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莲带月夜与玲珑辞别九劫、王七,离了崆峒。
路上,玲珑便问:“姑姑,你们把那个小我幻境藏在了什么地方?”
红莲道:“就距离咱们的明月山不远。”
玲珑嘻嘻笑道:“终于要回家喽!咦?明月山,明月初,明月夜,这三个名字好巧!”
红莲也忍不住笑了:“是啊,当真有些凑巧。”
月夜道:“师父给我取这个名字看来是有先见之明,乍一听还以为我和明月初是姐妹一样。”
玲珑笑道:“怪不得才一天你们两个就相处得如此亲近。”
红莲嘱咐道:“明月初是涂山氏的后裔,与正道不相往来,还是不要过于亲近的好。”
玲珑哼道:“你们就是对明月初有偏见,尤其是老真人!”
月夜抚着她的头笑道:“这一点我和我的玲珑孩儿一致。”
玲珑打开她的手,恼道:“哪个是你玲珑孩儿?”
一路平静无话,两日后三人来到明月山。
玲珑问红莲:“姑姑,咱们先回家么?”
红莲摇头道:“不必了,咱们离埋藏小我幻境的地方更近些,你们看······”
她指着前方道:“就在那里,小我幻境就被顶天埋在对面那个山谷里。”
不一刻,三个人来到了谷口处,就见此谷纵横都有二十余丈,四壁陡峭,滑不可攀,周遭百丈之内草木不生,鸟兽不见,谷口下流云飞雾,迷迷蒙蒙,不知谷底深浅。
玲珑惊呼道:“这个地方好险恶!”
红莲道:“此乃四绝之地,行事处处要多加小心,不可妄意胡为。”
月夜不解道:“师姐,什么是四绝之地?”
红莲道:“我也不甚明了,相术有云说是金绝木绝水绝火绝为之四绝,在这里称做破碎空虚,也叫碎梦虚空,各有所云,说法不一而足。”
月夜听得稀里糊涂,茫然地点点头,装作懂了,又道:“我们是不是要下去?”
红莲道:“不错,你们听我号令,不要乱碰乱走,以免出现危险。”说着,指上拈出三朵红色莲花,三人各踏一朵,冉冉下谷。
当下落至云雾上方时,脚下的青色莲花倏然枯萎,三人立时急速下坠,完全无法使用道法提升。
幸亏红莲早有准备,已拈出三朵青色莲花,分托与足下。
月夜变色道:“搞什么鬼?”
红莲安慰她道:“没事,此为火势已尽绝,木势当生。”
三人没入云雾之中,玲珑对一切未知的事物都充满了无限的好奇,马上兴奋起来,感觉那云雾似乎是有形的,倏忽流动间隐约像是缕缕丝线刮擦着肌肤,于是东抓一下,西捞一把,玩的不亦乐乎。
红莲察觉到她的异动,低喝道:“不要玩闹!小心真的抓到东西!”
月夜笑道:“到时抓出几条蛇来就不好玩了。”
玲珑一听忙住了手,虽然她不怕蛇,但是真的抓出个什么怪物,难免要唬一跳。
红莲道:“此谷即为四绝,是没有草木虫蚁之类的东西的······”
正说着,已经穿过了云雾,一过云雾,木势便尽,脚下的青色莲花瞬间枯萎了。
红莲赶忙又拈出三朵绿色莲花供三人立足。
没有了云雾,视线变得清晰了,玲珑向下望去,发现已经可以看到谷底的情形了。
由于云雾快速流窜,谷底被映得忽明忽暗,暗影如千军万马捉对厮杀,倏忽来去。
片刻之间,经历金尽、木尽、水尽、火尽四势,三人才落足于地上。
环顾四周,谷底不过三五丈方圆,目光所及一览无遗,到处是黑白红黄四色鹅卵大石,荒凉无比。
月夜问道:“师姐,这里到处都是大石头,小我幻境究竟埋在哪里?”
红莲道:“当年顶天怕我有危险,并没有让我跟着一起下来,我也不知道到底在哪里,不过一共只有这么大的地方,找起来应该不难。”
玲珑道:“我去找找看!”
红莲忙道:“不要急,咱们的法力在四绝之地会受到限制,所以不可轻举妄动,如有变故发生恐力有不及。”
三人低头一路查看着脚下的路径,以期能够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月夜嘟囔道:“一地的石头,哪里有什么小我幻境?不是说埋在地下九丈九尺九寸吗?这么找起来哪里找得到?”
红莲道:“顶天是个心思缜密的人,他必然会留下一些线索的,因为他说过要回来查看小我幻境变化的。”
这时,忽听玲珑叫道:“姑姑,你看这块石头。”
红莲和月夜赶忙走过来,就见玲珑蹲在一块斗大的白色石块旁歪头托腮看个不停。
红莲也蹲下来细细观看,发现这块石头果然与其他石头有些不同,同样是长圆的卵形,别的都是平卧在地上,只有它直直竖在那里显得很突兀。
月夜没看出什么名堂来,笑道:“玲珑,它和别的石头不是一样吗?既没有镌刻记号,也没有颜色区别,也值得你傻傻的看?”
玲珑站起来生气道:“小姑姑,我在帮姑姑很认真的寻找,就算不是线索,我也算是尽心尽力了,你非但不夸奖我,反来讥笑!”
说着一脚将那石头踢倒。
红莲正在对着那块石头思索,想阻拦已经不及,责备道:“告诉你不要轻举妄动,就是不听。”
话刚说完,忽听四下里“骨碌碌骨碌碌”乱响,夹杂着“轧轧”的摩擦声。
三人一惊,扭头四望,只见满地的卵石翻滚着向她们的方向聚来,而脚下,已方才那块石头为中心正在迅速向下沉,转眼间就成了一个漏斗形,所有石头都向漏斗里滚落。
红莲惊呼:“地陷!”
