绮霞一万个胆子,她都不可能谋害公主啊。而且,绮霞谋害公主,她自己又能得到什么呢?方才的事情,臣妾也是看得清清楚楚的,绮霞真的是不小心碰到宜丰公主,一切都只是意外而已啊!臣妾是宜丰公主的养母,绮霞只是臣妾同父异母的妹妹,再怎么说也是公主与臣妾更亲,要帮也会帮着公主。但是臣妾此刻只说公道话,绮霞确实是无意为之。”
庆贵嫔看着替孟绮霞求情的玮妃,心中冷了几分。岂止是玮妃看得真切,她庆贵嫔就看得不真切吗?明明就是孟绮霞推了宜丰,即便是无意,那也是推了啊!可是玮妃竟然不管宜丰的死活,执意要保住孟绮霞。她可是宜丰的养母啊!
原来玮妃是这样的一个人啊,孟绮霞对她更有用,她就不管宜丰了。今天孟绮霞推了宜丰,她会包庇,会不会明天孟绮霞“不小心”杀了宜丰,她也会包庇了?
憎恨与愤怒,从庆贵嫔心中快速地升起。看来自己和宜丰,必须要尽快脱离玮妃的控制了,否则,她的宜丰随时都有受伤害的可能!
可是她更加知道,她最不能够走的一步棋便是跟玮妃撕破脸。现在这个局面,她要么咬着孟绮霞不放,要么站在玮妃的一方帮着孟绮霞说话。选择前者,她便是与玮妃断绝了关系,玮妃一定不会再让宜丰见自己一面。
而选择后者,起码能够隐藏自己对玮妃的怨恨,再寻别的机会,尽快抢回宜丰。她没有权力也没有娘家,能够给到宜丰的,真的太少了,所以她才不愿意让宜丰跟着自己生活。她必须要给宜丰寻找一个更加值得依靠的保护伞。
思来想去,凭着庆贵嫔如今的能力,也只能选择后者了。庆贵嫔心里不情愿,但是为了宜丰,她必须要隐忍隐忍再隐忍。于是她帮着孟绮霞求情道:“陛下,臣妾相信,孟小姐确实是一时不慎,才会令宜丰受伤的。孟小姐那样一个小姑娘,哪里会有那样可怕的心思呢。若是陛下执意要责罚孟小姐,只怕会引起天下人的指责啊。”
话到这里,玮妃对庆贵嫔的这番大度的话语感到十分诧异,心中不免存疑。庆贵嫔真的如此宽容,能够原谅害得宜丰受伤的罪魁祸首吗?
洛帝处于盛怒之中,正打算重罚孟绮霞,却被玮妃与庆贵嫔的一番话点醒了。孟绮霞背后还有个孟斌,即便不如班衍难对付,但是也需要忌讳的。而且就像庆贵嫔所言,要是班衍与孟斌联手,对此事大做文章,只怕自己会尽失民心。
洛帝清一清喉咙,声音沉沉地道:“既然连庆贵嫔都替你求情,朕便放过你。但你毕竟伤了宜丰公主,看在你还年幼,朕不为难你,你且让你父亲来给朕一个说法吧。还有,夏丹的那瓶雪肌膏,就算在你孟家的账上了。”
孟绮霞如蒙大赦,立刻就叩头谢恩:“谢陛下隆恩!谢陛下隆恩!臣女日后一定会管束自己的行为的!”赔钱还是小事,纵然是十万金的大数目,回到家顶多就让父亲指责几句,小惩大诫。若是陛下有意要重罚自己,只怕自己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
得了洛帝的谅解,玮妃也是一同跪下谢恩。
洛帝回过头,看了看庆贵嫔的表情,只见对方并未表现出什么不满,心里顿时觉得亏欠了她。为了自己的朝政,硬是让庆贵嫔眼睁睁看着女儿受伤,自己身为父亲却不能好好惩治始作俑者,如今又见了庆贵嫔这般毫无怨怼的神色,洛帝心里十分不好受。
良久,洛帝轻轻叹气,不再看着孟绮霞,语气淡淡地让她离开:“你的脚也受伤了,下去让太医也瞧瞧吧。回家好好跟你父亲说明此事,明日一早朕要他的说法。”
玮妃见状,立刻回道:“谢陛下的宽恕与恩典,臣妾保证,此类事情以后绝不再犯。臣妾定会以母妃的身份,好好照顾宜丰公主,即便自己受害,也会护她周全的!”
