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老板!你看这是不是烤好了?”
雷德的喊声唤醒了愣神的安度因,连忙将燎烧完毕的烤鸭一一取下,此时此刻,近乎完成的烤鸭呈现出耀眼金黄,当安度因趁热刷上香油之后,更是油光闪亮,香气诱人。
旁边的杰尼龟流着口水,眼巴巴的看着烤鸭,糯糯喊道:“人家想吃……”
安度因没工夫搭理他,忙着把鸭腔里的油汤倒出,又转身去处理其他三座烤炉,多亏他的身体经过强化,行动麻利,否则会烧过火候,影响口感。
五十只金黄酥脆的烤鸭摆在面前,绝对是一种不小的视觉冲击,要不是安度因在旁边站着,雷德早就迫不及待的扑了上去。
“还愣着干什么?”
“啊?现在就能吃了?”雷德喜出望外。
“吃你个大头鬼!”安度因没好气的指着旁边的箱子,“你先把它搬出去!”
雷德苦着脸照做,发现箱子还挺沉,不禁问道:“老板,这里边是什么啊?”
“别问这么多,过了时间就不好吃了,送完东西赶紧回来,还有你的活。”
安度因一边将烤鸭装盘,一边头也不回的吩咐着,雷德赶忙扛起箱子冲出门去,立时迎来灼灼目光,琼斯等人知道要提前开餐,连早饭都不想吃了,一个个围坐在吧台附近,就等着烤鸭大餐新鲜出炉。
“雷德,还有多少时间啊?我们都快饿死了!”
“箱子里是什么?让我们瞧瞧呗!”
“安度因伯爵的烤鸭是不是和烤全羊一样啊?”
众人七嘴八舌的问道,雷德谨记安度因的吩咐,不敢久留,仓促应答:“马上,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一样不一样。”
说完,雷德便跑回两侧回廊,众人则开始了激烈讨论,昨天下午,他们看到了老格雷兹送来的鸭子,很是好奇,因为在这个世界,当然也包括古代欧洲,凡是能够生蛋的家禽,都会尽量保存,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大都是通过狩猎野味丰富伙食,至于牛羊这类同样可以带来副产品的牲畜,则要比鸡鸭更频繁登上富裕家庭的餐桌。
总之,吃惯了野生飞禽的探险家们,更加期待安度因会带来怎样的烧烤大菜,因而讨论也越发激烈。
“你问的不是废话吗?咱们吃烤全羊的时候,雷德还没过来呢,他怎么知道一样不一样?”
“甭管一样不一样了,我现在最关心的是,箱子里的东西,你们谁去瞧瞧?”
恰在这时,老爵爷和奥格瑞姆一前一后走回旅店,看他们的阴沉脸庞,似乎商谈并不顺利,压抑气氛顿时让众人屏气凝神,没了动静。
心烦意乱的老爵爷看着包围吧台的众人,纳闷问道:“你们在干什么?”
奥格瑞姆毕竟是兽人中的传奇存在,绝大多数探险家面对他,都有些放不开,还是琼斯胆气足,不慌不忙的说道:“这不是在等烤鸭出炉吗?雷德刚刚搬出来一个箱子,我们正讨论里边装着什么,烦请老爵爷您帮忙打开看看,我们怕不好和安度因伯爵交代。”
老爵爷有些无奈:“一个箱子而已,有什么好怕的?”
“怕他不给我们吃烤鸭啊!”
“安度因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老爵爷没话说了,走到吧台前,抬手将箱门打开,蓦地皱起眉头:“安度因拿这么多刀干什么?”
脑洞清奇的大胡子矮人怪叫道:“安度因伯爵不会让咱们拼刺刀吧?谁赢了,谁就能吃鸭子!”
察觉奥格瑞姆望来,琼斯尴尬的扇飞了赫拉铁力,旁边的马丁则认真说道:“这是做菜用的厨刀,应该不会拿来拼杀。”
“那你说要干什么?”
“我哪儿知道!”
众人瞪着满满当当的刀具,正疑惑不解,雷德又风风火火的跑了出来,手上端着一盆黑漆漆的东西,众人的神情越发奇怪,没一个能看出这盆“黑泥”是什么东西。
本不想留下吃饭的、心情同样糟糕的、很想打老爵爷一顿的奥格瑞姆,不由得问道:“雷德,这是什么?”
“好像叫甜面酱,具体什么东西我也不知道!”
雷德丢下一句话,又跑回了后厨,奥格瑞姆有些不悦的说道:“老朋友,你就请我吃这种东西?”
“当然不是!”
老爵爷怎么着也在炉石旅店吃住几天,经验十足,光从名字就听出了门道:“雷德不是说这东西是酱吗?肯定是配合着烤鸭一起吃的啊!”
“但在我们部落,招待贵客用的都是牛羊!”
“怎么着,觉得我不拿你当贵客?”
“我本来就不想当什么贵客!”
“呵!是你提出的谈判,结果你又不肯让出利益,还回过头来埋怨我!好事总不能让你全占了吧?”
