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刘家庄(4)
陆蕴轩哈哈一笑,跟黄泽成小声耳语了两句,随后黄泽成做了个收枪的手势。众人立即移开了对准他脑袋的枪口,陆蕴轩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原来你是清风寨的好汉,呵呵,早有耳闻。我知道你们虽然时常跟我们国军有摩擦,但也是抗日的武装,只要是抗日的武装,我们都是自家兄弟。欢迎加入六十军独立团特别突击队!”
得知陆蕴轩、黄泽成等人是阻击进犯日军的六十军独立团突击队,并不是专程来抓捕清风寨土匪后,那对男女才安静下来,那个姑娘立刻扑入男人的怀抱中大哭起来,男人竭力地安慰着她,一旁的老头子也是松了一口气,口中不断诵念着阿弥陀佛。陆蕴轩没收了男人的武器,带人先退出了屋子,站在院中等待。不一会儿,那男人穿好衣服,走出屋门向陆蕴轩等人抱拳行礼。
陆蕴轩仔细地观察了他一下,见他一字眉,目似朗星,面目英挺,方脸阔耳,竟是颇为英俊坚毅的一个小伙子,只是脸上有道一寸多长的刀疤,平添了几分杀气,另外因为有伤在身的关系,脸色有些苍白。众人与这个男人谈话后才知道,这个人叫朱彪,原先是当地巡警营(类似保安团)的一名士兵,因为受不了长官的虐待,一怒之下失手打死了一名军官,逃到了十几公里外的清风山落草为寇,干起了拦路打劫的勾当。不久前因为清风寨大寨主决定投靠南下的日本人,而遭到了手下几名头目的极力反对,整个清风寨分成了降日和抗日两派,爆发了火并,厌倦了打打杀杀日子的朱彪趁机逃出。原本想逃回老家宜丰去,但却因为在出逃过程中被枪弹击伤而血流不止,加上伤口发炎,从而引起高烧,跑到这个叫刘家庄的小村子时昏迷过去,被路过的刘家父女发现,救了回来。
这位刘家的独生女秀儿姑娘心地善良,虽然知道他是清风寨的强人,但却不忍将他送交当地的六十军军队,而是将他藏在家中,每天端茶送水不避嫌疑地照顾他,为他疗伤换药,这让朱彪感激万分。加上双方年龄相近,又都没有婚配,所以朱彪有了当倒插门女婿的意思。
黄泽成对朱彪和刘秀儿姑娘的男女情爱毫不感兴趣,倒是对他提供的关于清风寨的情报非常感兴趣,他问道:“你所说的那个爆发火并的清风寨离这里多远?里面大约有多少人马?其中愿意抗日的又占多少?”
朱彪摸了摸自己下巴上的胡楂,思索了一下回答道:“清风寨大概离这里有二三十里的山路,整个寨子在清风山的山顶和半山腰上,山虽然不高,只有三百多米,但是北边和西边都是垂直的悬崖峭壁,东边和南边有两条上山的小路,每条上山的路都有三重关卡把守。山上原先有七八百人,我当时逃出来时还有七百多人在山上!大寨主手下有东西南北四个巡山寨主,其中大寨主和南寨主都想要投靠小鬼子,其他西北两个寨主都坚决反对降日,东寨主虽然是大寨主的心腹,但是却选择了沉默。双方一言不合爆发了火并,两派打得不可开交,现在到底谁输谁赢,还剩下多少人马,就不知道了……”
黄泽成走到陆蕴轩身边耳语道:“这可是一支难得的数百人的抗日武装。如果能够争取过来,让他们加入我们六十军的队伍,对于兵员以及武器紧缺的我军都是极好的补充,意义重大啊!”
陆蕴轩点了点头,又问道:“你能具体说说清风寨的情况吗?那清风寨的整体防卫如何?上山的两条路各有多少守卫?山上的土匪们有没有重武器?”
朱彪挠了挠头,仔细想了想说道:“山上有东西南北四个巡山寨主,负责日常的山寨巡逻和守护,每个人手下的兵力几乎有一个加强步兵连。其中东南两个巡山寨主又是大寨主的亲信,他们手下额外有大概四十人的特务排,每个人都有一把二十响(驳壳枪),上山的两条道路每个都有上中下三道关卡,其中最上层的两道关卡都架设有捷克式轻机枪和抢来的歪把子机枪,防守力量还是比较强的,山顶上有比较完备的工事,不过没有重机枪和迫击炮这类的重武器,而且毕竟都是抢来的或者黑市买来的武器,枪支品种很杂,有毛瑟快利步枪,还有曼丽夏以及勃朗宁190式步枪,有些土匪还在用自制的装铁砂的鸟枪,部队实力跟正规军没法比。”
这时黄泽成和陆蕴轩手下独立团突击队的四十多名士兵,除了在村口埋伏执勤的明暗哨外,已经基本上进入了刘家父女所在的院中,坐在墙壁下饮水休息。刘秀儿双眼红肿着,又重新穿上了麻布小袄,跟刘老汉一起忙着给士兵们倒水拿食物,跟啰啰嗦嗦的军医顾学农一起照顾伤员。她家中平时只有父女两人,加上朱彪也才三个人而已,哪有这么多吃的东西?刘老汉只好将家中的一个大铁锅拿出来,用铁架子支起来,盛上水点上火后,宰杀了自家院子里的几只生蛋的老母鸡,和自家篱笆上种的瓜果蔬菜一起煮汤,鸡汤的清香顿时让已经多日没有吃过热食的士兵们食指大动,等这大锅鸡汤刚一煮好,士兵们立即一拥而上,争先恐后地用泥坯碗和自己的军用水壶甚至头盔盛汤喝,把刘家父女忙了个满头大汗。
李得胜看了刘秀儿一眼,嗅了嗅,闻着鸡汤的浓香,不无羡慕地对朱彪说道:“居然愿意将自家的生蛋鸡贡献出来,这真是一个不错的女孩啊!你小子真他娘的运气好!”
朱彪不好意思地摸摸头,坚毅风霜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一丝羞涩,嘿嘿傻笑着说道:“在养伤期间,我们已经有谈婚论嫁的意思了。可是—你也知道,我是个罪人,是个山贼—”朱彪喃喃地说道,脸色逐渐暗淡了下去。看来,他对自己不光彩的过去还是十分介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