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外援助攻
舒贵人目的达到,顿时兴奋了,却没有想到对方是故意让自己陷入这种自我膨胀的。
“这臂钏雕工精细,只是这宝石颜色这么鲜艳,送给婉美人倒是不错,我戴着,就显得整个人太浮华了。”丹嫔没来由地突然提到了应珙,舒贵人原本洋洋得意的脸上瞬间覆盖了一层不悦。
丹嫔又缓慢地将臂钏退了下来,轻轻地放到舒贵人掌心。“这样吧,舒妹妹,你替我把这臂钏转赠给婉妹妹吧。她进宫以来我都没有送过什么见面礼给她,今日我借花献佛,将舒妹妹给我的赔偿,赠予婉妹妹吧!”丹嫔看着舒贵人一步一步阴冷下去的脸色,心中不禁冷笑,“只不过,舒妹妹最好等一下再过去,这个时候婉妹妹估计不在寝宫呢!”
“呵呵,”舒贵人脸上的表情很不自然,像吃了个酸橘却又不能表现出酸意,“不是听说婉美人不喜欢走动,一般都在寝宫看书册吗?现在怎么会不在呢?”
“舒妹妹有所不知,”丹嫔笑容更大了,“听说温硕郡主进宫来看望太后了,我和芝嫔方才才看到婉美人从御花园经过,应该就是去延福宫呢!真是羡慕婉美人啊,进宫不久就可以和家人见面。”
什么?温硕郡主进宫以后,连带着婉美人都去拜见太后了?靖安太后不是很少传召嫔妃的吗?后宫之中也只有丹嫔、芝嫔两个能得太后喜欢的嫔妃经常被太后传召,婉美人一个刚进宫不久,连侍寝都还没有的嫔妃竟然能得到太后的会面了?!
舒贵人脑中第一个想到的词便是“事有蹊跷”。靖安太后的表现实在是太奇怪了,莫非是婉美人请了温硕郡主来帮忙?
原本舒贵人还没有将应珙放在眼里,只是殿选的时候有过一面之缘,看她出事只会哭泣,便觉得她软弱无能。谁知道她会是和自己一同进宫的小姐呢!她怎么配?!哼,一定是靠着温硕郡主的关系吧!每每想到这里,舒贵人对婉美人都很是厌恶,甚至瞧不起她!人人都是靠着实力,而她却凭着温硕郡主表妹的身份有了特权,凭什么?!
婉美人跟温硕郡主一起去面见太后了,这是巧合吗,还是温硕郡主根本就是婉美人故意请来的?
丹嫔望着舒贵人脸上红一阵绿一阵,突然来了劲,又推波助澜地,看似无意地对芝嫔道,“姐姐,婉妹妹真是好福气,不但能进宫成为陛下的嫔妃,还是郡主的表妹呢!多少人盼了许久,都没有她半分的幸运。”
芝嫔接受到她的讯息,只是微笑着点头,没有打算开口。
看着丹嫔似笑非笑的神情,再看舒贵人脸上的变幻莫测,芝嫔越发觉得舒贵人可笑。婉美人再不堪一击,好歹还有个陪嫁丫头在她身边给她出谋划策。可舒贵人狂妄自大,偏偏是谁的话都不肯听,自己自作主张。跟她一同进宫的婉美人都懂得到靖安太后那里寻求庇护了,舒贵人却还在这里试图动摇丹嫔芝嫔,无疑是以卵击石的行为啊。
舒贵人咬着下唇想了一下,此时的她已不再呈现出方才张牙舞爪的气势。她强作镇定地看了丹嫔和芝嫔一眼,拉开一个笑容道:“妹妹想起宫中还在炖着汤,给婉妹妹送臂钏的事情妹妹会派人去办的了,请丹姐姐放心。妹妹先行一步,姐姐继续赏花,莫让妹妹扰了兴致。”
丹嫔却笑得很是愉悦,“那下一回再叙话吧。”
舒贵人应声转身离去,面上的肌肉却不停地抽搐着,想必婉美人去见太后这件事情让她挺着急的吧。
芝嫔看着她匆匆离去,若有所思地摇了摇头,为她的无知惋惜。丹嫔得意地却望着舒贵人僵硬的背影,不过一瞬,又回过头继续兴高采烈地对着芝嫔笑言:“姐姐,我们摘取一些幼嫩的紫菊花瓣吧,太过老的会不好吃的……”
