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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5 章 落井下石

  敷宗槿不禁迷茫了,生命如此脆弱,世事如此无常。但是在季清环死前,她的心情是如何的,是否还在为当日敷宗槿提出和离的事情而伤心欲绝?为何此刻看到季清环冰冷的尸身,自己的胸中泛起了一种浓重的愧疚之感……

  他负了她吗?没有,只有他们互相相爱,最终他离弃了她,才能算是“负”。不过他确实亏欠了她,亏欠了她对自己做出的所有牺牲。他以前只觉得季清环所作所为超出了自己的底线,却从不肯站在她的角度去思考,为了自己,她的底线可以有多低。

  敷宗槿静静了看了季清环的尸体许久,突然转身走出了房间,在众人的惊讶目光之中,很慢很慢地走向书房。

  书房正中央,一张“景锐侯夫妇图”稳稳地挂在墙壁之上,那是老景锐侯和长贞公主的画像。成年后的敷宗槿每当有什么困惑时,总会去看一看他们的画像。因此无论是景锐侯府,还是红荼居,总会有一张景锐侯夫妇图放在敷宗槿触手可及的地方。

  敷宗槿走至画像之前,看着画中的父母亲,心里有极其难以言明的感觉。就像是隐隐约约有蚂蚁在噬咬着自己的心。更不知为何,他的眼中不知不觉也含有了泪光。

  “父亲,母亲,儿子错了,是吗?”

  他面对着景锐侯夫妇图,仿佛敬爱的双亲就在自己的面前跟自己对话。无论他长到了多大的岁数,身边没有一个亲人,只要看着这张画,就感觉父母亲的音容笑貌犹在身边。他们依然是小时候,对自己谆谆教诲的和善父母。

  但是不久后,敷宗槿却发现了画像的卷轴上方,有一个小小的一角。他微微皱眉,正暗想奴才们打扫不仔细时,他抽出了那一小角,一封写着“景锐侯亲启”的信出现在眼前。

  敷宗槿疑惑地将信拆开,开始阅读起那封来历不明的信:

  侯爷:

  请恕清环以如此不负责任的方式离开这个世间。在侯爷提出要与清环和离之时,清环便已经没有了生存的想法,让侯爷等清环父亲寿辰后再和离,也只不过是清环的拖延之策。

  侯爷虽从没对清环动过真情,但是身为侯爷妻子的这段日子,清环并不后悔。和离并不能使清环开始一段新的生活,只会让清环对侯爷的执念更深。清环不愿离开侯爷,唯有以景锐侯妃之身份而去,只望死后还能做敷家的鬼。

  在此前一段时间之中,清环一直在想,要怎么结束,才能让侯爷少受一些来自清环父母亲的责难。但最后,清环发现,这无论如何都无可避免。但愿清环的安排,能够减少侯爷的负担。

  清环记得当晚在那座荒废的别院之中,侯爷与她对峙着,那一刻清环真的觉得心如死灰。清环不禁在想,到底是哪一点做得不能让侯爷满意,不能让侯爷倾心。后来回到景锐侯府,清环一夜难眠,反复思量,终于明白过来,这世上,唯有爱是最让人无可奈何之物。清环爱慕侯爷,便要求侯爷也爱慕清环,这毫无根据,实则荒谬。

  所以直到侯爷出现,提出和离之前,清环还自己安慰着自己。即便此生无法与侯爷并肩,站在侯爷身后遥望背影,便也足矣。只是清环将一切想得太过乐观,忽视了清环曾经的所作所为,究竟对侯爷造成了多大的伤害。

