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夜抓住宝娃的手,笑道:“你无伤大哥正在用功,别要打扰他了。”
宝娃搔了搔头,道:“难道看这些臭和尚和那个厉鬼打架,就是修行了?我怎么看不出来?”
小夜道:“只因你年龄还小,看不出其中的奥妙所在。”
宝娃道:“小夜姐,你看的出来吗?”
小夜摇了摇头,叹息一声,道:“我要是能看的出来,就不会和你说话了。”她心中怅然若失,但想到以后能跟着后羽儿学习医术,治病救人,一样的有所作为,当即释然,嫣然而笑。
宝娃见她愁容满面,正想说些话来逗她开心,岂知在一瞬间,小夜已经欢喜了,宝娃不知所以,只见弥心和尚、后羽儿、血无伤三人个个的都像泥塑木雕,看的出神,只得向大厅中凝神观瞧。
大厅中劲气飞腾,许多兵刃乱飞乱舞,十八名罗汉和那黑白妖鬼斗了半个时辰,谁也奈何不了谁,斗到分际,十八罗汉忽然齐声高叫,十八道人影聚合在一起,化成了一个全身金光闪耀的僧人,黑白妖鬼被这一声震的全身抖动,双臂长出,卷在一起,滴溜溜的一转,嗤嗤嗤数声响过,场中多出了九个黑白妖鬼,他本就是虚虚荡荡,分而为九个,更显的缥缈不定,不可捉摸。
金罗汉一拳击出,劲力雄浑,竟有一道金光射将出来,顷刻间穿入了黑白妖鬼的前胸,将他打的胸前出现了一个透明窟窿,金罗汉双拳连环击出,金光四射,嗤嗤声响,这样一来,黑白妖怪不能抵挡,惨叫连连,只过了一盏茶的工夫,九个黑白妖怪只剩下了最后一个,他本就是一缕阴魂,要是在被打死,可就永不超生了,情急之下,张开大口,待那金光击到,吐出一口气来,大厅中刮起一阵阴风,一道道黑烟笼罩,分而为数道,钻入金罗汉的口鼻耳目之中。
一旁血无伤诸人看的目瞪口呆,没想到变故来的这般突然,弥心和尚大叫一声:“不好!我师父的十八罗汉阵要被这个黑白妖鬼破了!”一个箭步,奔将过去,只见金罗汉目光呆滞,古铜色的肌肤上透出一滴滴黑血来,弥心和尚奔到近前,正不知如何施救,金罗汉突然一掌推出,将弥心和尚打了一个筋斗。血无伤将他扶起,几人注目而视,全都毫无办法。
金罗汉不住挥拳踢足,打了一套拳法,这套拳法形势古朴,一道道罡风打出,每一路拳法打完,身上黑血就渗出一分,洒在地上,直打了七七四十九路,终于将身上的黑血全部逼出。他双掌合十,脸上现出疲惫之色,就在众人以为他大获全胜之际,地上的黑血突然盘旋而起,顺着金罗汉的双足爬上,蜿蜒盘旋,金罗汉眉头一皱,忽的闭上了眼睛,足尖点地,双掌向天,一冲而起,“砰砰”两声巨响,撞破屋顶,尘土飞扬,屋瓦乱落,后羽儿等人齐向后退,一缕日光洒落而下,众人一齐抬头观望,只见金罗汉盘膝坐在空中,一道道白光在他身周盘旋,与那黑色的血液融合,金罗汉转个不停,忽然炸了开来,一黑一白两道光盘旋射入厅中,顷刻间不见了踪迹。
待得尘埃落定,头上空空,四下里一片静谧,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何事。
宝娃看的咂舌不下,道:“刚才有一黑一白两束光从空跌落下来,咱们快找一找,这两个人八成是同归于尽了,会不会留下什么奇怪的东西。”走上前去,在一片狼藉
的物事中翻来倒去,但见到出都是瓦片灰尘,残破的兵刃,弥心和尚等人一想有理,这小孩年纪虽小,见识可不小,当下一起跟着翻箱倒柜,哪知将整个塔层翻了个遍,并无什么出奇的物件,也找不到金罗汉和那黑白妖鬼的影子。
弥心和尚站起身来,瞪了宝娃一眼,道:“小娃子多嘴多舌,见识浅薄,当真是胡说八道。”
宝娃翻了半天,什么东西都没找到,被弥心和尚一顿数落,又是惭愧,又是不服,道:“早知如此,你何必跟着我一起找了?”一赌气,小嘴撅起,坐在一旁生闷气。
弥心和尚走到他身旁,坐了下来,道:“宝娃,这第七层佛塔上有一层铁门,上面贴了许多黄符,是不是你撕下来的?”说完一脸严肃的盯着宝娃。
宝娃心中有愧,被他这样看着,不敢承认,说道:“少冤枉人了,不就几张黄纸吗?是被风刮下来的,你要是埋怨,就去埋怨那些风好啦。”
弥心和尚一怔,心说这些风无形无相,我上哪里埋怨去?我怨的着吗?把脸一沉,道:“出家人不打诳语,宝娃,你可别骗我。”
宝娃嘻嘻一笑,道:“我不是出家人,打不打诳语我说了算,你能怎样。”
弥心和尚气不过,抬起手来,就要一掌拍下,宝娃闯了这么大祸,血无伤只怕弥心和尚一怒之下,当真伤了宝娃,急步走过去,抓住弥心和尚手腕,笑道:“弥心老兄,宝娃小小年纪,无意中撕了门上黄符,也是无心之过,他又怎能猜想到里面锁着妖物了?看在他是初犯,你就饶了他吧。”
弥心和尚道:“无伤老弟,这个妖物可不简单,刚才你也见到了,这个黑白妖鬼是有多难对付,你知他是什么妖魔吗?”