那边丹嫔等人热烈谈论着婉美人,这边的延福宫里此刻却是气氛活跃、欢声笑语。
靖安太后惬意地坐在软榻上面,明明已经年过半百的她却依旧保持着年轻时的容貌。她用白皙的手掩住了大笑,一双眸子晶亮闪耀,几乎要比夜空上的星星还要明亮。此刻的靖安太后,与往日的端庄高雅完全不同,这一点也正正说明的她与对面的人儿关系的亲密。
“雪臣这孩子,就知道给哀家讲这些有趣的故事,哀家都要笑出眼泪来了!”靖安太后朝着一侧的崔玉婵笑道,话虽是责怪,但神情上却是满满的喜色。
谢雪臣跟着笑得眉开眼笑的,眼神真挚地说道:“太后,人们常说,‘笑一笑,十年少’,太后本来看着就跟雪臣姐姐一样年轻,今天这一笑啊,说不定明天就又年轻十岁了!”
今日的谢雪臣换上了正式的郡主裙装,显得大气高雅。本来就美貌的脸上只是略施脂粉,反而有种说不清的韵味,行为举止也如皇家公主一般落落大方。
这一番话惹得靖安太后更加高兴了。没有人希望别人说自己老相,不管男女都是一样的。靖安太后年轻时美若天仙,纵然时光似利箭,她也依然是少女般的相貌,听到谢雪臣说自己会比看起来更加年轻,更是喜上眉梢了。
崔玉婵清冷的面容上挂上一抹淡淡的笑容,无声无息回应着靖安太后。她的眼神不着痕迹地从靖安太后与谢雪臣的脸上掠过,接着又低下头去,仿佛她从未做出过什么反应。
谢雪臣之所以能当得起温硕郡主的身份,也是有她的过人之处的。除了时不时地进宫陪靖安说话,一陪就是一两天以外,谢雪臣还经常拿着一些精美的首饰来送给靖安,虽然说靖安太后完全不缺这些东西,但谢雪臣送来的东西每每是新奇精致,令靖安爱不释手。
门外一抹亮色的身影摇曳而来,来人肤色净白,眼波荡漾,鼻梁高挺,粉唇娇嫩。只听她恭恭敬敬地娇声道:“婉美人拜见靖安太后。”
她的声音圆润悦耳,透露出一种柔顺和乖巧。然而她紧紧攥住手帕的手指隐隐发白,暴露出她的紧张与惶惶不安。
阮祺萱搀着她的手臂,与她一同弯下身起行礼,等她注意到应珙的异常后,圈在应珙手臂上的一双手悄悄地加大了力度。应珙感受着手臂上的力度,一颗悬空的心有缓慢降落的趋势。
阮祺萱心中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那一天她先斩后奏,瞒着应珙给应家发了一封内有乾坤的家书,想要通过应家给谢雪臣带去口信请求谢雪臣的帮忙。好在谢雪臣很爽快地同意了让应珙见到靖安太后。等到一切都准备好了,应珙得知后却表现得十分激动,就连阮祺萱也吓了一跳,看上去这么娇弱温顺的女子,性情竟这么刚烈自尊。废了好大一番唇舌,应珙才明白,这是她的最后一搏了。
靖安太后收起了笑意,稍稍坐直了,恢复了太后的姿态,居高临下地看着仍然保持行礼姿势的应珙。见她恭谨不怠,靖安太后的心里头软了下来。
“起来吧。”靖安太后声音很平淡,让人听不出她究竟是喜是怒。但是谢雪臣心里却很高兴,靖安太后愿意召见婉美人,就已经说明太后对应珙并不讨厌了。而且想到太后是看在自己的面子才召见的应珙,心中不由得有了感激在荡漾着。
应珙在阮祺萱的搀扶下慢慢地立起身来,然而她第一次见到人上之人,所以怯怯地,头一直都低着,不敢抬起来看靖安太后一眼。
谢雪臣察觉到她的怯生,笑着解围道:“婉美人,我刚刚还在说太后外形靓丽,不会变老呢,你看看是不是呀!”
