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外卖员推着货车离开庄园,暴风镇很快热闹了起来,与往年冬幕节不同的是,每一次苏醒都伴随着期待,凛冽寒冬无法驱散的困倦慵懒,在美食面前迅速退散。
听闻安度因要当众制作烧烤大菜,探险家和建筑师们早早的等候于大厅之中,顺便一如往常的迅速消灭各式小笼包,令闻讯而来的两位客商,唯有继续以面包果腹,瞧着一排排空荡笼屉,疑惑不解。
“那是做什么的?”
“我怎么知道?”
大胡子矮人就站在两人身边,很是友善的解释道:“那些都是蒸包子的笼屉,听安度因伯爵说,想要吃到最正宗的小笼包,就必须使用竹子做的笼屉,这样蒸出来的包子,会带有竹子的清香,只是熊猫人国度距离神圣帝国非常遥远,每年只有几艘商船途径周边,安度因伯爵找不到多少新竹,所以小笼包只能限量供应。”
吃得最多的赫拉铁力,还是有些意犹未尽:“住进炉石旅店的这些天,我每天早上都要吃小笼包,各种花样变着来,但我最喜欢的还是天津小笼包,薄皮大馅满口留香,吃起来真叫过瘾,不过上海小笼包也不错,不仅肉质鲜嫩,而且汁水浓郁,以前吃的时候,不知道方法,只顾着一口一个塞进嘴里,还是后来安度因伯爵教我正确吃法,先破皮吮汤,再吃肉馅。”
说着说着,大胡子矮人便有些收不住了,自顾自的开始描述起来,听得两位商客是一愣一愣的,强行按捺口腹之欲,悄悄离开这片是非之地,他们可没打算询问小笼包到底是个什么味道,结果经大胡子矮人这么一说,又想起了未能品尝的改良烧烤。
暴躁客商站在一旁,脸色阴晴不定:“不就是十枚金币吗?我掏!我倒要瞧瞧他安度因,能把小小烧烤玩出什么花样?”
精明商客则沉默不语,仍旧对窗门一事耿耿于怀,因而未能养足精神,眼圈略黑,见到老弗莱缓缓走近,轻轻点头权当打过招呼。
老弗莱对两人笑道:“安度因伯爵提议的供货方式,你们两位考虑得怎么样了?”
暴躁商客冷哼一声,意味不言而喻,精明商客强打起精神,坚定摇头:“我们不可能答应他的条件,就算他打死都不肯放货,我们也断然没有给他供货的道理,白衣要塞的市场已经够庞大了,我们不能为了蝇头小利就放弃大笔生意。”
老弗莱对于两人的坚决有些奇怪:“你们吃了小笼包,还认为炉石旅店没有轰动要塞的可能?”
暴躁商客眉头紧皱,精明商客面露疑惑:“我们下来的时候,小笼包已经被吃光了,弗莱先生,莫非你已经品尝过小笼包了?”
“的确,早些时候,琼斯会长亲自拿着一份小笼包,送到了我的房间,我还以为你们都有呢!”
老弗莱这才意识到他误会了什么,琼斯与他相识,所以特意留了一份,至于另外两位客商,就没有这个口福了,仿若受到区别对待,暗生闷气,纷纷不声不响的盯着两侧回廊,等待正主的出现。
嘎吱!
总算是做好基础准备的安度因,一脚踏入前厅大门,旋即看到一双双迫切眼神,齐刷刷的集中到他的身上,显然对烧烤大菜分外关注。
琼斯倚在吧台旁边,无奈问道:“安度因伯爵,现在你总不能还保密吧?”
安度因微微一笑,旋即从徽章空间取出一个铁盆,盆中盛满了颜色略深的鲜香料水,一头早已宰杀烫皮的红嫩山羊浸润其中。众人探头围观,发现羊肉表面显现料水颜色,而空气中弥漫起了丝丝清香,显示这头山羊被安度因用特制调料,腌渍了不少时间。
“水里的调料配方,我不便透露,不过这头一龄山羊已经整整泡了五个小时!”
