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无伤眼望黑猫,轻轻抚摸它的毛发,说道:“这只黑猫不过是山间寻寻常常的一只黑猫,灵光寺到这里千里迢迢,别说一只山间野猫并不想来凤凰城中,就算想来,也不会在短短数天内行到这里,它又怎知凤凰城的所在了?”
宝娃道:“无伤大哥,你的意思是说,有人把这只黑猫从山间带到了凤凰城中?”
血无伤点了点头,微微一笑,道:“不错,不过不是有人把它携带而来,而是这只黑猫被魂魄附身,自己找寻而来的。”
宝娃眉头一紧,很是不解,问道:“无伤大哥,不要说笑,又有谁会舍得把自己的魂魄附在猫的身上了?那不是成了畜生了吗?”
后羽儿静静的听着,并未说话,血无伤道:“我想这只黑猫那晚趁着夜色降临,到了灵光寺,被藏经阁中的异香所引诱,悄无声息的到了阁中,却不知为何,中了黑白妖怪的暗算,附着在了黑猫的身上。”
宝娃和后羽儿均是不解,宝娃道:“你又没亲眼见到,怎知阁楼中有什么香气?”
血无伤拿起桌上的酒壶,道:“那天金罗汉和黑白妖鬼激斗正烈,双方斗了个旗鼓相当 ,后来同归于尽,藏经阁中突然出现了一股奇异的香气,我心中虽有些奇怪,但咱们搜遍了各个角落,也没有什么特异之处,以为此异香不过是寺中常有的味道,并未留心,此时这个酒壶,飘出的香气和那日在藏经阁中所闻的香气一般无二,想来这只黑猫被黑白妖鬼附身后,修为大减,急欲提升功力,这才迫不及待的到凤凰城这个人烟稠密之地。”
宝娃道:“那可不一定,你又怎知不是别的妖怪作祟了?咱们明明亲眼见到金罗汉和黑白妖鬼相斗而死的。”
血无伤道:“你可别忘了弥心和尚说过的话,只有黑白妖鬼这种邪魔,才会吸取人的精魂,黑白妖鬼危机时刻,分出化身,我料他是从这些化身中所逃。”
后羽儿道:“大致情形,想必就是如此了,这样说来,宝娃今日所遇的那个郑香儿,就更加的可疑了,她故意接近宝娃,也许就是为了我手中的桃木剑,这柄桃木剑蕴蓄了黑白妖鬼一生的修为,黑白妖鬼定不会甘心,不如咱们将计就计,用这柄桃木剑来诱出他来。”
宝娃吃了一惊,道:“郑香儿就是黑白妖鬼?”想到白日里单独和她出入郑家宅邸,郑香儿害怕忧伤,然而眼神中不经意流露出一丝淡漠,当时以为一个小孩子心绪不稳定,惨遭大变之际,心情激荡,一时强装镇定,也是有的,此刻回思,郑香儿淡然若水的表情,完全不像是一个孩童应该有的。
血无伤走到院中,找了个锄头,在院中撅了个大坑,将翠兰和黑猫一同埋入里面,叫道:“咱们也该回去了,只是小心郑香儿就好。”
宝娃失魂落魄的跟着后羽儿和血无伤走回府中,吃过晚饭,郑香儿拉住宝娃的手,道:“宝娃哥,我睡不着,你陪我去玩。”
宝娃怀疑她被黑白妖鬼附身,神情冷漠,道:“这凤凰府中没什么好玩的,又是夜里,香儿,你也累了一天了,还是早些休息吧。”
郑香儿察言观色,已知宝娃对自己起了怀疑之心,暗暗吃惊,道:“宝娃哥,这府中的后花园繁花似锦,水
塘假山,景色秀美,我想要你陪我去逛一逛。”
要是在之前,宝娃一定兴高采烈的带着郑香儿在凤凰府中到处溜达,这时可没有了那个胆量,一想到或许是陪着黑白妖鬼逛花园,心中不寒而栗,当即打个哈哈,道:“我有些累了,改日吧。”站起身来,回入自己房中。
黑白妖鬼心中怦怦乱跳,她接二连三的试探宝娃,从宝娃的神清言语中,已确信血无伤、后羽儿等人对自己起了怀疑之心,但不知是哪里露出了破绽,心道:“就是在今晚了,待我探明后羽儿的房间,趁着她熟睡之时,偷取桃木剑。”打定主意,装作漫不经心,道:“我吃饱了,有些乏累。”伸了个懒腰,径自走出厅中,随在她身旁的有几名侍女,到了院中,郑香儿悄声问道:“不知羽儿姐住哪一个房间,我待会儿有事相求于她。”
身边一个侍女用右手一指,道:“从这里走出,拐一个弯,转过前面一个小亭子,正北中间最大的那个屋子便是。”
郑香儿盈盈一笑,道:“多谢你了。”她双眼中一道柔和的目光送出,那侍女神情一呆,神志在一瞬间迷糊了起来。
郑香儿满意的点了点头,在那侍女的手上轻轻一握,道:“姐姐,有劳你了。”黑白妖鬼这样一试,已知自己的功力稍有恢复,不过吸取凡人的魂魄,依旧需要耗费不少心神,只能针对落单的人下手。
侍女清醒了过来,服侍着郑香儿走入一所屋中。
月上中天,已是深夜,郑香儿卧在床上,翻身而起,悄步走到门外,沿着小径,绕过一个小湖,走上一个八角凉亭,在亭中四顾,偶有寻夜的侍卫走过,她身形娇小,躲在花丛之后,等侍卫过去,这才穿行到后羽儿所住的大屋前,她不敢推门而入,只怕被后羽儿听见,双足一点,拔地而起,飞身来在屋顶,小心翼翼的将几片瓦片剖开,向里张望,只见屋中无人,一柄形制古朴的桃木剑正挂在墙壁上。
黑白妖鬼一望之下,惊喜交加,轻轻一跃,到了屋内,急走到桃木剑近前,伸手去拿,不料手还未碰到剑柄,窗格门户大开,几个人影闪入屋内,金光闪烁,数道罡风猛击而至。
黑白妖鬼吃惊不小,一个翻身,扑倒在地,于刹那间滚落到一旁,一瞥眼间,只见后羽儿、血无伤、弥心和尚、宝娃、小夜五个人分立五角,将她包围,黑白妖鬼翻身爬起,满脸的惊慌之色,道:“宝娃哥,无伤大哥,你们这是做什么?我来此是来找羽儿姐的。”
宝娃叹息一声,道:“黑白妖鬼,没想到你连郑香儿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也不放过,你为什么要害了她?”