靖安太后一听,竟出现了一些少女般的害羞之色,她“呵呵”地笑了起来,“婉美人,别听雪臣打趣,哀家都这样的年纪了,怎么不会老呢!”她转头吩咐了崔玉婵给应珙赐座,又笑呵呵地回过头来,打量着应珙。
太后叫唤谢雪臣时,用的是“雪臣”而不是“温硕”,阮祺萱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字眼的不一样。能够用谢雪臣的名字来称呼她,而不是用封号,这说明太后对雪臣真的很疼爱的。
应珙闻言,这才缓缓地抬起头来看向靖安太后。很快,她的眼睛里面就出现了震惊的神情,不为别的,就因为靖安太后的容貌实在是太美了!应珙心中不自觉地惊叹,靖安太后已经年过半百,容颜却保养得这么好,天仙也不过如此了。
“温硕郡主说的对,太后真的一点都不显老……”应珙如同在梦中一般地吐出这句话来,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就连阮祺萱都惊了一下,这些年她四处飘零,可谓见过的美人不少,然而像靖安太后这样的拥有美貌和典雅的气质的,真是没有。不过很快,阮祺萱就回过神来了,靖安太后年轻时可是孟康的第一美人,直到现在,她已经年老了,她的名字仍然在孟康十美之上。
靖安太后微笑着连连点头,偶尔娇羞地顺了顺鬓边的发丝。寻常妇人到了她这个年纪再作娇羞之态会显得古怪且难看,可是靖安太后却相反,甚至比少女更娇媚了。
“你这孩子呀,不愧是雪臣的表妹,和雪臣一样嘴甜,”靖安太后保持着优雅的笑容,“上一回雪臣进宫,带着你设计雕刻的红玛瑙手钏送给了哀家,哀家就已经知道你的心意了。”
送礼物,送昂贵的珍品并不难,无非是钱财的多少,难的却是心意。应珙的红玛瑙手钏,光是每一颗玛瑙上的雕花,都足以让人珍爱万分,更别说是这样的十几颗了。
应珙有些愕然地看了看谢雪臣,只见对方正殷切地看着自己,随即明白过来,又再低下头回答道:“那些不过是嫔妾在家中闲来无事的手工活而已,只是做着打发时间,算不得什么珍贵的礼物。太后既然喜欢,珙儿愿意再为太后制作一些。”
转赠这件事情,说来也只有谢家还有阮祺萱知道而已,也难怪应珙会这样错愕了。本来那玛瑙手钏只是应珙自己觉得好看,便让工匠雕刻出来的,谁知道连太后都会这么喜欢。忽然之间,应珙心里头觉得,阮祺萱请谢雪臣来帮忙是对的事情了。
靖安太后却摇起头来了,“现在你已经是陛下的宫妃了,不再是闺中小女儿。宫妃有宫妃应有的样子,那些小玩意还是少摆弄为好,将注意力放在如何为陛下绵延子嗣之上,才是最重要的。”
在场的人,除了靖安太后,各人的心都跳了一下。
谢雪臣用宽大的袖子挡住了自己那攥得紧紧的双手。太后的这番话,是在劝勉应珙么?如果是真的话,那这不仅说明靖安太后看得起应珙,还说明太后看重自己,所以才会照顾自己关心的人!
