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辰等的就是他这句话,当即说道:“虽然妖族与人族之间的大战已有数千年之久,但我人族当中不乏对妖族存有严重偏见的人,他们以偏概全,错误地认为所有妖怪都是邪恶之辈,而除妖师与阴阳师便是当中的典型代表……”
“徐辰,别忘了你自己的身份,你今天在这里煽动人妖之间的仇恨,究竟是何居心!”司徒空顿时察觉到徐辰话中深深的恶意,立即出言喝止。
“不错,我虽是人族,但不像你这样对血淋淋的事实装作视而不见!”
徐辰针锋相对地提出了自己的看法:“我当然希望看到三界生灵和平共处。现实是残酷的,在除妖师的眼中,一直是视降妖除魔为拯救天下苍生的莫大功德!司徒空,我且问你,就算是魔族战胜了神族,你就能保证人类能与妖族和平共存吗?”
司徒空急忙答道:“事在人为,众所周知,由于历史的原因导致人族与妖族结怨已久,彼此间的误会一时半会也难以化解,所以圣上才特意差我前来晋见千夜华陛下,向大家展现我魔族的最大诚意。”
“说的倒是轻松,你化解得了吗?人族当中的除妖师与阴阳师是永远也抹杀不了的存在!”
一言出口四座皆惊,殿下站立的文武百官都情不自禁的相互议论了起来。
徐辰当堂说出了人族与妖族数千年来水火不容的症结之所在,许多有识之士都明白两族间存在着难以调和的矛盾与偏见,仅凭一纸盟约很难约束得了各派间的私下杀戮行为,到时候矛盾越积越多,很有可能会演变成大规模的战争!
从妖族的角度来说,神族战败之后就意味着魔族扫清了征服天下的最大障碍,谁能保证魔族将来不会背信弃义,转而对妖族发动大举进攻,清除就最后的绊脚石了?
看到群妖在交头接耳,徐辰甚是得意,赶紧趁热打铁地说:“我说的可是肺腑之言,各位都是绝顶聪明之士,必能明白这当中的利害关系,所以在下希望陛下与各位大人能为妖族的未来着想,宁可抱着坐山观虎斗的心理,也不要和魔族结成同盟!”
羽飞龙越听越站不住了,这时他才回过神来,原来徐辰明着是骂自己的族人,暗地里却是用它来达到阻止两族结成同盟的目的!
这老妖一直以来不遗余力的鼓吹妖族与魔族结盟,现在看到徐辰述说的话起了意想不到的效果,甚至连自己的一些同党也为此顾虑起来,他不由有些惊慌,急忙上前说道:“这姓徐的小子是神族中人,当然是巴不得看到我们与魔族的关系破裂,而后为自己的种族谋取最大的利益,我们千万不要上了他的当,陛下您可要明察啊!”
“羽王爷,你我虽非同族,但在自己的种族面临生死存亡之际,为它尽一份绵薄之力又有什么不对了?”徐辰朗声说道:“我想提醒各位大人一声,魔族行事向来缺乏诚信,而我神族却是光明磊落,绝不会做出此等假结盟,真进攻的阴谋诡计!”
“徐辰,你这是在诬蔑我大魔族!”司徒空气急,当场怒吼了起来。
徐辰还未开口喝斥他几句,便有名老成的官员出列问道:“徐公子,你口口声声说魔族不怀好意,老夫倒是想问你一句,你又能拿什么来保证你们神族势力壮大以后不会对我青丘有觊觎之心?”
徐辰顿时语塞,一下子无话可说。
七大神山之中的修炼者有不少人对妖族无甚好感,就连祟吾山的代行神王孔彪师伯也是对各路妖怪深恶痛绝,而自己在神族中不过是个身份低微之人,根本无法对此做出承诺。
假如因此做出虚假的承诺,这也不符合徐辰惯常的性格,所以面对这位妖怪官员的诘问,他只能是沉默以对。
羽飞龙见徐辰哑口无言,他赶紧逮住这难得的机会厉声说道:“哼,心虚了吧?小子,别以为凭着三寸不烂之舌就能蛊惑得了殿前的诸位臣工与陛下!”
