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仁佳看到通达王府的样子,不由得有点咂舌。几天前还破烂的不成样子,现在竟然修缮一新,里里外外都透着一股新意。
通达王府是圣上赐给还未出世的韩由掣的,可天不遂人愿,出生后的韩由掣被诊断为先天性眼盲,加上他的母亲又不过是个无权无势的宫女。
韩由掣的母亲在韩由掣被逐出宫外后不长时间就郁郁而终了,虽然勉强成了一个妃子,但终究受人冷落加上面相一般不受皇上宠爱。
雍容太后曾经这么说自己这个儿子,“着急了连母猪的上的货!”
她就是死,也死的悄无声息,正与韩由掣大张旗鼓的进城形成鲜明的对比。
韩由掣从小到大,就只在他母亲肚子里看过这个王府一面,他一出生就被逐出永安,跑到监利每个月领几百两银子,自生自灭去了。
现在他回来了,自然进京面见父皇,也不知说了什么,圣上非但没有怪罪他,反而是让他住进王府。
这些卢仁佳都很清楚,对于这些政坛风云他虽然并不上心,但作为韩硕的爪牙,他也偶尔能从同伴们透出的口风中一知半解的了解当今时事。
跟韩硕的低调进永安不同,韩由掣来的敲锣打鼓,现在俨然成了永安官民眼中的舆论人物。就连三岁小孩都知道韩由掣是个被逐出永安的瞎子,他的身世卢仁佳想不知道都难。
原来袭击我们的是这个瞎子!他有什么能耐纠集起这么多万里挑一的好手?卢仁佳心中后悔,也有些惊讶,现在韩硕肯定不会怀疑韩由掣会有胆子袭击他的手下。永安可是孙孝儒一手遮天,一旦被查出来是三皇子的人在作乱,三皇子必然是要被孙孝儒连根拔起的。他想着,也暗暗佩服三皇子魄力,他是要把这谭浑水搅得更浑啊。
通达王府的门口挂出了两个大大的气死风灯,灯光明亮,映的上面两张贴着的的门神像分外吓人。在门口站着一个年轻人,看到麻三李五压着一个被打的半死的红脸汉子道:“还抓到个活的?”他跑过来好像小孩看到新奇事物一样拍了拍卢仁佳的脸道:“没被人发现吧。”
麻三笑道:“那当然了,都是按照襄大柱子的路线走的。保证不会出错。”那年轻人嘿嘿一笑道:“今儿人家是大功臣,可不敢说人家黑柱子。”
麻三还要说,李五拖着半死不活的卢仁佳已经走了进去,麻三慌乱的摆了摆手道:“徐爷,我们进去了啊。”徐森点了点头道:“公孙巧萱搞了一大锅肉,就等你俩了。”
麻三凑着鼻子,仿佛闻到了肉香道:“诶呀,嫂夫人的菜就是香。咋,徐爷,你不一起来吃啊。”徐森摇了摇头道:“我没胃口,不想吃了。倒是你,以后别一口一个徐爷,你现在不是捕快,是白身,没必要叫我徐爷。就是叫,我也不能给你升个职。”
“那我当然知道,这不是叫习惯了。三殿下上了位,还能亏待咱哥俩?哈哈,以后改,以后改。”他笑着摆了摆手,看到李五已经走去了后院,他立马道:“我可得赶紧跟上,不然被李老五把功劳都得了去,我只能喝西北风了。”
徐森道:“那你快走吧。”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徐森缓缓坐在了石台阶上,方成作为孙孝儒的副手,权利被压榨的十分紧缩,他的手下却几乎都是韩硕与孙孝儒的爪牙。击溃他们,既能给韩硕切肤之痛,冒充大皇子余忠来杀掉他们。也能再一次激化大皇子余忠与二皇子之间的矛盾。
这一招坐山观虎斗不可谓不高明,谁也不会把这件事往韩由掣身上想。他一个瞎子,走路都成问题,这次只是来为皇后寿宴贺喜。
徐森转过头,看着通达王府中堂的横幅——“八面威风”,字体锋利如刀,这是三皇子的手笔。谁也想不到,写出这一手好字的人,竟然在永安门外装疯卖傻,做一个“什么都看不见”的瞎子,光是进城就跌倒两次,一次狗抢屎,一次四脚朝天。
这一切都是为了那至高无上的王座啊,一股冷风袭来,他不由得裹紧了衣服。
后院传来李五的惊呼和麻三的嬉笑,看到这两个三四十岁还嬉皮笑脸的活宝。二十五六的徐森摸着自己的脸想着,自己整天愁眉苦脸,想的那么多,皱纹简直赶得上这两个青衣捕快了。
“怎么了,哪不舒服?跑门口感悟人生来了?”于俊达换下凌无双,站在大墙上四处警戒。凌无双确认安全,这才跳下来。
徐森看到凌无双,却不答话道:“后院正审问着俘虏,你不看看热闹?”
“有什么可看的,有那功夫,我还不如想想当上大将军之后的事呢。”
“三殿下说他要是上位提拔你为将军?不可能吧,你只是一个小兵,一点军事才能没有。当将军不知道要害死多少人了。”徐森笑道,凌无双撇了撇嘴道:“徐森,你不想我,把脑袋拴在裤腰上。你是文宣处处长,马上就要飞黄腾达,怎么会来搅这趟浑水?”
徐森揉了揉太阳穴,凝视着夜空,嘴里喃喃道:“时也运也....”
凌无双皱了皱眉,站起身嘴里嘟囔道:“我就是搞不懂你们这些文人脑子里的弯弯绕...”他起身刚走,于俊达站在墙上就喊道:“警戒,警戒!”徐森慌忙站起身,凌无双从兜里掏出一个哨子,使劲一吹,整个通达王府都听到了这声哨响。
他抽出腰刀,面色凝重的走出门,向街头眺望着。
通达王府坐北朝南,正对着东西大道,大道往西直奔西城门、大道往东直奔紫禁城。这里恰巧处于大道中间,可以远远的看到任何不怀好意的人。
在黑暗的那边,几个黑影骑着马,路上传来一阵急雨般的马蹄声。那些马脚力极快,乍闻之时还有些许里外,眨眼间便到了通达王府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