安度因自顾自的出言介绍,同时将羊肉从水中取出,放置于案板之上,又将数种调料香粉摆到四周,这才继续说道:“我今天要特意制作一道烤全羊,用于答谢琼斯会长的好意,感谢他为炉石旅店带来第一批稳定客户。”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琼斯有些不好意思的摆摆手:“哪里哪里,我只是为了度假而已。”
安度因没有吐槽这番说辞,因为当初琼斯极力说和他与基德大主教的样子,安度因始终没有忘记,这道精心制作的烤全羊,同样也是为了答谢琼斯的努力。
看到阵势,暴躁客商和精明客商已然心有所感,安度因不会带来普普通通的烧烤食物,因而跟着老弗莱站到了很近的位置,想要知道放在桌上的调料都是什么,而安度因并未打算刻意隐瞒,甚至还一一点出了各自名称。
“虽然这头山羊腌渍了很长时间,但在正式入炉之前,还需要涂抹各种香料,加深入味。”
安度因一边介绍,一边将各种调料混入精盐之中,均匀涂抹每一处角落,这番过程足足重复了三次,而安度因每次都一丝不苟的认真涂抹所有方位,直到山羊表面的白脂因充分摩擦,变得晶莹油亮,这才作罢。
这道工序不仅冗长而且枯燥,但是包括两位客商在内的所有人,全都目不转睛的盯着安度因的动作,他的涂抹手法仿佛按摩一般,生生将精盐调料揉入肉质之中,早已领略过新品烧烤的琼斯等人,立马意识到这头山羊绝对比聚会烧烤更加有味,至于精明商客和暴躁商客,则开始认真看待这道非同一般的烧烤大餐。
赫拉铁力忍不住叹道:“我已经不敢想象这道烤全羊的味道了,能够让这么多种调料融合而不产生冲突,我觉得也就只有安度因伯爵才有这个手艺。”
闻言,安度因轻声一笑,这哪里是他的手艺好,分明是华夏文化的珍贵结晶,烤全羊的一次次与时俱进,早已为安度因带来无比完善的配料方式,他需要做的只是照方抓药而已。
而对于大胡子矮人的评价,精明客商和暴躁富商破天荒的没有表露反对意见,炉石旅店能够吸引琼斯开设暴风分部,显然在味道方便很有一手,至于到底能否担得起这番评价,他们要等到真正吃下所谓的烤全羊后,再做评判。
随后,安度因将大部分调料收起,继而将山羊平铺于钢铁烤架之上,运用铁丝把山羊四肢与烤架四角对应绑缚,再令数截脊柱稳稳固定,继而拿起刷子,为拉伸平整的山羊肉质,刷上酱油糖色,待得酱料沉淀与精盐融合,最后刷满晶亮香油,这才算彻底做好烤前准备。
此时此刻,烤架之上的羊肉光是颜色,就能引起众人食欲,更何况扑鼻香味,越发令人垂涎欲滴。
尼拉塞克不禁感慨:“安度因伯爵真是有心,不算提前腌渍的五个小时,光是最后调味就用了不少时间,也难怪他说烤全羊是一道大菜,单就无比繁杂的准备工作来看,的确担得起这个称呼。”
众人纷纷表示赞同,安度因却将烤架收起,摇头笑道:“前期工作算是完成,但真正考教手艺的阶段这才开始,如果最后烤砸了,不论调料铺垫得有多完美,都会影响成品羊肉的最终口味。”
接着,安度因来到黄土封围的铁炉旁边,这座临时打造的烤制道具,唯有寥寥几处露着孔洞,他将大堆木炭倾倒于铁炉下层,点燃焚烧,等到浓烟从铁炉顶端的开口散去,旋即在琼斯等人的配合下,将烤架固定于热力飙升的铁炉之中。
“安度因伯爵,等到出炉就能吃到烤全羊了?”