  清环自知罪孽深重,不配得到侯爷原谅。惟愿侯爷平安康泰,余生偶尔忆起清环。若能如此,清环泉下无憾。

  清环绝笔

  敷宗槿的内心震惊不已,只能怔怔地看着手中来自季清环的绝笔信。

  原来她并不是意外溺亡,她是为了让自己减少被问责的机会,故意伪造出意外溺水的假象。好让季家和陛下不会过于追究敷宗槿对她的疏忽,以此来让敷宗槿远离麻烦。

  他不爱她,但是她却对他的一切习惯了如指掌。也许她早就料想到,他在得知她死讯之后会心乱如麻,来到书房看看画像中的父母亲,于是提前将绝笔信放在画的背后,便于他看到她最后留下的信息。让他对于她的突然死亡,不再措手不及。

  直到她决定结束自己的生命,她还是为他考虑这么多……

  她不过是一个弱女子,真的就能爱得这般伟大么。

  在她决意跳入湖水中时,她心里会在想着些什么?是在想着快点跳下去寻求解脱,还是想着自己求而不得的爱情,又或是在后悔自己曾经所做过的错事?

  人死如灯灭,一切的答案都被季清环带下了黄泉,却在敷宗槿的心中了一根不大不小的刺。

  阮祺萱一动不动地坐在寝室里,一只手捧着读过很多次的哲言书看了许久。忽然,她厌烦地将书砸到自己的腿上,另一只手则抬起,揉了揉疲惫的眼。

  这些书大道理一堆,说得玄乎,实则与真实生活背道而驰。什么以德报怨,世上真的有这样愚蠢的人吗?真不懂自己从前为何会看这类的书籍,比起弘扬宽恕,她更加认同“恶人自有恶人磨”的观点。

  寝殿另一边的彩菁正不紧不慢地整理着陈设架上的摆件,眼睛时不时瞥向眉头深锁的阮祺萱。

  这时有人敲门,关歌的声音从门外飘入。阮祺萱几乎是想也不想地就让她进来了。

  关歌进门后,面上带着些严肃。她走到阮祺萱的面前,说道:“主子,宫外传来的消息,说是景锐侯妃意外落水,溺亡了。”

  阮祺萱盯着关歌的双眼,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再说一遍?”

  关歌淡淡地垂下眸子,“景锐侯妃离世了。”

  “啪”的一声,阮祺萱手中的哲言书瞬间跌落。

  “她死了……她竟然死了?!”阮祺萱的眸中带着茫然,紧接着有怒意迸发而出,“她怎么能就这么死了?!”

  一股气息从胸口处涌上来,让阮祺萱差些呕吐。她猛地站起身来,直接就往门的方向走去。

  彩菁一直在旁边目睹着一切发展,见她几乎想冲出门外,怕她做出什么难以收拾的事情,马上就上前拦下她,并问道:“祺萱!你想去哪儿?!”

  阮祺萱气得青筋暴起,“她那些恶心的行径我都还没有揭穿,她怎么可以死?!可是她竟然就这么死了,我当然不会因为这一点放过她!我要她死后也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而负责!”

  她说完,用力将彩菁推到一边,但是彩菁却死死缠住她不放手。直到一旁的关歌的眼中开始浮现出冷意,像是要对彩菁动手了,彩菁便恰好制止住要反抗的阮祺萱。

  “祺萱!她人都死了!人死了就一了百了,你就让她安静地去不好吗?!冤冤相报何时了,你若是去陛下面前告发她,你又能得到什么好处?不就是她的名声一下子跌落谷底吗?这样也改变不了她伤害过你这个事实啊!倒不如借此机会放过她,也放过你自己啊!”

  “放过她?!我就是要她死后不得安宁!”阮祺萱难以置信地望着彩菁,“你本是最懂我的人,如今你跟我说,让我放过她?!”

  彩菁望着失去常性的阮祺萱,觉得眼前这个女子分外陌生,眼泪不自觉地流下来,“我很庆幸在我苦闷的前半生中能遇到你……但是现在,我已经渐渐看不清你了……从前你是很有原则,很坚强独立的一个弱女子,为什么今日竟变成睚眦必报,是非不分的人了呢?”

