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四十八章故布疑阵搅浑局
“啊!”
周辰惊叫一声,只见那女子翻窗出去,她并不认识郑敏,顿时想歪了,道:“师傅,你,你们——”
柳飞星大为窘迫,连忙道:“一个女贼,被我抓住,不忍心打她,就给放了!”
“哦!”
柳飞星这样说了,周辰心里一万个不相信,但却不敢逆师傅的意思,她何等机灵,放下手中脸盆笑道:“师傅受惊了,先洗把脸吧,您的杨兄弟等会儿要向大家辞行,说是边关出了点事情,需要赶过去哩。”
柳飞星听了大喜,不由得暗道:“真是天助我也!”
见到柳飞星得意神色,周辰心里更疑神疑鬼,探着脑袋四处打量,实在看不出什么线索。
“辰辰,你为何还不过去?”柳飞星道。
周辰连忙躬身行礼道:“哦!”
带出了柳飞星房间,吐了吐香舌,心道:“天啦,自己竟然发现了师傅的秘密,那女人长得如此娇俏,难道是师傅的情人?”
且说柳飞星,也翻身跳出窗外,出了翠烟门往附近的集市而去。
翠烟宫主紫月影领着纤云跟兰萍,余下的便是剑侠山庄众人,杨文广左顾右盼,却少了柴凤儿和柳飞星。
显然柴凤儿是紫月影有意不让她来的,同杨文广做出那样的事情,紫月影虽说答应柳飞星放过两人,也不得不做足样子,否则翠烟派弟子人人效仿,免不了会乱了规矩。至于柳飞星为何不来,杨文广心里七上八下,忠义两难全,不能够借兵给兄弟,他打心底感到内疚。
紫月影道:“杨少侠,不如我派人去请柳庄主,或许他又睡过头了。”
“多谢宫主美意,兄弟诸般事物缠身,我亦不能为之解忧,又有何颜面邀他送行呢,就此告辞!”
杨文广苦笑着,这话说得只有他心里才明白。
正这时,就见翠烟宫外茫茫雪野里,奔来一匹骏马,穿过小桥,柳飞星倒提丈七的黝黑长枪,下了马来,抖擞身上落雪,朗声道:“既然是做兄弟的,又岂能草草道别呢?我知道你惯用长枪已毁,特地赶到集市为你挑选一把最好的!”
说着,把枪扔了过去,喝道:“接住!”
入手长枪,就感觉轻重恰到好处,枪身粗细亦符合杨家兵器标准,心中愧疚更甚,不由得道:“好兄弟!”
柳飞星又道:“这匹马就送给你代足力,做兄弟的有今生没来世,彼此互相谅解才是最重要,乘着天色早,快走吧!”
“嗯,告辞!”
杨文广也是重情义的汉子,得柳飞星一番话所感,提枪上马,挑了包袱上路。
目送他离开,柳飞星与紫月影寒碜几句,便带着徒弟回住处,路上周辰小脸冻得通红,拍拍胸脯道:“唉呀,师傅你真是吓死我了,原来您在这么短时间内赶到集市去买东西送行,咱们师傅真是重情重义呢!”
孙乾道:“那还用说吗?”
柳飞星暗叹一声,听徒弟这般说起,他心中亦有愧,便道:“为师这几日要带你们三师弟出去磨练,鸣儿虽然有武功根基,但说到底对本门武功不够熟悉,辰辰和孙乾就留在翠烟宫继续练我教给你们的功夫,尤其是辰辰,回风云袖斩秘籍出自翠烟,你找紫宫主请教对你大有裨益。”
周辰立刻不乐意道:“我要跟师傅!”
柳飞星道:“我意已决,叶小猫你是长辈,你看着她点!”
叶小夕皱眉道:“什么训练?我都不能去?”
柳飞星摆摆手,只道:“鸣儿,你跟我来。”
独孤鸣乐开了花,朝众人做了鬼脸,抱着一口翠烟宫寻来的女子用剑,乐得直蹦达。
自此一日,柳飞星师徒没跨出过房门半步,不知过了多久,昏昏欲睡的独孤鸣被柳飞星提起来,从窗户跳了出去,回身弹指,那窗户又给落下去。
被寒风一吹,独孤鸣立刻惊醒,但被师傅如提小鸡一样带走,雪地里光线不是很暗,他只觉得如乘风架云,待柳飞星一口气跑出十里地才将他放下。
独孤鸣愣道:“师傅,咱们到地了吗?”
“你这小子,还早着呢!”
就听见一个女子的声音,独孤鸣才发觉不远处早有人候着,三匹马,还有一杆长枪特别扎眼,他认出了就是与白日里师傅送杨文广的一般模样。
郑敏道:“真看不出你还喜欢收徒弟,我都以为你会带上那个机灵的丫头。”
柳飞星苦笑摇头,此时才知道为师的在徒弟心中的形象也会成为负累,便道:“鸣儿,上马!”
郑敏道:“我们可能要走捷径了,否则追不上去。”
柳飞星道:“你若是学会我的轻功就不需要这马了,怎么,你有没有兴趣做我徒弟?”
郑敏娇笑道:“你懂得开玩笑,说明你也不是那么讨厌我,难道你最近开始认识我了?”
柳飞星道:“既然相处,我是个受不得闷的人,现在我对你有利用价值,怎会怕你反过来算计我一回!”
