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六十五章 苦衷无诉伏嫌隙
“哼哼,他可真是照顾我这个兄弟!”杨文广冷笑连连。
只听洪七道:“你和我,和他之间,皆是道不同不相为谋,我洪七不敢苟同他的手段,但亦轻视你的作为,大理、西夏联合,迟早是要开战,既然局势为柳飞星所造就,那便顺应了去,我曾说过,我非帮你,你也无需怨我为何沉默。”
见杨文广心有不甘,便又道:“大理国平乱成功,新皇登基,与我大宋世代修好,而你也得偿夙愿,荣升官位。反观柳飞星,只为一纸书信,本属无心,却意外地引来拾家兄妹,七人命丧阵前,拾浪也被打落山崖失踪。而与他一同谋划此事的郑敏,国主段志兴当她跟柳飞星远走高飞,咱们的人又当她薄情寡义,在龙凤谷不辞而别,实话对你说,她已经在千层塔香消玉殒了,倘若我是你,就当作此时如常人眼见那样过了,不要再牵扯任何意外进来。”
“你,说的当真?”
杨文广虽然悲愤不减,但也颇感意外。
洪七道:“我言尽于此,该当如何随你便就是。”
杨文广所来就是本着兴师问罪,恰逢洪七窝火,一顿搪塞后在丐帮分舵不欢而散,等出了城,柴凤儿问道:“文广,我们该怎么办?”
杨文广剑眉冷竖道:“要不是许游家书引起我的怀疑,从你那里得知柳飞星离开翠烟宫的时间,我这辈子兴许就被蒙在了鼓里,那铁匠说得可真好,枪买一对儿,兄弟齐上阵,我看那是兄弟往前冲,搁前边的被做了替死鬼,想想你若被自己姐妹利用那是什么滋味?”
“那得看是什么事儿!”
见柴凤儿似笑非笑,杨文广有些气馁,又道:“此事暂且搁置,大人交代办的事那可是皇上谕旨,你说吧,你会不会帮我?”
柴凤儿笑眯眯地道:“别跟我说帮不帮,直接说条件!”
杨文广道:“你想要什么?”
柴凤儿想了又想,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最终还是道:“算了,从我嘴里说出来,就什么都变了味儿,你要是有心思,自己琢磨,想好再告诉我!”
杨文广道:“那好,你想要什么我都答应,暂且记下,将来我准承认!”
柴凤儿便笑道:“那好!可是我该怎么做?”
杨文广道:“你是柴家后人,自然是找你爷爷当年托付之人索要,该怎么做由得他们心烦去。”
“可是我当着师傅的面答应过柳飞星——”
提起柳飞星,杨文广窝火,道:“甭管他,他都可以那样对我,就当是礼尚往来一回,我也不会觉得亏欠什么!”
柴凤儿作恍然大悟道:“哦!我现在可算弄明白了,怪不得你的莫小环怎么央求你带她回成都,你就是不肯答应,原来自己打着如意算盘,怕被破坏好事,瞧你们兄弟俩一个样儿,你也好不到哪里去,都是坏鸟!”
杨文广老脸一红,毕竟他是头回干起这种勾当,为了掩饰心虚,清咤一声,蹬着马儿往前跑,和着柴凤儿在后追逐,便无暇磨嘴皮子功夫,对他冷嘲热讽。
剑侠山庄,如今少了许多人,活着的也少了欢快心情,远不如那几年热闹情形。
秋凉天里,更显得冷清,凌媚茹无限感慨道:“世事就是如此,沉浸在美好的时日,总觉得是理所当然,没想过珍惜,等到一切都结束了,又都往回看,后悔药难买呀!”
唐婉儿道:“这个问题可得问问咱们的小神医了,小夕呀,你可得加紧时间研制后悔药,我瞧这里等着治病的人还多着呢!”
山庄两位女主人,邀了唐贻、白颖颖、叶小夕,以及三个徒弟,柳飞星则是陪着柳咏、阎云杉等人饮酒,就连刘二也在同席,似乎受宠若惊。
旧历年十月中,聚在一起赏月,叶小夕差点没被到嘴里的食物噎着,瞪着大眼睛道:“怎么说着说着又往我身上招呼,是觉得我好欺负吗?要不要我也数落数落你们之前的窘迫样儿?也好给那边的几位爷助助酒兴!”
自从如愿嫁给如意郎,唐婉儿那心性与从前判若两人,没事便与冷热不逢的叶小夕斗嘴解闷。
“好啊,好!”
听叶小夕要数落,周辰举双手赞成,因为她那点过往别人都知道,但唐婉儿等人的往事,平日没胆量问,道听途说那点片面情节,只会助长她的窥知欲望。
周辰拍巴掌,自然惹了两方目光,她也学得机灵,每每这时最扮无知,借故搂着小银月逗乐,说是师姐妹有缘份一点不假,小银月就特别地爱跟周辰玩耍。
尽了宾主欢愉,唐婉儿在姐姐唐贻陪伴下先带孩子去睡,凌媚茹跟众女道别后,不胜酒力,便也回房,行至院子门口,乍见两道人影,给吓得一个激灵,等看清楚了,她才松了口气,反而喜迎上前,称道:“爹爹,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会不出来相见。”
这两人分别是凌霄鸣和鬼手先生,凌霄鸣二度上剑侠山庄,这次略显狼狈,叹道:“人老啦,不中用了,我同鬼手先生等了五日,才等到下山采购米粮的人开启大阵,不然哪里还进得来!”
