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奇快,在不经意间悄然流逝,留给他们欢笑、悲伤、爱恨和不可逃脱的考试。程毅和苏宁的交往进一步深入,彼此间也确立了恋爱关系。
又到了学期末。再一次因为考试的到来而惊恐不安。但不安只是暂时的,它是因他没有认真学习而又想考试及格,这件看似矛盾实则情理之中的事情导致的。
这种不安作为一种必然现象仅出现在考试前夕,在面临短暂的不安和考前的胸有成竹时,程毅会义无返顾地选择前者,因为这种不安会随着考试的结束而消失得无影无踪,而后者却需要付出一个学期生活在学习重压下的代价。
为了避免不及格现象发生,程毅开始夜以继日地在通宵教室学习。学校为了拯救一批像他这样平时不学习,却不自暴自弃的学生,在考试期间开设了通宵教室,以便让程毅他们临阵磨枪不快也光。
利用好这几天,就会在几天里掌握一个学期所学的内容,但程毅还会在走出考场后将它们忘得一干二净。
以往是他陪苏宁在教室学习,现在却是苏宁陪他通宵达旦地复习。程毅两人身边放着饭盒、暖壶和若干袋方便面。
每到深夜,程毅肚子饿了的时候,苏宁就会放下手中的书本,给他泡一包方便面,在他吃完后她又会去水房刷饭盒。
苏宁这样做是为了帮程毅节省时间,以便更高效地复习。她说:“你抓紧一切时间看书,多考一分是一分。”的确如此,对苏宁来说,她现在复习是争取减少扣除的分数,而程毅的复习(不能称之为复习,因为他根本就没有学习过)是在争取通过一分一分地累加,达到60分。
苏宁没有必要像程毅一样全身心投入到紧张的复习之中,书中内容对她来讲,已经没有什么可看的了。
所以,她会一边吃锅巴,一边捧着课本或小说若无其事地看上几眼。程毅在看书的过程中困难重重,心情极其烦躁,因此苏宁吃锅巴时发出的清脆声音只会加重程毅的烦躁。
苏宁非常理解程毅的心情,她会把锅巴含在嘴里,等待它慢慢变软,再轻轻咀嚼。
程毅有时会把注意力从书本转移到苏宁吃锅巴的样子上,她趴在桌子上,小心翼翼地从食品袋里捏出一片黄澄澄的锅巴放进口中,片刻后,紧闭双唇将那片锅巴悄无声息地吃下,然后再将指尖放到嘴边舔一舔,看得程毅怦然心动,也想舔舔那根捏锅巴的手指,尝尝它究竟是什么味道。计算机考试前夕,程毅弄到了一份试题。这学期计算机考试分成理论和上机两部分进行,那天他们去微机室进行上机部分的考试,屋内有一台电脑,他想这里面一定存有对他们有价值的东西,譬如说考试题。
上机过程中,老师离开微机室去楼道抽烟,趁此时机,陈远守在门口观察风吹草动,程毅打开电脑,顺利找到期末考试题,并将它存入徐清的软盘中,在老师返回前及时关闭了电脑。其余同学都在专注地上机操作,没有注意到他们的一举一动,此事只有他们三人知道。
尽管弄来考试题,却没有答案,面对陌生的试题,他们仨谁也不会做,试卷的价值没能得到体现。于是,他们找到薛章俊,让他写出一份完整答案,然后他们只需稍费脑筋,把答案背下来即可顺利通过考试。但薛章俊对这些试题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他又找来另一个成绩优秀的同学,两人取长补短,拟出了一份基本正确的答案。当程毅他们把答案拿到手的时候,全系三个班的学生早已人手一份了,这份试题一传十,十传百,成为全系皆知的秘密。
有了这份试题,程毅他们就可以随心所欲地想考多少分就考多少分。在全系同学均取得优异成绩后,程毅深感事态的严重性,因为此事的罪魁祸首是自己。
果不出他所料,程毅不但没有得到知恩图报,反而被某个见义勇为的同学告诉了老师,被招至办公室审问。
程毅决定以坚决不承认来否认自己对此事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老师仅是道听徒说而已。他若无其事地走进老师的办公室。
“知道我找你来什么事吗?”老师企图开门见山地让他承认犯罪事实。
“不知道。”
“真不知道?”
“真不知道!”
“你的计算机考了多少?”
“68。”程毅早已料想到事情会演变如此,所以在答卷的时候有所保留。
“有人说你考试前找来一份试卷,有这回事吗?”
“试卷?没有。如果有卷子我能才考68分吗?”
“这次考试难度不小,可是居然没有不及格的。”
“这说明您教得好。”
“我教得再好也应该有不及格的呀!”他居然敢承认自己教得好。
“除了您教得好,还有我们自己的努力,我考前两天两夜都没怎么睡觉。”
“你应该知道欺骗老师和偷试卷的后果。”
“不论什么怎样,都与我没关系。”
老师对程毅的矢口否认无可奈何,说:“既然这样你就先回去吧,如果让我查到,我不会轻饶这个人的。”
“你尽管重罚。”他的恐吓对程毅毫无作用。
后来这件事情就此不了了之了,老师根本没有把它纠察到底的愿望和能力。计算机考试就这么偶然地通过了。程毅和苏宁依然在为后几门考试苦苦煎熬,程毅他们占据教室的一角,旁边摆放着水壶和饭盆,还有一个枕头,无论谁学困了,就躺在后面的桌子上休息片刻。当还剩下最后一门《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简称马哲)考试的时候,他们实在坚持不住了,便回到各自宿舍休身养性,准备精神饱满地将最后这门考试拿下。
程毅回到宿舍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睡觉,这门考试有三天的复习时间,足够程毅睡个痛快。
当程毅不知睡了多久醒来后,听见徐清在对陈远发牢骚:“操,总说共同富裕,可有人早就开上了‘法拉利’,我却连‘夏利’都没有!”徐清在对书中提到的“共同富裕”大发感慨。
“你的标准也太低了吧,难道有了法拉利就等于先富起来了吗,简直是鼠目寸光。”陈远将书扣在桌子上,点上一根烟。
“那你说什么才叫富裕?”徐清也合上了书。
“至少要有两辆法拉利才叫富裕。为了这个目标的早日实现,我们从现在起就要好好学习,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只有生产力发展了,经济才能发展。”预料之中,马哲被程毅轻松过关。
期末考试终于过去,犹如一场激烈的战斗刚刚结束,尸体遍布山岗,鲜血染红大地,一想到复习期间那些不眠的夜晚,程毅便有如重温那心惊胆战的过程:每当夜幕降临时刻,程对第二天的考试科目还是一无所知,随着夜色的加深,程毅把课本一页页地翻过,在这个过程中,他要靠一根接一根地抽烟扛下来,否则就会崩溃。天快亮的时候,也是他困倦至极的时候,他会跑进厕所用凉水疯狂地冲击脑袋,再灌满一肚子凉水坐回到教室,继续将剩下的几页书看完。
这个时期,程毅每天都处于极度亢奋中,心脏跳动急剧加速,手在答题的过程中哆嗦不止。直至考试结束很久后,程毅身体的各器官才恢复到正常状态。
尽管在这次考试中程毅尽了自己的最大努力,仍没能获得一个称心如意的结局——依然有不及格科目。他难以逃脱补考的命运,虽然没有满载而归,但能活着考下来已实属不易。
刚走出考场,他便将那些为了应付考试而死记硬背住的知识忘得一干二净。他不知道学习这些东西究竟有何意义,它们不会伴我一生,更不能理解学校为何偏偏要让程毅他们学习这些终将被遗忘的东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