“我给的利益已经是极限了!你要是想狮子大开口也行,咱们这就出去过过招,你赢了,条件随便开!”
“好啊!我这把骨头可还没软呢!”
两位传说中的“老朋友”,一言不合就开始顶牛,压抑氛围顿时让围观人群撤出数步,哪怕是琼斯和范克里夫都不敢出言说和,两人眼看着就要出门约架,回廊大门再度打开,不明情况的安度因只是瞄了一眼,便匆匆说道:“咦!箱子既然开了,你们怎么不拿啊?哦,对了,我忙过头忘了和雷德说。琼斯,你快点把厨刀发下去……还愣着干什么?快点啊?”
“嗯……”
琼斯表情怪异的沉吟一声,发现两位大佬没有异议,这才依言照办,众人拿起刀具面面相觑,完全不知道安度因要干什么?而在此期间,老爵爷和奥格瑞姆的对峙还在继续,琼斯不敢上前,只能强行把范克里夫推了出去,建筑会长硬着头皮,上前一步,又退了半步,这才说道:“咳,老爵爷,您看是不是吃完再打啊?”
“哼!”
老爵爷惦记着烤鸭大菜,立刻接过了厨刀,至于奥格瑞姆,则只是瞥了一眼,没有动静,不过众人清晰的感到气氛稍稍缓和,总算能安安心心舒口气。
安度因倒是听到了“吃完再打”这句话,不过他看到旋转带已然开启,便没有详细询问,而是让琼斯安排众人排队,领取出现在旋转带上烤鸭托盘。
托盘上除了烤鸭之外,还有美食一号赶制的荷叶饼、葱段以及黄瓜条,众人瞧见金光四射的烤鸭,再也顾不上其他,赶忙领取托盘,就准备动刀开吃。
安度因立刻叫停:“鸭肉比较油腻,不适合直接食用,你们先别开吃,好好看我如何处理。”
说完,安度因便令一只烤鸭胸脯朝上,拿起厨刀割下鸭头,再于鸭脯前端斜切一刀,左右胸侧各片四刀,切开锁骨向前掀起,令酥脆皮肉如雪花般纷纷落下,亮出十分干净的鸭胸骨架。
此情此景此香此味,连奥格瑞姆都不由得投来目光,众人更是有些按耐不住升腾食欲。
这还没完,安度因转刀于两侧鸭翅鸭腿,麻利的割下皮肉,再将翅骨拉起,别在鸭颈之上,腿骨扯开,定于膀下腹窝,最后将鸭嘴剁掉,从头中竖发一刀,令鸭头一分为二,片下尾尖,撕下里脊,将约莫百片连皮鸭肉整整齐齐的摆放在旁,干净骨架则放到提前准备的铁锅之中。
“这个鸭子要趁热吃,否则鸭皮就不酥了,所以我才给你们展示过程,要是谁没记住,我一会儿再演练一遍,你们边看边做,虽说不一定处理得有多干净,但起码不用耗时间,最后记着把鸭架丢进这口锅里,一会儿还要煮汤用。”
出言之时,安度因用荷叶饼包好了鸭肉、葱段、黄瓜条以及甜面酱,随手递给了走出后厨的雷德,并向众人说道:“这几样东西,都是用来解油腻的,多亏之前到白银要塞进了不少黄瓜,否则今天就不够用了。至于这个甜面酱,是我六天前现做的,时间有些仓促,味道可能达不到要求,不过也差不了多少,你们要是吃不惯,可以只放另外几样。”
众人没有动静,只顾着观察雷德的表情,琼斯见他半晌没有动静,忍不住问道:“雷德,味道怎么样?”
“没吃出来,我直接咽下去了!”
雷德有些不好意思的挠着头,立时遭到众人嫌弃,纷纷拿起厨刀,学着安度因的动作切割鸭肉,至于安度因切好的那份,则被送到老爵爷的面前,不过老爵爷没有接受,而是赌气摆到奥格瑞姆的面前,瞪眼怒道:“你要是吃完还有闲话,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说来说去都是我死?”
奥格瑞姆也不客气,端过托盘就开始包,或许是因为行事作风素来大气,也或许是因为手指过于粗壮,总是没办法包好荷叶饼,还没拿起就有缺漏,引得老爵爷嘲笑连连。
奥格瑞姆火气上涌,索性扬起脑袋,将荷叶饼放在嘴边,令鸭肉、葱段倾倒其上,落入口中大嚼特嚼,刚想以得意眼光回击老爵爷,却不由得被烤鸭滋味吸引心神,肉质细腻、味道醇厚,在简单配料的衬托下,感觉不到半点油腻,哪怕向来不对饮食上心的他,都不由得赞叹这份卷饼烤鸭,的确要比部落里的牛羊更加隆重。
奥格瑞姆看了老爵爷一眼,想了想,还是抹去了心中怒气。
“谢了,耶德瑞克。”
“不客气,我的老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