凌媚茹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语音哽咽道:“爹爹,你这是做什么呀,要看女儿可以光明正大的来嘛,或者找人告知一声,女儿即刻就下山来相迎,这样做却是为何呀?”
凌霄鸣道:“我是为了让你行事方便,而不原意让你相公知晓我来过,你明白吗?”
凌媚茹听了,面色微变,凌霄鸣又道:“那小子如今将山河社稷图的消息传得全天下人都知道,再不是什么秘密了,起心思的人都会往汴梁涌去,而柴家后人也找上了咱们圣教,要求归还山河社稷图啊!”
凌媚茹道:“女儿不明白,事情过了这么多年,为何当年先辈们的承诺却要落在我们的肩上,这公平吗?”
凌霄鸣道:“我们是圣教中人,爹爹继承了先辈们的一切,这其中当然也包括应当履行的责任在内,如果你不原意动手,我也不强求,就让我们自己来吧!”
“不要!”
见父亲要走,凌媚茹连忙拉起他,往后山奔去,她是怕被人撞见,待寻了偏僻地处,凌媚茹才歇了口气,但旧患复发,面上苍白,没有一丝血色。
鬼手先生道:“小姐受伤了?”
“什么?”
凌霄鸣听闻,关切之情,难免紧张,也要为她察看伤势,但同样遭到凌媚茹推拒,只听她道:“是旧疾复发,又饮了酒,待明日找叶小夕调理便无大碍,她就是林药师的孙女儿!”
听这一说,凌霄鸣稍微放下心来,毕竟当下他的心思都放在了山河社稷图上面,又听凌媚茹道:“请爹爹放心,图的事情,我会办妥,请你给我点时间!”
凌霄鸣道:“这件事虽然委屈了你,但说到底你也是圣教之人,到时你将这醉日红放在酒食里迷晕柳飞星,取得山河社稷图后不要留下任何痕迹,往后的事就由爹爹我来承担,那便不会因此损害到你们夫妻间的感情。”
“女儿明白!”
凌媚茹有些悲戚,只觉得命运是在作弄人。
月朦胧,夜至深。柳飞星乘着醉意回房,因为满身酒气,他便去了唐婉儿原来居住的院子,倦累中沉沉入睡,不知是多久,夜太静的缘故,一阵冷风使得他从梦里清醒,只见一条蒙着黑衣的人影正在搜查他扔在桌上的外衣。
那人察觉他醒来,只见手一扬,嗖嗖两下尖锐破空声,直奔床头打来,匆忙之间柳飞星手拍床案,身子卷帘般弹起,刺啦一声,他的肩部布裳被划开一道口子,两把匕首倒插在枕上。
柳飞星惊出一身冷汗,翻身起来,摸索身上,所幸飞星神剑不是藏在外衣中,他顾不得穿上衣服就往那黑影追去,心想那人是怎么躲过大阵混进山庄里来的。
他刚到下山口,迎面上来一人,差点给撞了上,抬头看来,两人都显得意外,对面的人正是精神恍惚的凌媚茹,柳飞星讶道:“茹儿,你不是早就回房休息了吗?深更半夜怎么会来这里?”
凌媚茹想起刚刚送离太虚幻阵的父亲和鬼手,兴许还没走远,神色闪过一丝慌乱,道:“我,我是睡不着,随便走走。”
柳飞星四处转望,已经失去了黑影人的踪迹,嘴边道:“深夜凉,要不要我陪你回房?”
凌媚茹应承,路上两人都显得尴尬,到了后院分岔口,柳飞星思量着自己离开山庄太久,冷落太久,回来时难免生分了些,便想借机同她多培养些夫妻感情,道:“咱们不要吵着婉妹和女儿,就去隔壁院子休息如何?”
凌媚茹心不在焉,先是点头,但才走了两步,想起自己身患重创,哪里承受得起,连忙将他挽着的手轻轻推开去,低下头道:“小女儿睡觉不安分,我还是去瞧瞧,省得着了凉又让人心急。”
说完,抽身往自己的院里走去,推托之辞柳飞星再笨也听得出来,联想到刚才遭遇刺客,虽然他怎么都不相信是自己妻子,但凌媚茹又拒绝了他,心里总会留下挥之不去的嫌隙。
三日后,他启程赴河南,山庄所有人都来相送,柳飞星抱着小银月,在路过大阵时,遥见离魂扇隐匿阵中,又见怀里咿呀学语的女儿时,决定以身试险,也不要再移离此宝。
众人里,多有眼巴巴地目送,但也知道此去凶险难测,多去人反而无益。做为妻子的凌媚茹满心苦衷无从诉起,身负圣教大任的她无法放任柳飞星就此离开,但越是这样想就越觉得无颜要求与柳飞星同往,连唐婉儿也只得干焦急。
晚间唐贻陪着唐婉儿散步,走着走着就到了山口,唐贻笑道:“这两日来,山庄沉闷得紧,许多人都压抑得喘不过气来!”
唐婉儿哀声叹道:“姐,你说我该怎么办?他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太独断。”
唐贻道:“妹妹呀,关心则乱,你是太爱了,所以才会心神不宁,静下心来想一想,其实凭妹夫的武功,与吴越老祖公平地决斗,胜负还是未知之数。”
“可是吴越老祖身边还有九奎尊者,还有皇城里那么多禁军,也就是说他可能被围攻了?”
“妹妹,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当下情形,你需要的是冷静,照顾好小银月,免除他的后顾之忧,万一他胜了呢?你不是白白受自我折磨?”
唐婉儿越想越觉得不对劲,道:“不行,你让我怎么冷静啊,我是他妻子,他有危险的时候我是应该留在他身边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