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尔甘山底的石块是深灰色的，带着细密的弧形刻痕。越靠近山顶，颜色就越深，石块之间的裂隙中，隐隐冒着丝丝白色的烟气。走到火山的背部时，薇薇安停下了脚步，视线凝在一处有着人工挖掘痕迹的碎石堆上。
“刘达博士提议在这里建立通道进入火山内部。后来专家组成立了，几次讨论后就不了了之了。”姜离介绍着情况。
“刘达博士？”
“他是第一批进入霜炎星球的专家，就读于紫霜学院太空地质系，毕业后进入黑淼公司……”
“他属于哪方势力？”薇薇安打断了姜离。
“破晓会。”
薇薇安扶了下墨镜，点了点头。
他们绕着火山走了一圈后沿着来时的路走了出去。吉兰已经不在入口登记处了，换了一个肌肉爆筋的黑皮汉子，他半眯着眼坐着，双腿搁在桌子上。
薇薇安和洛英站在入口处，姜离把飞车开了过来。
洛英坐在副驾驶上，薇薇安坐在后座。她命令说：“去酒店。”
姜离按下了启动键，飞车盘旋而上。
薇薇安摘下墨镜，透过飞车的窗户，往火山方向看去。她看到了伏尔甘火山的全貌——它像一个野兽，收拢了爪牙，匍匐在风沙之中。
咔嚓。
飞车中突然响起了机械相撞的声音。薇薇安回头，一把大口径能量枪的枪口，抵在了她的额头上。视线中，一双古铜色的，结实的长腿跨过椅背，踩在坐垫上，另一只手也拿着枪，手指扣着扳机，伸直着，指着洛英的脑袋。
“惊喜么，洛英？”带着金属质感的中低音女声响起。
“吉兰……”洛英认出了这个声音，他没有回头，而是平静地问：“你想要什么？”
吉兰在薇薇安身边坐下，身体一下靠在椅背上，说：“举起双手。”
声音不大，却不容置疑。
洛英举起了双手，放在耳侧，薇薇安抬了下眉毛，跟着举起了手。
姜离转头看了一眼洛英，视线在他的手指的指环上徘徊了一下。
“嗯？”吉兰的声调向上，姜离的身体抖了一下，接着举起了双手。
飞车按着既定的航线，自动向前飞行着。
“希尔生物公司，让我来猜一猜你们的背景。青龙社？不对。破晓会？也不对。MTO？金色光翼？”吉兰一边报着这些黑暗组织的名字，一边摇头，“不，都不对，是海瓜子，”顶着洛英后脑勺的枪向前一压，“洛英，你是海瓜子。”
“你和海瓜子有仇？”薇薇安问。
“这倒不是，”吉兰摇了摇头，她转头看着薇薇安，审视着她，“我有一个信息，要卖给你们。”
“这可不是合作的态度。”
“三年前，我进入过伏尔甘火山内部。”
“进入？”
吉兰点了点头，“一条密道，只有我知道。我可以带你们去一次。”
“你想要什么？”薇薇安问出了和洛英一样的问题。
吉兰回答了她，“离开这里。12个人，我和我的人，安全离开云环星域。”
薇薇安放下举着的手，吉兰没有开枪。
薇薇安把右手食指和中指搭在枪管上，接着把枪口推开，“据我所知，目前霜炎星球并没有限制人员进出。”
“我在这里浪费了五年半的时间，现在这当口离开，”吉兰垂下了枪口，收回，放在膝盖上，“任何一方势力都会怀疑里面有猫腻。”她抬了抬眉毛，“我是个自由雇佣兵，卖命换的钱，不想没地方花。。”
“为什么找上我们？”
“海瓜子是最合适的买家，暗网的规则，你们订的。而且，”她看向洛英，“我认识他。”
薇薇安的嘴角浮起了笑意。
——
“那个女人，已经进入霜炎星球了。”弗雷德看着面前的人物投影说：“罗斯，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你就不能帮我一次？”
罗斯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语调平静地说：“她是海瓜子承认的12使，很抱歉。”
说完，他便关闭了通讯，投影消散在空气中。
弗雷德双手握拳，恨恨地砸在了桌面上。
——
夜幕降临。
黑色的飞车降落，车门打开，里面走出了一男两女。吉兰穿着迷彩战斗服，薇薇安和洛英还是白天的打扮。
洛英走在最前方，手中拿着一个圆形的分析仪，淡蓝色的光芒扩散在空气中，照亮了前路。
他突然停住了脚步，“这里……”
“怎么了？”薇薇安看着他。
“我来过这里。”洛英把分析仪举高，“这里，是个矿场，负责人的名字是，”他想了起来，“戴斯，对的，戴斯，我在这里采购过光石。”
“他死了。三年前，这里发生了重大的塌陷事故，死了很多人。”吉兰向前一步，走到洛英身边，“我当时就在这里，很普通的一个保镖任务，结果雇主死了，我阴错阳差发现了从这里能够进入火山内部。”她停顿了一下，“然后我逃了出来。”
洛英和薇薇安跟着她向前走。
“你来过这里几次？”薇薇安问。
吉兰摇了摇头，“我不敢过来。那时候，这里的势力交错就很复杂了。我想着要把这个秘密卖个好价钱，又怕这钱太烫手。”
她带着他们走入一个矿洞，拿出强光电筒，驱散了黑暗。
向前大约走了二十几分钟后，她停在了一个拐角处，“就在这里。”
双手的手掌压在凹凸不平的墙面上，一个用力，看似整块的石头，竟被她拉开了一丝罅隙。她把手掌伸了进去，闷哼出声，向两边用力推去。碎石和灰尘簌簌而下，不多时，一个可容纳一人进入的入口，出现在他们面前。
吉兰走了进去，对他们安招了招手。
洛英低头看了一眼分析仪，和薇薇安对视一眼后，跟在吉兰的身后走了进去。
里面的温度比外面更低。
薇薇安的高跟鞋踩在石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我离了婚。”吉兰突然说。
洛英愣了一下。
“他们放了我鸽子，怎么都联系不上，”吉兰耸了耸肩膀，“一年后，就根据约定，婚姻自动终止了。他们都还活着么？”
洛英没有回答。
吉兰侧头看着洛英，手电的强白光泛在他的脸上，她看不清他的五官，却看到了他眼底的阴翳，她说：“你长大了。”
“他们不是，故意不来的。”洛英的声音有些干。
“我知道。我和小乔治十几年交情了，”吉兰叹了口气，看向前方，“从这里跳到上面，就能看到火山内部的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