  阮祺萱同样也在静静地看着彩菁,眼底不时划过哀戚。彩菁以为她会被自己的这番话打动,没想她想说的却截然相反。

  “我没有变……是你们变了!你们只会同情季清环人死如灯灭,有没有想过我才是那个差点被她杀死的人?!是!她是死了!可是她死得清清白白!凭什么作恶的人可以这样安稳地死去,却让仍活着的受害者吃这个哑巴亏?!”

  彩菁瞠目结舌,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阮祺萱继续说道,“如果死可以当做对罪过的宽恕,那刑部为何要设立刑罚?为何每一个犯罪的人都不让他们直接死去,为何还会有腰斩、车裂、凌迟等酷刑?是因为这些人罪孽深重,这些酷刑是他们应该承受的。对于那些无恶不作的人,只是一死了之,岂不是太过便宜他们了?”

  “那你呢?”彩菁含泪凝望着她,“你也是罪孽深重之人,可有想过自己的结局?”

  两人对峙着,沈君芙却缓步出现在寝殿的门上。她见阮祺萱和彩菁对立着,心中猜想着什么,最后淡淡地道:“这是怎么了?”

  彩菁收回自己的情绪,低下头对沈君芙行礼,哽咽着道:“奴婢见过皇后娘娘。”

  沈君芙没有表露出什么,只是道:“彩菁,关歌,你们先出去吧,本宫有话要对荣妹妹说。”

  彩菁和关歌双双福身后,退了出去。彩菁一直防备着关歌,关歌也不将彩菁放在眼里,所以两人并没有任何对话。出了寝殿之后,彩菁去和红曼回合,而关歌便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寝殿内,沈君芙望着阮祺萱有些愤愤的神情,自己缓步走到她的面前,道:“季清环死了,想必你已经知道了吧。”

  阮祺萱抬眸望向沈君芙,眸子中透露出她浓烈的不甘,令沈君芙一下子就知道了她的想法。

  沈君芙又道:“看来这个消息,并没有给你带来宽慰。”

  “季清环杀人未遂,就这样清清白白地死了,我不甘心。”阮祺萱咬着牙,满腔愤懑地说着。

  沈君芙了然于心,眼底早已藏着盘算。“你不甘心,又能怎么样呢?难道你一个活人,还要去找一个死人的麻烦?”

  阮祺萱却没有听出她的意思,反而觉得她在劝说自己放弃对季清环的报复,于是激动起来:“珩姐姐,就连你也想阻止我去找陛下吗?季清环先是协助玮贵妃在行宫外刺杀我,再是灌我毒药,想我死在天牢里。难道真的让她就这么轻易地死去?”

  “祺萱,”沈君芙轻轻开口,开始安抚起郁结在心的阮祺萱,“你仔细想一想,季清环为何无缘无故会溺水而亡?实际上,她是自尽的,因为她的恶毒行径暴露在了她深爱的景锐侯眼里。阿槿本就不爱她,而季清环一直就将你当成假想敌,总认为你们之间有私情。可以说,到了这一步上,季清环是必死无疑的。即使你没有杀她,她羞于面对阿槿,也会自行了断。”

  听到景锐侯三个字,阮祺萱的内心有一瞬间的颤动。她担心沈君芙洞悉了自己与敷宗槿之间的关系,还好沈君芙并未深究,只是认为阮祺萱与敷宗槿的关系,是季清环的假想。但是当她听见沈君芙说,季清环是自尽的时候,自己心中的怒气却更甚了。她做出那样的事情,却以自杀的方式来博取同情?

  沈君芙继续道:“祺萱,其实报复,不一定要她死无葬身之地。季清环最不希望的就是被阿槿抛弃,如今你将季清环的真面目撕了下来,让阿槿看到了一切,便已经是对季清环最好的报复了。”

  阮祺萱的情绪渐渐平静了下来,她自己想了一想,沈君芙的话确有道理,但是在她的想法之中,此事还可以有更加痛快的解决方法。“姐姐说的,我都懂。可是现在,我再去告发季清环曾经的行径,不是更加彻底吗?”