徐辰的脸色变得苍白了起来,就在他焦急不安之时,耳边及时的传来了千霜雪轻微的话语声。
听着听着,徐辰顿时心情轻松了起来,额下的眉毛也跟着渐渐地舒展。
羽飞龙还以为徐辰心虚不敢再言,便向千夜华进言,催促他尽快和魔族达成协议,力保在以后的日子里不与魔族发生正面冲突。
“哈哈哈哈,想不到你身为妖族的镇南王,在魔狗尚未露出獠牙时,你就屈膝下跪逼圣上签订丧权辱国的不平等条约,在下就不信整个青丘的妖族都与你一般,无一血性男儿了。”
羽飞龙怔住了,徐辰刚才还一脸颓废无言以对,怎么一转眼这小子又意气风发了起来?
而且徐辰的话中明显带有侮辱自己的意思,羽飞龙不由得勃然大怒,气愤之下他竟然当场喝道:“侍卫何在?”
“小人在,王爷有何吩咐?”几名身材高大的带刀武士从殿角处立即来到了堂上应道。
“将这小子给本王拖下去斩了,以免他继续蛊惑诸位臣工,祸国殃民!”
“遵命!”侍卫走上前来,直接是架着徐辰往殿下拖去,徐辰也不做任何反抗,嘴里却是嘿嘿冷笑数声。
陌离与黄玄见羽飞龙竟敢越过千夜华下令斩杀徐辰,顿时面色一沉,瞬间就拦到那几名侍卫的面前。
“放肆!”他们两个还未开言喝斥侍卫蛮横无礼,千夜华已将手中的玉如意重重地砸在了案几上。
徐辰顿时大笑起来,说:“羽王爷好威风啊,竟敢当庭行僭越之事,差点让在下以为陛下姓羽而不是姓千!”
听到这话羽飞龙内心一惊,他立即意识到自己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忙跪下来说道:“请陛下宽恕老臣的无礼之举,都是这徐辰妖言惑众,把老臣气糊涂了。”
那几个冒失的武士也察觉到自己的行为有失,赶紧松开徐辰也跪倒在堂下,嘴里直喊臣罪该万死之类的话来。
“妖言惑众,呵呵,我们不就是妖吗?”千夜华冷笑着说:“如果徐辰也能成妖,这对我们来说或许是一件好事吧。”
黄玄笑道:“徐少侠虽不是我族中一员,可他能不顾危险亲往槐江山为公主摘取琅?果,完全表明他把我们当成了朋友,老臣恳请陛下不因他言语中有失而降下责罚。”
“爱卿所言极是,诸位都起来吧。”
眼看要大发雷霆之怒,可千夜华转眼间就神色平淡了起来,继续把玩着手中的玉如意。
但诸位妖怪心里都是为此一紧,因为他们明白,对于堂下的争论,千夜华一直是没有表露出自己的态度。
徐辰却是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对妖皇拱手说道:“陛下,能听在下把话说完吗?”
“说吧,朕倒是很好奇,你有何高论?”
徐辰眼望着刚才那位诘问他的妖怪官员说道:“其实这位大人说的对,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我都不能保证神族对妖族没有恶意。我也不想与这位司徒空一样,专程来青丘欺骗大家,那实在是非大丈夫所为。”
“哼,你能坦率承认,还真是让本官感到意外啊。”这位官员表面上虽是冷哼了一声,可心里对徐辰的印象已在悄然改观。
司徒空听到徐辰指名道姓的说自己,马上展开反击了:“徐辰,虽说是你我各为其主,但你想趁机诬蔑我的人品与整个大魔族,只怕是打错了如意算盘!”
