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娃从来没看到过这等恐怖的景象,眼前血雨腥风,心内不住的打鼓,“啊”的一声叫唤,伸手抓住了小夜的手掌心,小小的脸蛋惊的煞白,小夜一笑,道:“怎么,宝娃,现在害怕了?”
宝娃兀自不服气,“哼”了一声,道:“我才不怕,刚才我忽然一叫,不过是想试一试小夜姐的胆量,看看能不能突然被我吓到。”
小夜看到他脸色惊恐,睁着一双圆圆的眼睛四下里瞧看,似乎生怕从雨幕中钻出什么鬼怪了,暗自好笑,道:“你要是不怕,不如走在最前面为大家探路。”
宝娃一撇嘴,急忙向后一缩,回首一看,身后灰蒙蒙一片,什么也看不清了,吐了吐舌头,在也不敢多说一句,行不多时,前面现出一座石拱桥来,桥下河流湍急,四人来在桥上,河水中荷花盛开,鲜艳欲滴,绿叶浮水,数只蟾蜍一动不动的爬伏在荷叶上,望空吐气,一缕缕黑气自蟾蜍的口中喷出,又被吸入肚中。
过了石拱桥,是一条青石板大街,大雨如注,街上仍旧是有三三两两的行人,一个个的酒气熏天,五彩缤纷的油纸雨伞下,传来男男女女的笑语声。
小夜看到油纸雨伞下的男人有的衣着锦服,有的穿着青布长衫,年龄有老有少,有大有小,淫笑声飘荡街头,女的则是穿着鲜艳,脸上涂脂抹粉,腰肢扭动,一对对的走入右侧一处客栈中。
后羽儿过了石拱桥,抬头观瞧,阴邪之气愈发浓烈,说道:“就是这里了,奇怪,这里是道道城的北城墙外,怎的数日不到,此地何时盖起了两座楼阁?”
血无伤嗅觉灵敏,从那淡淡的雨丝中,闻到了一股血腥气,双目一寒,道:“恐怕这里是杀人的修罗场。”提鼻子用力嗅了一嗅,道:“血腥味就在这所客栈内。”
小夜“哦”了一声,道:“我怎么没有闻到?”
宝娃也是一脸的惊奇,说道:“是啊,无伤大哥,下这么大的雨,就算有鲜血,也被冲刷的干干净净了,气味儿也会随之消失,你不会是在骗我们吧?”说完举目向着两座楼阁瞧去,看到两座楼阁矗立在青石板大街旁,成犄角之势,建造的富丽堂皇,样式规模大小相同,唯一不同的是牌匾名称,左面牌匾上写着绣春楼三个红色大字,右边的牌匾写着众乐客栈,当真是门庭若市,行人来往如织。
血无伤摇了摇头,道:“宝娃,我问到的血腥味是在这所客栈内,你们闻不出来,或许是因为嗅觉不够敏锐。”
此时已到傍晚,四人伫立在众乐客栈门首,不住翘首仰望,宝娃看到这许多人在眼前穿来插去,也不在害怕了。
后羽儿道:“雨势这么大,咱们四人就住在这客栈里好了。”说完四人举步入内,忽见一旁站着一个人,面目呆滞,上身披着一件花布短褂,下穿一条绿色短裤,赤着双足,头发卷曲,嘴唇厚重,衣着打扮不伦不类,面相猥琐,是一个中年男人,他木然的盯着门外,不知在看什么,直等到后羽儿等人走入客栈,这才转过头来,呆呆的说道:“四位可是要住店么?”
后羽儿点了点头,他伸出手来,指向柜台,道:“老板娘在那里。”
后羽儿来在柜台前,见这老板娘虽然白发苍苍,头发盘起,抹着头油,脸上皱纹堆累,却是涂脂抹粉,透出两抹红晕,额头正中有一点黑痣,看到后羽儿、血无伤、宝娃同小夜四人,满脸堆笑,说道:“四位客官来的真是太巧儿了,本客栈刚好剩下两间客房,但不知你门四位要住几间?”