黑白妖鬼兀自狡辩,道:“我不知你在说什么,什么黑白妖鬼,我从未听过。”
宝娃见郑香儿一张小脸通红,眼神中透出一种失落之情,不忍在看,道:“你认了吧,我们什么都知道了,否则你怎会来在这里?又怎会对这柄桃木剑念念不忘。”
郑香儿眼泪打转,哭出声来,道:“我夜里一个人睡觉害怕,这才来找羽儿姐的,进屋之后,看到墙壁上挂着一柄桃木剑,只是觉的好奇,这才想要取下来把玩一下,区区一柄桃木剑,我又不稀罕,不给看就算了。”
血无伤一直沉默不语,
“唰”的一声,忽然拔刀出鞘,刀光一闪,刀身搭在了郑香儿肩上,锋利的刀锋血光涌动,贴住了郑香儿的脖子,红光掩映,竟似有鲜血在刀锋上流动。
黑白妖鬼早知不妙,但他此时功力浅薄,一身修为早已烟消云散,魂魄附在一个小女孩的身上,如何能躲过这迅捷无伦的一刀,把眼一闭,暗叫:“罢了,今日我命休矣!”然而血无伤并未杀他,只是冷冷的道:“黑白妖鬼,从此刻起,你在多说一句废话,我就宰了你。”
众人只见郑香儿睁开眼来,她有意无意中,幽幽的看了血无伤一眼,又是哀怨,又是凄苦,不料血无伤双眼直视,两道凌厉的杀气透将出来,令黑白妖鬼全身一热,心底却生出一股寒意来,知道在也不能胡搅蛮缠了,只能说实话。
黑白妖鬼仰起头来,哈哈一笑,这笑声从一个孩童身上发出,甚是诡异,血无伤手上加劲儿,一股雄浑沉厚的力道从炎魔刀上发出,“噗通”一声响,黑白妖鬼跪倒在地,他昂然抬头,喝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何必如此作践我?”
血无伤道:“你吸取了不知多少人的精魂,就算杀你一百次,也不足以弥补你的罪过,还敢大言不惭,你倒说说看,你和金罗汉相斗时,是怎样脱身的?”
黑白妖鬼冷哼一声,紧闭了口,转过头去,一字未说。
血无伤一皱眉,正要下手,忽听窗外一声呼啸,跟着一个银铃般的声音笑道:“老贼,你在哪里,还不快快出来见我。”
黑白妖鬼偷取桃木剑失败,被血无伤等人堵了个正着,已知有死无生,正自恐惧害怕,听到窗外的声音,不由的欣喜如狂,高声狂呼,喝道:“老妖婆子,我在这里呢,还不快来救你师兄?”
血无伤炎魔刀架在黑白妖怪的脖颈上,喝道:“想的倒美,今日谁也救不了你,你以为还能逃的了吗?”
黑白妖鬼嘿嘿一笑,道:“那可未必,咱们走着瞧。”瞥眼向窗外望去,炎魔刀刀锋血光闪烁,在郑香儿粉嫩的脖颈上擦出了一道血痕,黑白妖鬼竟然视若无睹,只是盯着窗外。
呼的一阵狂风吹过,门扇窗户,全都被吹了开来,一道冷风扑面,噗噗噗,几声响过,将屋内的灯火打灭,登时一片漆黑,众人全都一惊,忍不住的退了一步。
月色下一道黄影闪过,掌影飘飘,若有若无,击向血无伤的面门,这一掌无声无息,贴到了血无伤的鼻尖,他才有所察觉,身子急向后仰,千钧一发之际,躲过了这不知何时到来的一掌,掌力轻飘飘的送出,“轰”的一声响过,将一堵墙打塌了半边,一个女子声音呵呵一笑,道:“好功夫,小子,亏你躲的开我的无影掌。”长臂伸出,一把抓住黑白妖鬼,飘身退到了门外,身法奇诡无比,一进一退,轻烟一般。
血无伤等人纷从屋内跳出,弥心和尚大声喝道:“来者是什么人?”那人左手抓住黑白妖鬼,右手持一根拂尘,身穿杏黄道袍,双眉斜飞,樱桃口,白净面皮,青丝飞扬,身形瘦长,虽然穿着朴素,仍是掩不住其艳丽的姿色,竟是一个绝美的道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