徐辰笑道:“司徒大人何必急着下结论,且听在下把话说完后再发表你的观点也不迟啊。”
这分明是将了司徒空一军,如果此时与徐辰争辩下去,那倒是自己有失风度了,司徒空于是把袖子一拂,阴沉着脸退了下去。
他心里想道:“徐辰不过是个没见过多少世面的穷小子,我就不信他对重大的国策能提出什么有建设性的意见来,我还是先听他说完,然后揪住他话中的漏洞逐条反驳,到时定能将他驳的哑口无言!”
徐辰清了清嗓子,大声说道:“当今天下已呈神魔与妖族三足鼎立之势,三大种族之间虽纷争不断,但实际上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任何一个种族想要独霸三界,可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谁想要实现天下一统的野心就不得不借助外在的力量,所以这也是魔族想要和妖族结盟的重要原因……”
听到这话,司徒空顿时吃了一惊,他猛然发现不过是大半年没有与徐辰碰面,这小子竟像换了个人似的,能对时局分析的如此透析,再也不是曾经那个眼中所见到的落魄少年了。
徐辰又说:“魔族若达成所愿就避免了腹背受敌的局面,从而腾出手来专心进攻神族。神族一旦灭亡,即使魔族不来进攻妖族,你们也会发现自己面对的是一个强大到无法与之抗衡的近邻,诸位难道会对此无动于衷,把希望寄托在一纸盟约的上面吗?”
见殿前的文武百官听完后都面带忧色,陌离不失时机地插话说道:“照你这么说来,我们要和神族结盟对抗魔族吗?”
“不,陌兄多虑了,在下绝没有这个意思。”见百官都朝自己投以惊诧的目光,徐辰微笑着说:“神魔两族对妖族来说都是屏障,任何一族灭亡,接下来妖族一定会跟着亡国。在下以为,妖族无论是和魔族,还是和我神族结盟,都是不理智的行为,到最后都是引祸上身,后患无穷。”
话一说完,众皆惊叹,就连羽飞龙听完后也是暗自惊心,他们都没想到这个看起来相貌平凡的年轻人居然能说出如此深刻的见解。
陌离见群臣心情激动,不由得心中大喜,表面上却是装作疑惑的样子问道:“徐兄弟,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妖族应该在这场战争中保持中立的姿态吗?”
“不,这不是简单的中立之策,相反妖族更应该肩负起维护三界平衡的重担,不让神魔两族的势力此消彼长,这样才能让妖族长盛不衰,永远立足于不败之地。”
一位相貌看起来有些年轻的妖怪官员有点担忧地说:“如此一来,誓必会得罪神魔中的一方,到时岂不是会让战火蔓延到我妖族中了吗?”
“大人,你只是考虑了其中的危险因素,而有利的因素却没有考虑进去。”徐辰笑道:“得罪其中一方,自然就是帮了另一方,我们人族有句成语叫做唇亡齿寒,我们神族的天帝与敌方的魔尊岂能不明白这个浅显的道理,到时妖族有难,他们绝不会坐视不理,必将派兵前来支援,大人你还认为妖族会有危险吗?”
“徐公子的意思是说我们既不能让强势一族的野心无限膨胀,同时也不能对弱势一族放任不管。如此一来,三界的平衡就能一直保持下去,我妖族也可高枕无忧了。”
“大人高见,在下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徐辰点头应道。
“原来如此,徐公子真是高见!”这官员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很明显他是从心底里赞成徐辰的提议。
司徒空听到这话后哈哈大笑起来,他狞声说道:“这不过是腐儒之见,它完全是个纯理论的东西,你们以为现实中能办到吗?”
黄玄冷道:“不知贵使要发表什么高论?”
“我此番前来,若不能带着盟约回去,就意味着妖族把我大魔族视作敌人。而神族现已是强弩之末,过不了多久就会在我魔族的铁骑下灭亡,到时候,你们还想作壁上观,那简直是痴心妄想!”
司徒空这带有威胁性质的话一说完,千夜华也是怒不可遏了,他大吼一声:“司徒空,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欺我妖族无人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