老弗莱误以为烤制阶段只需要过火就行,安度因则重重摇头:“当然不是!烧烤过程中,我需要一直控制烤炉温度,不宜过高也不能过低,等到羊肉烤到六分熟的时候,还要把烤架取出,改刀刷油,一来帮助肉质熟透,二来促进入味加深,在这之后,还需要再刷两遍香油,保证羊肉始终鲜嫩,强化口感。”
不光是老弗莱,其他人也听得分外惊讶,这一顿烤全羊可真是下了大工夫,众人并未散去,而是注视着安度因时不时的挑动炉火增减木炭,以及羊肉油脂落入铁盆。有系统辅助,他能够完美的观察火候调控温度,而原本封存于黄土铁路的浓郁香气,也随着油脂出现,再度飘摇开来,纵然寒风凛冽也无法阻挡。
两位客商现在都没话说了,在他们的了解中,没有多少菜肴需要花费这么长的时间,这么多的精力,光是油脂飘香就能令两人认定,烤全羊的味道绝对不差,只是能够达到何种程度,令饥饿渐生的两人无法想象。
不知过了多久,在众人的急切等待中,安度因猛地一声令下,早已做好准备的琼斯,立刻打开炉顶开关,取出滚烫烤架,这时的山羊肉质已然显现些许金色,扑鼻浓香更是展露无遗。
而安度因全然不顾旁人惊叹,迅速提刀上前,刀锋自头部起始,至尾部而终,由左向右一连划了数十刀,道道刀痕均匀笔直,宽度不差分毫,而深度则略有区别,既要保证羊肉不破,还要令每个部位都能烤熟,要不是成为正式牧师的他,体能远超常人,断然做不到这等程度。
改刀刷油过程必须要快,否则会影响肉质口感,众人只见安度因收起刀具,手中便赫然出现香油木刷,飞快的涂抹完毕,再帮助琼斯放入铁炉之中,整个过程甚至不足两分钟,而琼斯的手心却被烤架烫红,这点伤势对于他来说,自然不算什么,可是在旁人,尤其是那三位客商看来,越发感慨这道烤全羊的来之不易。
老弗莱向两人轻声问道:“你们现在考虑得怎么样了?”
这次精明商客陷入沉默,暴躁商客直接说道:“我知道安度因伯爵想证明他的炉石旅店有可能打破常规,但我们还是没有必要舍近求远啊!”
闻言,老弗莱不动声色的微微点头,继续看着安度因专心致志的调控火候,取羊刷油,每一次烤架出炉,羊肉颜色都会出现明显变化,尤其是出炉之前的最后一次,肉质已然变为好看金黄,令人无法按捺口腹之欲,不过安度因的精力却在这最后的十分钟,彻底集中,因为羊肉口感能否升华,就看这短短的六百秒,能否创造奇妙的化学反应。
安度因越发认真的调控火候,众人则静悄悄的在旁围观,令这十分钟过得无比缓慢,却为出炉羊肉增添了绝佳风味,金黄酥脆的外皮,让众人看一眼就食指大动,至于浓浓肉香,早已到了分外诱人的地步,勾着围观之人,不由自主的走上前来,看他们的样子,分明是想出手截胡。
见状,安度因觉得自己不得不说话了:“诸位稍安勿躁,虽然羊肉不多,但保证人人有份,不过这道烤全羊是为了答谢琼斯会长,那么这第一刀理应由他来动!”
琼斯接过安度因递来的锋利刀叉,以凌厉目光逼视旁人后退三步,这才迈着轻快步伐来到烤架旁边,不断思索该从何处下刀,可是这番举动,却遭到了众人的强烈抗议,不过琼斯却乐在其中,又等了一会儿才做出最后选择,刀锋一动,便切入酥脆表皮,而内中肉质却松软无比,几乎没有怎么用力便切下一块。
琼斯有些好奇的看向肉块切面,露出惊叹神色,如果安度因对火候掌控稍有差池,绝对做不到焦黄酥脆的地步。
“琼斯会长,再等可就不好吃了。”
面对安度因的诚挚眼神,早已无法忍耐的琼斯哪能继续等待,直接吞入口中,感受酥脆表皮与牙齿碰撞,松软肉质逸散满口浓香,此时此刻,真正吃到烤全羊的琼斯才意识到,所谓的“大菜”到底有何特殊之处,它不单单要拥有绝世风味,更要融入制作者的精力与心血,让他在吃到美味的同时,还能沉浸于包裹心田的人情味。
琼斯彻底满足了,而一并满足的还有他头顶的好感数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