拉住月夜和玲珑的手凌空飞起。
当她们起在空才发现,在四绝之地果然法力大减,好不容易才升起来七八尺高,而且随时都有法力不济之感,又加之从漏斗内发出极强的无形吸力,稍一松懈就会给吸进去。
三人手拉着手勉强漂浮在那里,月夜紧张地道:“不好了师姐!我觉着我要撑不住了,好大的吸力!”
红莲也有些慌乱,道:“坚持住!不然随着石头一起掉下去不死也要重伤!”
玲珑却兴奋道:“姑姑,我知道了,小我幻境一定就在下面,我看到的那块石头就是门户所在!”
红莲正在极力尝试着幻化出莲花来托住她们,可惜三度努力三度失败,根本无心理会她。
此际,漏斗越来越大,下面好像是个无底洞,大小石块被鲸吞虹吸却怎么也填不满,石块的撞击发出轰隆隆的巨响。
随着漏斗的扩大,吸力正在逐渐增强,月夜的身体呼地向下一沉,她“啊”了一声,叫道:“糟了!我支持不住了,要掉下去了!”
红莲和赶忙用力拉住她,试图将她拖回来,可是没等二人发力,却陡觉自己的身体也控制不住了,不由自主下落,随着那些石头被吸进了漏斗内。
三人勉强运行变得微弱了的法力护住身体。
她们的下落速度与石头的下落速度是一样的,所以并没有被石块砸中,反而与她们并行下坠互不相扰。
玲珑抬脚踏住一块较大的卵石,双臂张开,觉得就像飞行一般,很是惬意,笑道:“原来踩着这个东西掉下去的速度就慢了,就像羽毛一样飘飘荡荡的。”
月夜也学着她的样子跨上一块石头,却没有飘飘荡荡的感觉,依然觉得急速下落,但是并没有离玲珑越来越远,始终保持着不变的距离,于是问道:“玲珑,怎么我还是觉得很快?”
红莲也找了一块卵石立足,立时觉得速度真的骤然放慢,深感奇异,暗道: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和玲珑的速度慢了,月夜依然觉得快?她刚想到快字,骤觉下行速度又变快了,不过只是感觉,并没有真的快过玲珑和月夜。
红莲心中试着想象速度放慢,果然速度就又慢了下来,她恍然大悟,对月夜道:“师妹,只要你想着慢,自然就会慢下来的。”
月夜依言一试,当真如此,不觉奇道:“为什么会这样?”
红莲道:“这就是虚空世界的幻象,就如同咱们使出的障眼法,不过这是天道而成的,不破不灭,不可逆转。”
月夜又道:“可是师姐你说小我幻境就在地下九丈九尺九寸,现在咱们坠落了何止百丈,哪里有小我幻境?是不是弄错了?”
红莲道:“四绝之地是一个奇怪的空间,据说时间在这里是很慢的,所以你觉得已经有很长的距离,其实并没有多远。”
月夜又听了一头雾水。
忽然玲珑叫道:“看那里!”
玲珑看到下方有个人亮光在烨烨放光,忙指给红莲看。
就见不远处有一根直竖的石柱,石柱向下绵延无尽,不知还有多长,在顶端安放着一颗透明珠子,有拳头大小。
红莲喜道:“不错,这个就是小我幻境,原来顶天把它放在了这里。”
三人飘落到石柱上,月夜道:“这里距离上面才九丈九尺九寸?真是不可思议。”
玲珑也道:“姑姑,血蝙蝠难道就是从这里出去的?”
红莲思索片刻道:“我们进去看一看就知道了。”说着将小我幻境捧在手中,右手一拂,小我幻境白光一闪,将三人扫了进去。
小我幻境的内部无限之大,想当年本是山光水色,飞瀑流泉,草木鸟兽一应俱全,可谓虚无缥缈,人间仙境一般,乃丁顶天修行至宝,来自先天,创于后天,大诸天天雷印也是在这里所得,他之所以得悟大道,大半拜其所赐,可是如今却是草木凋零,灵物全无,水涸泉干。
红莲故地重游,却没有心情抚今追昔,缅怀旧情,心悬着那棵巨树,逶迤辗转来到一处断崖旁边。
远远的三人就已看见一株怪异的巨树,通体乌黑,一层层枝杈向上无尽延伸,不过现在似乎已经枯死,没有了原来密密麻麻的那些球囊。
红莲叹道:“果然那些蝙蝠已经不在了,看来赵家村的血蝠就是它们了。”
月夜道:“这棵树原本就生在小我幻境里吗?”
红莲摇头:“它是突然生长出来的,谁也不知道它来自哪里。”
她们来到巨树底下,看到那个磨盘大小的树洞依然还在,黑漆漆深不见底。
玲珑探头向下张望,被红莲制止:“不要靠近,顶天当年下去都几乎陷在里面,可见下面危险异常。”
红莲又仰天看着巨树,自语道:“这树不知是什么时候死掉的,居然缩小了许多。”
月夜也跟着仰头看,却发现很远的一根枝杈根部有个红点儿,由于树干是黑色的,所以显得分外明显,于是指给红莲和玲珑看。
由于很远看不真切,三人攀上枝头近前去看。
在那根枝桠底下趴伏着一只燕雀大小的红色蝙蝠。
玲珑惊呼道:“哎呀!血蝠之祖!它居然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