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英从飞船上走出,深蓝色的衬衣衣角在风中摇摆着,领口里面,一根金色细链静静地躺在锁骨上。
姜离和贝恩跟在他的身后。走出停机坪,穿过两道黑色的金属拱形回廊,他站在高台上向下看去。
灰色的天空下,一排排黑武士列队站在前方。在他们的身后,是一片黑色建筑群,机械而呆板,强调功能性而忽略审美。在更远的地方,是一个连着一个的军营和训练场。
这里便是黑武士基地,一颗枯竭了的资源星。
“感觉,很久没回来了。”姜离的声音从身后传到他的耳中。
“是很久了。”洛英收回了视线,他走下高台,穿过队列。所过之处,两边的黑武士有序地抬起右手放在左肩上,向他行礼。
他走入了建筑群中,走进高楼,走到电梯前,跨了进去。
姜离按亮了顶层的按钮后,想了一下,又按亮了42层的按钮。他说:“我和他去训练室。”
电梯上升。
贝恩扭头,洛英也正好在看他。
视线撞击在一起。
“晚上,打一架吗?”洛英问。
贝恩有些拘谨的身体松了下来,“好。”
电梯在48楼停下,电梯门打开,姜离和贝恩走了出去。
姜离推开大厅的门,“训练和战斗,除了休息,黑武士的生活就这两项,”他带着贝恩走到控制台前,“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不是你,一直在拉我入伙吗?”
“我有时候,也会心软一下。”他弯下腰,双手在屏幕上敲击着,“**裸地追逐权势和利益,这就是海瓜子。”他抬眉看着贝恩,额头被挤出几道抬头纹,“洛英,对他进入海瓜子前认识的人特别的温柔。我不希望这点温柔,给他以后带来麻烦。”
“你是,为什么进入海瓜子的?”贝恩四下看了看后,在控制台前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薇薇安把我拉进来的。”姜离站直了身体,从控制台后面绕出,在贝恩身边坐了下来,“这一层的所有权限都开给你了。”
“薇薇安是谁?”
“黑武士的大统领,海瓜子的第十二使徒。洛英,是她的继承者。”
姜离叹了口气,眼神中透出一丝伤感。
“我原本是帝国情报分析处的一个小职员,每天负责录入一下资料,朝九晚六,偶尔加班,稳定,薪水也还不错。”姜离把话题转了回去。
“后来呢?”
“发生了一点意外,我的一个,算是朋友吧,他救过我。他是一线军人,没有死在战场上,被他的长官嫁祸陷害,丢了命,还染一身污水。”姜离轻描淡写地说:“我设计了一个陷阱,利用海瓜子的一次行动,毕竟我是搞情报工作的么,”他苦笑了一下,“算是帮他复了仇。我以为,我做的天衣无缝,但其实一开始我就被薇薇安注意到了,她甚至利用了我的布局。”
他看了一眼贝恩,“她把我劫到这里,不杀我,也不让我离开,我又闲不住,渐渐的,我也就不想离开了。再后来,洛英来了,薇薇安便让我跟在他身边。”
“霍奇叔叔,他不甘心的。但我只想保护妈妈和妹妹。进入混乱星域后,我就做好心理准备了,只是,一直下不了决心,也,没有等到机会,我必须强大起来。”贝恩拉了拉嘴角,“进入海瓜子,是我的机会,我已经想清楚了。”
姜离站了起来,“特纳家的人,不用我找人帮你制定训练计划吧?”
贝恩点了点头,跟着站了起来,往里面走去。
“给你三个月时间。然后去黑武士训练营,必须在一个月内毕业。接着开始做任务,”他侧头,看着贝恩,“半年后,我希望你可以站到洛英身边。”
“我会做到。”
“这一层最里面是一间药剂室。如果你有特殊要求,药剂和器材,或者其他,直接找我。”
“明白了。”
“那么,欢迎加入海瓜子,电击手贝恩。”
“从今往后,请多多指教。”
——
洛英走出了电梯。
比利愣了一下,接着行礼问安,“洛英大人。”
洛英点了点头,径直向前,走入休息室之中。
他走到窗边的小圆桌前,那上面空空的,什么都没有。一边的衣架抢,挂着一条深蓝色的睡袍。
他脱掉衣服,把右手放在圆桌上,黑红色的触手从戒指上蔓延而出,圆桌旋转了半圈,一条裂缝从他站立的位置开始向后蜿蜒。
洛英张开双手,身体后仰,向下坠落,坠落在一汪暗绿色的池水中。
长发飘散在水中。
胸口的鞭痕慢慢消失了。池水从他的嘴巴,耳朵,鼻子中灌了进去,渗透在他每一个细胞之中,然后,灼烧了起来。
白皙的肌肤变成了粉红色,指甲掐入了掌心中,他开始了冥想,一片黑红的识海中,几丝极细的,却晶亮的白色精神力,快速地旋转着,凝结着。
他的精神力。
虫子安静地蛰伏在他的识海中间,它在蜕壳,它已经储存了足够的能量,即将脱离幼虫的形态,进入成长期。
它看着洛英,在黑红色的眼睛中,洛英看到了更多的,虫子的传承。
白色的精神力从穿过虫子的身体,一圈一圈将它缠绕。最后,隐没在它的躯体之中。
洛英在水中睁开了眼睛。
身体向上浮去。
大口呼吸着。
新鲜的空气灌入了他的肺部。
他回到了休息室中,地面弥合。他在一旁的衣架把睡袍拿下,穿在身上。
门铃响了。
“进来吧。”洛英说。
姜离推门而入。他看着洛英的背影,瘦,站的很直,潮湿的头发沁透了睡袍的布料。
“还好吗?”姜离问。
“暂时,还在控制之中。”洛英回答,然后问道:“贝恩,安排好了?”
“他比我想象的要聪明。”
“他一直不傻,只是,他有时候心甘情愿被人当枪使,以前是周北树,是莱特,”洛英转过身,锁骨向下,一个金色的圆环被细链挂在他的胸前,“现在,或许是我,或许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