两人交谈,独孤鸣哪里听得懂,但他对千辛万苦拜得这师傅的功夫那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就算知道三人此趟怕不是师傅口中所说的磨练那么简单,但也毫不犹豫地跟上去。
大理国并不大,从东面的翠烟赶到西边境只花了四日,这其中也少不了郑敏对地形的熟悉,莨邕、硭莒两城原是被二皇子的心腹将领占据,同时也是与大宋轩辕台城接壤之边境,西夏夺得两城后,赫连铁树便命军师李元庆镇守莨邕城。
路上多见大理国逃兵败将,由于莨邕两地是二皇子军部唯一一处被公开的讨伐师营,这些士兵败城溃逃还要遭到大皇子的追杀,光冻死饿死都不在少数,其凄境可见一斑,郑敏所见这些,更是心急如焚,反而催促柳飞星加快速度。
且说杨文广编部巡境,由三年一更替至大理附近,这边战事古今少有,他也乐得在翠烟与柴凤儿厮守,此时军机将官才千里加急请他回往主持大局。要赶到轩辕台,必须得从莨邕城过路,他怕被西夏兵认出来,还特地乔装易容,待到东城门出去时,就见那地盘查甚严,乍一看,城门口所贴的通缉画像怎就那么酷似自己。
杨文广寻一个看似汉人的老人问道:“老丈,今天是怎么了,大理与西夏打仗,为何宋边境进出也变得如此严苛?”
那老人见到杨文广的长枪,立刻吓得退了几步,道:“我说兄弟,为你自己好,快丢了这支枪吧,昨天莨邕城到处有人打探杨文广将军的下落,听传闻说杨将军混进莨邕刺探西夏兵布置,准备帮大理夺回两地城池,惊动了西夏兵,现在到处找他呢!”
“有这种事?”
杨文广十分诧异,心想难道是将军们担心他的安危派人来接应,却被走漏消息,误传开开,他紧了紧手中枪,一杆枪无所谓,但这支枪是柳飞星所赠,他怎肯舍得轻易扔掉。
便在此刻,突然听人喝道:“那个拿枪的,快先拿下,别放跑了!”
杨文广回头,只见一梯队十人,迅速包围过来,他不惊反笑,立刻翻身上马,虎躯一震,冲将上去,长枪翻转,使了个杨家天衡枪法,周圈扫过,来得及用刀架住的立刻被震倒在地,来不及的被枪划过,只听得惨叫连连,不少西夏兵已负了伤。
得这空隙,杨文广拍马大喝一声,冲至城门口,又见刀兵来阻,只奋力夹马,勒缰越起,连人带马飞了过去,刹那间就冲出了城门。
又听得有人扯着嗓子命令道:“快别让他同伴给跑了!”
回头一见,哪是什么同伴,却是刚才与他搭腔的老人,杨文广冷哼一声,倒转马头,提枪回冲,被他刚才一招之勇吓倒,众西夏兵立刻回身防备。
杨文广策马如风,挥枪如电,两个呼吸间已冲过重重包围,待到那老汉近前,拍马倒转,身子前倾,双膝夹马作势提起,那马仿佛受得提示,前蹄撑地,后腿腾起连蹬,把那些西夏兵踢得仰倒一片,不只死伤几何,借这空档,杨文广拉起那老汉上马,复又杀将出去。
如此两个来回,只把城门口弄得如锅里煮粥,喊杀一片,却又找不到东南西北,顿时乱成一团。
杨文广大为得意,跑出三十里地方才停下,吆喝一声,跳将下马,道:“老丈,你受惊了!”
老人身子还在战栗,柔柔眼道:“小伙子,你是谁啊?”
杨文广大笑道:“天下间除了我杨家将,还有谁精通驭马之术?”
老人几乎不信,道:“你真的是杨文广?”
杨文广乐呵呵地道:“能得西夏人如此劳师动众,还真是大大地出乎我的意料之外,老丈,咱们后会有期!”
说着跃身上马,奔驰而去。
且说莨邕城炸开了锅,宋军杨文广亲自刺探军情,那还得了,便改由严格盘查为立即封闭大小城门。
正在茶楼座着的两个汉子冷笑地望着这一切,其中一人笑道:“柳公子,看来我也得从新认识你了,你如此对待从小到大的兄弟,难道不怕他知道?”
“噗——”
柳飞星一口茶水喷出,笑道:“行了,我还不习惯你这副模样,你若没事还是少说话为妙!”
郑敏嗔怪道:“这可是你让我扮成这副模样,怎么我很丑吗?”
正在这时,听得蹬蹬蹬有人上楼来,这人身型健壮,带着斗笠,手里还托着一只枪,如此明目张胆走进来,却害得茶楼掌柜生意都不敢做,立刻跑出去报案。
那人取下斗笠,却是浓眉俊朗的独孤鸣,叩道:“师傅,徒儿适才又在西门打伤几个西夏军官,这阵子他们一定以为杨文广在施声东击西之术。”
柳飞星点了点头,道:“你知道我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独孤鸣站起来道:“师傅为人豪气干云,所作所为不拘泥世俗方法,就算别人鄙夷,徒弟我依然敬佩,因为我觉得我跟师傅是一类人,只看结果,不管过程跟方法!”
郑敏笑了,便道:“你们俩师徒,还真是世间难找,倘若事情成功,我必定尽量答应你们的要求。”
独孤鸣道:“师傅这样做,是嫌他兄弟行事难免迂腐,也不全是为了大理。”
“哦?是吗?”
郑敏饶有兴趣地盯着柳飞星,只听他淡淡道:“你别忘了答应过我什么。”
夜深浓,莨邕县府衙灯火渐熄,这会儿人困马倦,都容易入睡,府衙已易主,主室里李元庆依然端坐书台,查看大理地形图,不时眉头深锁。
突然间,一声惨烈叫喊惊得他手一哆嗦,图纸掉在地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