洛帝不再说话,只是摆摆手示意她们回去。
孟绮霞恨不得马上回家,顾不上受伤的脚就自己站起来,在侍女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走出了殿门。
剩下的人都各怀心事,心绪不宁的。过了好一会儿,洛帝便让人将宜丰公主挪回了绣实宫,应珙将洛帝、玮妃等人一一送走之后,神情有些不对地兀自走回了寝殿。翠禾看她如此,便贴心地备上了安神的茶汤。
翠禾一边倒茶,一边小心地探视应珙的脸色。只见应珙双眉微蹙,一双晶石般的眸子墨黑而深邃,她嘴唇紧紧抿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翠禾见此,本不敢多嘴询问,但是应珙却先对她发话了。
“祺萱去了哪里。”
翠禾有些纳闷了,婉嫔娘娘这话像是在问自己,可又好像不是。弄得她不知如何是好。但最终她还是插嘴道:“启禀娘娘,祺萱姐姐出门去了,好像是……得了你的批准去顿府看望彩菁姑娘了。”
应珙视线一直望着前方,就连翠禾回答她的话,她都好像浑然不觉一样。翠禾感到奇怪,觉得自己不便再打扰她,于是便告退出去了。但出去时故意没有把门关上,就是担心应珙在里面会出什么事情。
一个时辰以前,皇宫红荼居。
红曼给敷宗槿通传的时候,敷宗槿觉得特别惊喜,自己正在想着阮祺萱呢,她真的就找来了。
可是当敷宗槿看见阮祺萱的时候,那副冰冷的眸子,还有浑身散发的阴暗气息,让敷宗槿隐隐生出了不祥的预感。
“祺萱,你这是怎么了,不开心了吗?”敷宗槿快步走上前,自然而然地拉起她的手,端详了她的脸好一阵子,又转到她的身后查看她是否负伤了。这一个过程,阮祺萱全程面无表情地站立着,若换了平时,阮祺萱早就跳起来打敷宗槿了。
待敷宗槿终于与自己正视,阮祺萱忽然开口道:“敷宗槿,你早就知道我是谁了是吗?”
敷宗槿一愣,对于她的话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是阮祺萱的表情似乎不像是在跟自己开玩笑,他的笑容渐渐凝固在唇边:“祺萱,你到底怎么了?什么你是谁,你不就是阮祺萱吗。”
阮祺萱静静地盯着敷宗槿,直到敷宗槿觉得浑身都充满了寒意,她才又开口,语气极其冰冷,然而声音中的沙哑,让敷宗槿感觉她曾经大哭了一场。
阮祺萱笑得凄楚,“对啊,你知道我是阮祺萱,是阮湘悠的独女。可是你为什么会认识我呢,因为八年前就是你害死我母亲啊。为了她的脸吗?所以才不惜毒死她,还要将我家付之一炬……”
敷宗槿极为震惊,怎么会,她怎么会知道了这一切?!他紧张地抓住阮祺萱的肩头,激动地面对着阮祺萱那张不带情绪的脸,解释道:“不是的,不是你所想象的样子。我……我当年是铸下了大错,与你见面之后我也知道,这样的错误我必须做出弥补。只是我真的不想要伤害你,当年的事情我已经很后悔了……”
“后悔吗?”阮祺萱突然冷笑起来,“可是你的后悔有用吗?你还是一个凶手,还是我的杀母仇人!我本以为你是真心待我好,但是,原来你只是想要补偿罢了!我阮祺萱蠢成了这样一个地步,竟与仇人交心!”
敷宗槿连忙道:“祺萱,我承认,一开始接近你是因为对于你的愧疚。但是这些日子下来,我竟然渐渐忘记了我需要补偿你,我对你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因为我喜欢你,我想要保护你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