后羽儿道:“两间客房我们都
要了。”从怀中掏出银两,交在柜台上。
老板娘乐的两眼眯成了一条缝,向着站于门首的那位男子喊道:“德水,快带四位客官去七楼剩下的两间客房!”
德水转过身来,说道:“跟我来吧。”走到拐角处的楼梯旁,带着后羽儿等人走向楼上,客店中走廊上的人们看到两个秀美的女子,身后跟着一名俊美的男子和小孩儿,全都咯咯怪笑,不住探头仰望。
后羽儿浑不理睬,只当没看见,小夜用衣襟遮面,低下了头,又是害羞,又有一丝害怕,只觉这些人的目光贪婪而又邪魅。”
好不容易来在七楼处的客房,只见两间客房内宽敞明亮,里面的装饰考究,四面墙上绘着图画,全都是仕女图,画中女子酥胸半露,说不出的抚媚妖娆,动人心魄,房中异香扑鼻,床上轻纱遮掩,正中摆着古色古香的桌椅,茶壶茶点,已摆放在桌上。
德水交托已毕,刚要出房,后羽儿道:“伙计,不知这座众乐客栈和一旁的绣春楼是何时所建?”
德水冷冷的道:“你问这个做什么?”说完这句话,在不理会后羽儿,噔噔蹬的响动中,德水下楼离去了。
此刻楼中的阴邪气息荡然无存,后羽儿和血无伤面面相觑,不知所然,正在迷茫之际,宝娃迈步到桌旁,做到椅上,伸手拿起桌上的糕点来吃,正自吃的津津有味,耳旁忽然传来一阵婴儿的哭声,断断续续,阴柔缥缈,直透人的心脾,宝娃吓的大叫一声,从椅中滑落,叫道:“什么人?”
一声大叫过后,侧耳细听,周围静悄悄的,唯见窗影摇曳,楼外风雨声响个不停,房中昏昏沉沉,烛光荡来飘去,在这黄昏的风雨中,更增一种阴森之感。
宝娃早奔到了血无伤身旁,叫道:“无伤大哥,你刚才有没有听见婴儿的哭声?”血无伤点了点头,道:“不错,只是听不出声音来自哪里,没想到这所众乐客栈如此邪门。”
后羽儿见怪不怪,笑道:“你们俩胆子这么小,敢住一间房么?”
血无伤道:“那有什么不敢的,只是宝娃胆子这么小,我要是半夜起来查探这所众乐客栈,留宝娃一人在屋,可别要吓坏了宝娃。”
宝娃撅起小嘴,不满的道:“无伤大哥,你可别要吹牛皮,凭你现在三脚猫的功夫,遇到妖魔鬼怪,那还不是送死的份?要是没我陪着,你也不敢来此了。”
后羽儿一笑,道:“既然你们两个胆子都不小,就不要赖在这里了,还不快回自己的房间。”
宝娃和血无伤看到后羽儿脸色淡然,似乎胸有成竹,心中那一丝不安也渐渐平复,血无伤扯住宝娃的手,两人迈步走出房门外,“砰”的一声轻响,后羽儿已将房门关闭,走廊之中,静的出奇,灯光昏暗,空气中飘着一丝血腥味。
血无伤忍不住的一皱眉,提鼻子闻了一闻,向左首瞧去,循着气味而行,宝娃道:“无伤大哥,你要去哪里?咱们的房间在右边。”
血无伤更不答言,缓缓而行,宝娃在两廊中一看,长长的走廊中除了血无伤和他自己,没有半个人影,一幅幅壁画挂在两旁,画中有许多浓妆艳抹的女子,身穿五颜六色的薄纱,微微而笑,举止轻佻,每个女子怀中抱着一个襁褓,襁褓中的婴儿侧过头来,双目炯炯,射出数道毒辣阴寒的目光,画中各个女子虽是笑意盈盈,然而眼光中空空洞洞,似乎蕴含着一股凄苦哀怨之意。
宝娃直看的头皮发麻,身上发颤,不敢在看,追上血无伤,颤声道:“无...无伤...大...大哥,咱
们回屋吧!”走廊中忽然有人轻轻一笑,似乎就在耳旁,宝娃急切间抓住血无伤的手,全身已是哆嗦个不住,血无伤低头看了他一眼,哈哈一笑,道:“这座中乐客栈里住满了人,你又怕什么了?”
