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一章 烟柳扬扬翠玉裳
女子清秀,倩影窈窕,樱唇淡淡,玉鼻微翘,粉面红晕,颜如神幻。刘海下,柳叶细眉轻轻扬起,两澈柔情入清眸。
清风沐颜,翠烟湖畔杨柳碧湖连成一片。女子正全神贯注地舞剑,一套越女剑法潇洒婉柔,尽显女儿家的美好身姿,却又不失英姿飒爽。待毕,用衣袖微微擦拭额前香汗,美目微闭,享受这宁静天地,轻风撩拨着秀发拂过面颊,却是虽无刻意修饰的另一种妩媚姿态。
“沙沙沙——”
忽然两道人影至柳丛中串出,朝着这女子冲过来。
一切只发生在瞬息间,等反应过来,女子握着剑的右手脉门已被其中一人扣住,这汉子另一只手持钢刀则架在了女子颈项上,只消他手腕一翻,女子就会立刻丧命,而钢刀上原有的滴血已经染红了女子衣衫。
闻着血腥味,女子微皱眉头,听身后之人气喘如牛,呼吸混浊,应当是身受重伤。
但见前方还站着随后追到的长枪男子,这人年龄不大,看上去只在二十出头,却能将背后这中年人追得上天不能入地无门,料定其武艺非浅,女子难辨来意,也不敢鲁莽挣脱,只好静观其变。
长枪男子追自前方五丈开外便停住了脚步,喝道:“白无常,是男人就过来单打独斗,别躲在女人身后做缩头乌龟!”
白无常冷笑道:“你们这些所谓的英雄豪杰不是很喜欢怜香惜玉吗,那好呀,放下你的枪,自己封闭穴道,快!”
一边说着,一边挥刀做势要抹下去,这男子犹豫了下,但望见眼前这位姑娘长得如此水灵,顿时生了怜悯之情,便不顾自己安危,随手一掷,将长枪扔开去,却没有封闭自己穴道,只道:“我说白无常,我现在已经丢了自己兵器,难道你还不敢出来跟我打?哦,我忘了告诉你,我可不如你十八般兵刃样样精通,被打断哭丧棒又改使分水刺,结果分水刺被我给挑了,嘿,没想到你还会使刀?这次你大可放心,我除了枪法什么都不会,要是你还不敢出来跟我打的话那你就是孬种,不是你妈生的,是,对,是猪生的,还是任人宰割那种!”
白无常大怒,恶狠狠地道:“臭小子,老子才不会上你的鬼当,有本事你就过来啊,老子拉个小贱人陪葬,下黄泉也能够风流快活!”
白无常一席淫言秽语,可惹恼了这女子,听她冷声道:“你们两个打架竟然敢打到这儿来,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白无常道:“你这小贱人竟敢顶嘴,等下到黄泉——”
“啊!”
白无常分神之际,女子使足猛地跺在他脚尖上,疼得白无常撒手,趁此机会女子稍微闪身便退出几丈远,摆脱了束缚,手捻剑诀,立刻就要上来狙杀这令她厌恶的人。
哪等得她出手,青年男子使了个懒驴打滚捡回那杆枪,毫不停留,借弹跳之力把枪作棍施展一招“横扫千军”,惊得白无常双手举大刀来挡,男子冷笑一声,悬在半空一个黄龙大转身,足刚着地,又借千钧之劲力,使出杨家“回马枪”,白无常摆刀身抵挡,只听一声鸣铁交响,枪尖刺穿刀身,钉在了白无常胸口。
内腑受重创,白无常满口鲜血,咽喉咕噜响了几下,便气绝当场,青年男子摇头道:“你这种人啊,就算我不杀你,你们蚩火教上下也会以你为耻,听说过你们哥俩,这下可真要去做黑白无常了!”
说着,抡起长枪一甩,想把白无常尸体甩开去,呼啦几下,但觉手里一轻,这可好,连铁枪尖都给甩掉了,男子眉宇大皱,恼道:“这趟回去定要做把好兵器!”
正自言自语,那捻剑诀的女子娇喝一声,把剑做刀使唤,砍向青年男子的肩膀。
这男子大声道:“乖乖,可不得了,好凶的女娃娃,帮了你还要杀我!”
那女子怒喝:“该死的贼子,胆敢闯入我翠烟派地界杀人,连累本姑娘,还不快滚!”
青年男子抡起没了枪头的杆儿左支右挡,狼狈不堪,不停地喊道:“住手,住手,再不住手我可要动真功夫了!”
那女子被气乐了,道:“你用呀,快用呀,你这苯小子,当本姑娘是好欺负的么?”
青年男子被迫到河岸边,眼看再退下去非掉到河里洗澡不可,无奈之下,接连使了两个懒驴打滚,才逃出这女子追砍,鲤鱼打挺蹦了起来,再看一身白衣,全是泥尘,直气得哇哇直跳,怒道:“原来大理的女人都是这样蛮不讲理!”
说完掉头就往外跑,那女子道:“你等等!”
青年男子回过头来,一面小心提防一面道:“我瞧你是个女子才不和你记较,你可不要逼我真的动手!”
那女子把剑一指,那处正是白无常的尸首,道:“这里是翠烟门的地方,你把他也要带走,不然让我师傅知道了恐怕连你也走不出大理!”
青年男子抹了一把汗,道:“算我倒霉!”
于是又来扛起白无常尸首,一手拄着枪杆,出了墙院。
女子一直监视着他远去,才又注意到自己一身血渍,不由得气恼,正这时,后院里又出来三个女子,倘若柳飞星在此便会认得出中间那人正是当年去往江津村途中对他多加照料的翠烟掌门紫月影。
那女子赶忙弃了剑,拜道:“拜见师傅、两位师姐!”