血无伤松开弥心和尚手腕,道:“不知道,这个妖物身上透着一股浓浓的阴气,不像是妖怪,本身和鬼星落身上的气息有些相像,只是论到邪恶阴毒,又比鬼星落弱了许多。”
弥心和尚大拇指一瞧,赞道:“老弟眼光不错,这个魔物就叫作黑白妖鬼,是由极精深的修真之士,运用邪法修炼,到头来邪火攻心,难以抵御,惨遭天谴而死,死后阴魂不散,吸取人类精魂,妄想修成阴仙,重新化成人身修行,这个黑白妖鬼生前作恶无数,手段毒辣,死后成鬼,更是残暴,我师父灵光长老亲自出山,找到了十八副佛门至宝,十八金刚罗汉图,这才将之收服,可惜我师父一念善心,眼见黑白妖鬼修行不易,不忍就此杀他,故而将他镇压在这座佛塔的顶层,又用十八金刚罗汉图镇压,铁门上贴上黄符,这座藏经阁中佛门典籍诸多,我师父希望时日久了,能用佛门无上经文将黑白妖怪身上的戾气化去,哪知…唉!”他说到这里,长长的叹了口气。
宝娃听的暗暗心惊,想到自己魂魄先前被黑白妖鬼吸出,差点魂飞魄散,出了一身的冷汗,这才知道自己闯了多大祸,要是黑白妖鬼重临人世,只怕凤凰城中的人怕是全都要死了。他这般想时,才知自己之所以能从黑白妖鬼手底逃脱,全亏了那十八罗汉,适才对十八罗汉无礼,当真是不识好歹,忘恩负义,他脸上一阵红一阵白,颇感羞愧,抬头对弥心和尚道:“弥心和尚,是我不好,放脱了黑白妖怪,累得十八罗汉全都丧命,实在对不起了。”
弥心和尚见他说的诚恳,拍了拍他的肩头,
道:“那也怪不得你,其实我师父早料到有朝一日,黄符会被扯去,这十八副金刚罗汉图,是佛门至宝,我师父从八处名山古刹得来,用意就是克制这黑白妖鬼,一阴一阳,互为相生相克,原本也是一件美事。”
一行人找寻不到什么奇特的物事,虽说心中奇怪,也是毫无办法,正要离去,宝娃坐着的地方突觉一阵寒凉,一阵灼热,一声叫唤,跳起身来,血无伤道:“你做什么一惊一乍的?”
宝娃道:“无伤大哥,我屁股底下有东西。”众人一听之下,全都凑了过来,宝娃所坐之处是一个木箱,上面只有一柄桃木长剑,剑身古朴,上面有许多篆文,剑刃隐隐透出金光,一道黑色细纹深印于内,说不出的怪异绝伦。
这时众人早已看出,这柄桃木长剑必有金罗汉和黑白妖鬼精魂所附,两者同归于尽,精气凝集,融入到了桃木剑内。
宝娃哈哈一笑,道:“这柄桃木长剑是我发现的,就归我所有好啦!”伸手握住剑柄,哪知他使尽全身力气,桃木剑就像长在木箱之上,纹丝不动。宝娃又气又急,双手握住剑柄,口中呼喝一声,桃木剑仍旧不动。他退出一步,擦了擦头上的汗,骂道:“这柄桃木剑中邪了,十有八九是那黑白妖鬼作怪,死了还要和我作对。”他心中气不过,一脚踢在剑柄上。
血无伤道:“连一个小小的木头剑也拿不起来,宝娃,看来这柄桃木剑是和你无缘了。”走上前去,用右手握住剑柄,心道:“凭我现在的力道,莫说是一柄小小的桃木剑,就是重上几千斤的巨剑,我也能拿的起来。”不料手掌接触到剑柄,刚一运力,一柔一刚两股劲道交互缠绕攻来,自他小腹处升起一股灼热的劲气,三股力道一触既分,“啪”的一声响,他的手掌被弹了开来,血无伤兀自不甘心,连试了好几次,每一次所运的力道都大了几分,所弹出的力道,也相应大了几分。
宝娃在旁拍手叫好,叫道:“羞不羞,刚才还说我呢,你不是小孩,不也是一样的拿不起来吗?”叹息一声,学着血无伤刚才的口吻,说道:“无伤大哥,连一柄小小的木头剑也拿不起来,看来这柄桃木剑是和你无缘了。”
血无伤被他说的尴尬之极,仰天打个哈哈,右手握住炎魔刀的刀柄,说道:“非是我拿不动桃木剑,我有炎魔刀在手,还要什么桃木剑了?还是让给别人吧。”
弥心和尚、小夜、后羽儿均是心中奇怪,都想:“一柄小小的桃木剑,居然连血无伤也拿不起来,这可说不过去了。”
弥心和尚站起身来,将金环锡杖放在一旁,撸胳膊挽袖子,道:“都让开,我就不信这个邪了。”双手牢牢的抓住剑柄,甫一运力,和血无伤遭遇一样,被一道刚柔互济的力道弹了开来,他使力极大,反击的力道也相应极大,弥心和尚未曾防备,向后退出一步,一跤坐倒在地,虎口疼痛,膀臂发麻,他搔了搔后脑勺,骂道:“当真邪门的厉害。”站起身来,抓起金环锡杖,道:“我有师父留给我的金环锡杖就够了,这柄平平无奇的桃木剑,我要他做甚?不如给了别人把玩的好。”瞥眼看到宝娃在一旁笑弯了腰,脸上一红,“哼”了一声,背转了身去,心道:“在一个小孩子面前出丑,这脸可丢的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