宝娃前后看了一眼,不满的道:“无伤大哥,难道你没有察觉到这一层楼静悄悄的,除了咱们来的四个人,好像没有别人了,然而刚才所穿出来的笑声,就像是在耳旁一样,可真是有些邪门。”
二人边说边行,走到尽头板壁处,上面的壁画中有一女子身形丰满,脸色白润,披着洁白的轻纱,面目姣好,眼睛眯成一条缝隙,双眼中似乎透出精芒来,嘴角边牙齿森森,一只手抚摸着滚圆的肚皮,显见是画中女子有了身孕。
血无伤看的呆了一呆,凑到近前,闻了一闻,鼻中嗅到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这股香气就像是从婴儿身上所发,又像是少女的体香,令血无伤一阵迷惘。
宝娃轻轻拽了拽血无伤胳膊,叫道:“喂,看你一脸陶醉的样子,莫不是发现了什么?”
血无伤摇了摇头,连声叫道:“奇怪,奇怪,怎的那股血腥味到此就没了呢?似乎被画中的香气所遮掩。”往两旁一望,并没有半个房门,更是心中一惊,走到板壁处,伸手轻轻摸了一摸,又敲了几敲,“砰砰砰”,听声音似乎板壁后是空的,然而为何连一扇门都没有?
他从左至右仔细摸索了一遍,两旁墙壁连一条缝隙也无,正感奇怪,楼梯拐角处传来上楼的声音,血无伤和宝娃一同望去,却是德水托着两个食盒走将上来,看到宝娃和血无伤,眼中寒芒一闪,喝道:“你们的房间不在这里,在此做什么了?”
血无伤道:“不过是看到这些墙壁上的壁画画的有些奇怪,出来瞧上一瞧。”“哼”了一声,扯住宝娃,径自走回自己的房间。
德水将手中拎着的两个食盒分别送到后羽儿和血无伤的房间,一句话不说,转身离去。
宝娃打开盒子,看到其中放着几道精美的菜蔬,更有一只烧鸡,哈哈一笑,道:“正巧儿饿的狠了。”抬手撕下一条鸡腿儿,张口就要吃。
血无伤急伸手拦住,叫道:“这座众乐客栈古古怪怪,说不定德水送来的食物有毒。”
宝娃嘻嘻一笑,道:“那还不好办,瞧我的。”左手一拍头上的那颗浑圆白润的珠子,一道白光射将出来,照在了盒中的食物上,白光一扫而过,并无任何异常。
宝娃扯过一条鸡腿儿,放口便吃,含糊叫道:“这些食物没有毒的,无伤大哥,放心吃吧。”
血无伤奇道:“你这头上的白色珠子是做什么用的?为何白光一照,就知桌上的食物没有毒了?”
宝娃得意洋洋,道:“这是我爷爷给我的宝贝,白光照处,若是食物有毒,即刻就行变成黑色,故而知道这些食物中没有毒。”
血无伤点了点头,看宝娃吃的香甜,也不客气,二人风卷残云,将德水送来的吃食吃的干干静静。
宝娃打了一声饱嗝,摸着肚皮,眼皮下垂,说道:“吃饱了,就是有些口渴。”一撇食盒,看到盒中盛放着一把精美的酒壶,当下提了起来。
血无伤也不在意,取过两只酒杯,宝娃打开壶盖,一缕黑烟突然冒将出来,腥臭之气扑鼻而入,两人头脑一阵眩晕,血无伤暗叫一声不好,耳中嗡嗡作响,“砰”的一声响过,眼前人影一闪,却是后羽儿从门内突然而入,抓起血无伤和宝娃的后衣襟,窜出门外,来在自己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