紫月影皱眉道:“凤儿,你怎么搞成这样,怎么身上还有血渍?”
这个被叫做凤儿的女子连忙道:“没什么大事,师傅,其实,那个——”
她正想着该如何解释的时候,刚才离去的青年男子神色慌张地跑了回来,比刚才挨打还要狼狈几分。
紫月影身旁的少女立刻喝道:“大胆,哪里来的毛头小子,竟敢擅闯翠烟门,不想活了是不是?”
青年男子瞪着几人道:“鬼才不想活了,四位美人,借过,借过行么,蚩火教竟然出动了八大长老,想以多胜少,待我回去搬救兵来。”
不说还好,那左右两个女子立刻怒起,道:“好贼子,竟敢对我们师傅无礼,看打!”
两女立刻拔剑围攻上来,她俩人可不比刚才那女子挥剑作刀劈,只吓唬他,这两女招招凶猛,青年男子真落得个前无去路,后有追兵,即刻嚷道:“两位小妹妹,没时间了,恕我得罪!”
话音即落,青年男子一挺枪杆,跳了起来,只见他余半空中平平刺出,迫得两女来架,又施展临空翻转的身法,那叫做凤儿的女子回想他刚才刺杀白无常的招式,颇为相似,立刻大喝道:“两位师姐小心,他要用回马枪!”
青年男子听了得意地一笑,足尖落地,同样是借助千钧之力,但这回用的却是步法,枪杆作棍子左右横扫,两女不敢硬接,让出中间道来,这男子便如流星一般穿过,几个起落已在内院门口,笑道:“四位美人,麻烦相告一下后门在哪儿?”
那凤儿气道:“你这么本事也会被人追?后门没有,狗洞要不要?”
紫月影突然招呼道:“凤儿,不可无礼,还让客人知道咱们大理女子无修养!”
“是,师傅!”
凤儿嘴里答道,却恶狠狠地瞪着青年男子。
紫月影淡笑道:“好小子,竟然能惹得那么多蚩火教高手捉你,不简单啊,你使的杨家枪虽然不算正宗,却也偷师不来,说吧,你是天波府的什么人?”
青年男子一惊,道:“大姐,没想到你们大理人也认得咱们杨家枪法,你才是见多识广啊!”
紫月影道:“这有什么奇怪,当年九派云集成都府,哪派的武功我没见识过?莫非你家长辈没有告诉过你翠烟门也是中原门派?”
青年男子挠挠脑袋道:“这么说您还是我伯父的好朋友,失敬,失敬!没请教前辈大名是?”
凤儿忙道:“喂,小子,我师傅有那么老么?”
紫月影笑道:“我就是翠烟掌门紫月影,杨延德元帅的堂侄,你应该叫做杨文广对不对?”
青年男子讶道:“天啦,你连这个都知道?”
那凤儿得意道:“你可不知,我师傅神通广大着呢!”
紫月影对两旁弟子道:“纤云、兰萍,你们两个去拦截蚩火教长老,告诉他们胆敢擅闯翠烟门后果自负!”
“是,师傅!”
见两个弟子下去,杨文广忙道:“多谢前辈相助!”
紫月影听他这称呼,还不如刚才那几句戏弄言语来得顺耳,不由得皱了皱美眉,道:“这个是我徒儿柴凤儿,你暂且住下,有不懂的问她便是。”
杨文广恭敬道:“如此讨扰前辈了!”
紫月影越听越郁闷,不理两人,自己先进内院去。
柴凤儿板着脸道:“你惨了,师傅生气了!”
杨文广不解,却乐道:“为何?该不会是担心我住下要管我吃喝,把翠烟门吃垮了吧!”
柴凤儿瞪着他道:“你这人怎么回事,在女孩子面前就不能正经点么?师傅最讨厌别人叫她前辈了,你最好注意点。”
杨文广纳闷道:“那我该叫她什么?”
柴凤儿道:“瞧你刚才骂白无常,其实自己才是猪头,你就不能叫紫姐姐么?”
“紫姐姐?不会吧!”
柴凤儿把杨文广浑身上下细致打量一番,忽然笑道:“你这人没一句正经话,恐怕刚才那几句‘前辈’也是故意奚落我师傅的吧?哼,你好像对自己现在的处境没放在心上哦,看来有必要得提醒你一下!”
杨文广亦笑道:“哈,我说柴凤儿妹妹,你刚才还凶神恶煞地提剑来赶我走,现在又为何突然关心起我的安危来了?”
柴凤儿理了理秀发,道:“你是说我野蛮喽?告诉你吧,想当年我爷爷可是反王头儿,我爹爹也不例外,我嘛,多少传承了点,趁本小姐没生气之前你最好收敛点儿!”
杨文广笑得更厉害,道:“吓,也难怪你长居大理不知道,咱们杨家军专门保卫大宋朝安危,什么反贼乱臣统统都要落败在我手中!”
“什么贼呀贼的,你才是个小贼,还是个淫贼,哼!”
柴凤儿听他把自己一家人都当作贼来谈论,顿时气上头来,就往外跑。
杨文广不解,犹自道:“淫贼?我何时淫过你呀?”
两人一追一跑,过了翠烟门前的碧河桥,沿着小径一直走到树林,出了林子便是通往大理城的官道。
隐约听到远处传来的争执声音,柴凤儿突然停下脚步,差点被杨文广撞倒在地,她只狠狠地回敬他一眼,并不吱声。
杨文广刚要说话,立刻被她的手堵上嘴,细声道:“小心点,不想死就别出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