  沈君芙缓慢地摇头,“纵使你是受害者,但是现在她人都死了。你即便告到陛下那里去又怎么样呢。大臣们和百姓不会管季清环是不是真的有毒害过你,他们只会觉得你小气计较,身为孟康皇室尊贵的荣妃,竟然连一个死去的可怜女人都不放过。那样以后,你还怎么自处。若你的名声一落千丈,你以后想要找谁帮助,可就难了。”

  她的话让阮祺萱怔住。刚才阮祺萱一时气急,倒是丝毫没有想到这一点。她还有那么多事要做,还有那么多人要去一一处理,决不能因为一个季清环就失去助力。

  见她的神情有所动容,沈君芙微微垂眸。利害关系这样明显,聪明如祺萱是不可能想不通的。

  “你好好想想,姐姐的话到底对不对。因为担心你被仇恨冲昏头脑,姐姐可是急急忙忙就赶过来了。”

  阮祺萱听后,脸上有了歉意,“祺萱真是让姐姐操心了。姐姐放心,祺萱会听姐姐的,不会冲动。”

  沈君芙这才放松下来,微笑点头。二人又再说了几句,沈君芙便离开了。

  外面的彩菁与红曼碰面后,两人先是谈论了方才在寝殿中的事,尔后又感慨了一番。不久后,沈君芙从寝殿出来,面带微笑地离开了瑨华宫,那一贯的优雅无可挑剔,但是彩菁和红曼总是感觉哪里不对劲。

  阮祺萱也有出来送别沈君芙,彩菁红曼都担心她下一步就会与沈君芙一起出去找陛下告发季清环。但是意外的是,她不过是淡淡地看了她们的方向一眼,便冷着一张脸回到寝殿里面去了。

  彩菁红曼对视一眼,看着样子,也许是皇后娘娘对阮祺萱说了些什么,阮祺萱才放弃了她的打算吧。可见皇后娘娘的举止,是越来越奇怪了。

  贺心莞双手紧紧抓在软轿的扶手之上,一双眼睛不时不安地往外瞟,生怕轿夫一个不小心将自己从软轿上摔下去。如今她已怀孕六个月了,是怎么都马虎不得。

  她秀眉微蹙,不禁疑惑为何庆妃突然请自己去她的祁曼苑去。在她的记忆里,两人并无太多交集,可这一联络,就让自己去她寝宫,真是奇怪极了。等下到了祁曼苑,自己定要小心行事。她最大的筹码便是腹中块肉,为了以后的生活,她绝对不能让现在的自己出任何差错。

  在贺心莞一路的担惊受怕之下,软轿终于到达了祁曼苑。梅枝仔细地将她扶下软轿,却还是被贺心莞劈头盖脸骂了一顿。

  “你的手不会用点力气撑着我吗?!若是我踏空了怎么办?!我腹中的皇子已经六个月了,你给我小心一些!”

  梅枝只得怯怯地回应着,继续小心翼翼地扶着贺心莞走进了祁曼苑。

  还没进屋,庆妃的侍女露水便走了过来,郑重其事地对贺心莞说道,庆妃只让她一个人进去,梅枝也不能进。贺心莞本来不放心,但是露水却说:“贵人,我们娘娘有极其重要的事情要与贵人商量,事关贵人前程,还是不要让梅枝进去了吧。”

  贺心莞虽不知她所说的“事关前程”指的什么,但是弄得这么神秘,想必也是要紧的事情,自己若能在此捞个好处,倒也不错。于是便让梅枝留下,自己走进了寝殿。

  贺心莞迈着小小的步子走进去,却发现里面一个人都没有。正想发脾气,却不知怎么地,头变得很晕,眼皮也很重,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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