边上的一些小奴婢们偷偷抬起头来,视线从应珙脸上掠过,太后是真的给了温硕郡主好大的面子呢。过去太后喜欢芝丹姐妹,只是言笑晏晏,偶尔赏赐一些珍珠项链,但对着婉美人,却是谆谆教诲,可见太后对温硕郡主多么地宠信啊,连带着郡主的表妹婉美人都受到了太后的关怀!
崔玉婵终于抬起了眼皮,只是很快地扫了应珙和谢雪臣一眼,那个眼神里好像有着几分惋惜。但那个眼神的意味,因为划过得太快了,就连阮祺萱也没有捕捉到。
时至今日,这世上最了解靖安太后的,或许就剩下崔玉婵,这个被靖安太后带在身边三十年的奴婢了吧。靖安太后的内心对于谢雪臣的感情其实很矛盾的,一方面她需要谢雪臣这个郡主来向谢家彰显皇威,另一方面,谢雪臣的孝顺与伶俐让她喜爱不已。谢雪臣的好令到靖安太后对自己利用她的行为感到愧疚与不安,因此很多时候,靖安太后都会听取谢雪臣的想法,例如谢雪臣想要婉美人得到一丝一点的庇佑。
讶异过后,应珙不忘礼数,恭恭敬敬地谢安:“嫔妾谢太后娘娘的教诲,嫔妾必定谨记教诲,为陛下绵延子嗣。”
靖安太后这才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
阮祺萱见太后心情不错,便双手捧出早已拿在手上的一个锦盒递到应珙面前。应珙愣了一愣,显然是忘记了阮祺萱之前吩咐自己送礼的举动了。但眼神清冷却敏锐的崔玉婵,无意中发现了应珙脸上奇怪的神情。
几乎是一瞬间的,应珙回过神来,甜甜地笑着接过那锦盒,真挚地望着靖安太后的眼睛说道:“太后,今天嫔妾是第一次见到凤仪,说话举止不免有些失礼了,唯有向太后献上宝物一份,既是感恩太后的教诲,也是替自己的无礼赔罪了。”
说着她亲自打开了锦盒,只见锦盒中是一尊通体透白的玉观音,雕刻得极为精细巧妙。观音的面容柔和慈悲,手执仙草,有着点化世间一切困惑之势。更妙的是那观音身上似乎散发着圣光,显得那玉观音更加圣洁与祥和,真真是一件宝物。
然而靖安太后和崔玉婵只是看了一眼那观音,便突然抬起眼皮淡淡地望着手持宝物的应珙。
谢雪臣心中一跳,暗道不好。不错,历代太后都是佛祖和观音的信徒,因为她们笃信这两位天神能够保佑江山不易,皇室千秋万代,所以日夜敲经念佛,一来可以驱散内心杂念,二来能够让天神感念到其真心实意。
但是呢,如今这位靖安太后不但长得极美,就连成为太后之后的喜好也是不同的。靖安太后嫌烧香拜佛这些事情太过麻烦,便索性不去拜。按照靖安所说的,心中有佛就可以了,不必整天在佛祖面前念经叨扰天神。正是因为靖安太后这样的态度,皇宫中好几年都没有人敢私下信佛,但是靖安太后也察觉到了众人的畏惧,便公开让大家不需要在意她的想法,毕竟各人有各人的信仰。
那么靖安太后喜欢些什么呢。跟很多大家闺秀一样,靖安太后喜欢写字作画。但是由于太后的娘家是世代的将兵出身,为免将士世家的女儿过于粗鲁,也为了避免女儿学识太多会反叛,靖安未出阁时,靖安太后所学习的大多是女训、女诫之类的,最新奇的也都是些女红,刺绣。偏偏太后天生喜欢文雅的诗词歌赋画,因此,在幼年未能学习的,便只能当了太后之后来完成了。
苦心研习了十多年,靖安太后的作品已经有所成就了,就连一些不贪慕虚荣的名人大家看了也是赞口不绝。了解了这一点之后,谢雪臣便时常在民间寻找隐世的文人骚客,请他们进宫与靖安太后交流一番,所以,靖安太后也是很得文人墨客的尊重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