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龙沉声道:“惊鸿师叔法力高绝,当今能够杀他的人实为数不多,你们似乎没有这个能力,方才一时情急,多有得罪。”
红莲道:“惊鸿道长是我师伯,他的死我们同样痛心疾首,而且我们会为他报仇。”
飞龙道:“师叔应该是死于大道无形简与血菩提合力夹击之下,这种法术只有我师父大道宗主能够使出,至于宗主为何杀死惊鸿师叔,我不便置啄,而且我身为昆仑宗护卫之长,对宗主所为无权异议,为今之计只能将师叔埋葬,入土为安。”
红莲道:“你们昆仑宗内部的事我们不好妄议,不过至于安葬在何处,还须与你相商。”
飞龙沉吟道:“师叔当年曾说,此地左首处的小谷乃是风水绝佳所在,因此他才多年长守于此,不如就葬在在那里,以了其愿。”
红莲见他所言与自己之意暗合,就不再说什么,只道:“我们还有要务需要速速赶回崆峒,正好今日宜动土葬埋,还须尽快办妥此事。”
飞龙皱眉道:“今日虽宜安葬,但最佳时辰是在申时,现在若动土恐有崩陷之妨碍,你们着急回去便请自便,安葬之事我自会办妥。”
月夜插口道:“那怎么可以?我们已然来了岂有不亲眼看入土为安的道理,既然今日利于安葬,时辰之说便无关宏旨了。”
飞龙对于葬术他也是略通皮毛,便道:“如此便依你们行事。”
说完,抱起惊鸿尸身。
几人来到那边浅谷之内,红莲选定了一处穴位,令玄婴掘开土石。
玄婴便取出神龙戟祭起在空,神龙戟旋转下落,落在穴位上一闪既没入土石中,随即泥土翻滚,石砾纷飞,如同锅中水沸,砰然一响,墓穴已成。
几人将惊鸿尸身放置穴内,堆土成庐,草草安葬了这位道学宗师。
大家匍匐于地,叩首祭拜,红莲含悲道:“师伯一世恬淡仁厚,今遭此横祸,弟子必不惜一身报此大仇,以慰在天之灵。”
月夜也道:“师伯授予我大道如天秘法,弟子当以此术诛杀大道祖师,不负师伯传道之恩。”
飞龙在旁听了此话不由眉头皱起,虽然他相比较之下他与惊鸿道长更为亲近些,但是大道祖师毕竟是他的师父,不过此时情景又不愿多做口舌之争,于是对着坟丘道:“师叔对飞龙如亲徒亲子,调教道法,晓之人情,每常教诲,飞龙言犹在耳,一刻不能忘记,师叔为师父所杀,飞龙又不能为师叔报仇,心内如油烹水煎,难以平复。师叔去年曾言年后有一劫难不可解脱,飞龙尚言师叔道法高绝,兀自不信,谁知······谁知今日竟然应言,而杀死师叔的是飞龙的师父,弟子不言师之过,叫飞龙如何面对?”
飞龙越说情绪愈加激动,胸中一股愤懑之气无法宣泄,大喝一声,背后火红圣剑飞在空中,凌空一转,风沙骤起,雪雨横飞,一道道风刃剑影漫天激射,石崖上一株孤松瞬间成为齑粉,在旋风中若群蜂乱舞。
玄婴举头看见心中暗叹,往日所见都是昆仑七剑联手,今天才得见飞龙真实道学,一剑之势已然惊天动地。
圣剑在空中旋转了片刻凝住不动,飞龙欲将其召回,谁知一召不成再召失手。
飞龙一惊,不知平日随心意动道圣剑为何召之不灵了。
遂起身来到圣剑下方,运昆仑秘法相召,圣剑凝在空中依然纹丝不动。
红莲等人也跟了过来,玄婴问道:“飞龙兄,有何不妥?”
飞龙肃然道:“情况有异,圣剑可能被什么东西控制了,不受我的掌握。”
玄婴道:“此处是你昆仑地界,怎会有这样的事情?”
飞龙摇头不语。
玲珑笑嘻嘻地道:“要不要我帮你?”
飞龙望向她。
玲珑笑道:“我用晶塔帮你打下来。”
玄婴忙道:“你别胡闹,万一······”他本想说万一将圣剑打坏如何是好,说到半截觉得不妥,怕飞龙多心,便赶忙止住。
飞龙无暇理会这些,再次运功召圣剑,这次圣剑有了感应,可是并没有落到他的掌中,而是如疾风电火向下急坠。
飞龙等人忙向旁散开闪避。
圣剑铿然一声没入土石中踪影不见。
飞龙大惊,蹲在地上寻找,不料地面轰然下陷,飞龙连同红莲、玄婴等人措手不及,一起向下跌落。
下面一片漆黑,几人数次施法欲停住下落之势,哪知一股强大的吸力令他们无法稳住身形。
向下坠落了不知多深,忽然一点荧光从下方发出,同时强大的吸力陡然消失,几人身体一轻,浮在虚空。
红莲诧异道:“怎么会有这种事情发生?我们的法力竟敌不过那股吸力,这吸力是什么东西发出来的?如此强大!”
飞龙也疑惑道:“我对昆仑属地已经极为熟悉,这里何时有这样的一个所在竟然不知晓。”
玲珑指着下面的哪一点荧光道:“那是什么东西?我去看看!”
说着身形向下一沉,对着荧光掠去。
红莲等人怕她遭遇不测,也急忙跟上。
玲珑下掠十余丈远,到了荧光发出的地方,却发现那荧光乃是飞龙的圣剑发出来的,圣剑就斜插在坚硬的石地上。
飞龙过来将圣剑拔出,众人四下张望,发现这里是个石窟,两三丈高下,呈不规则形状,方圆也有十四五丈宽阔。
奇怪的是在石窟中央居然还有两个人,坐在石凳上正在对弈下棋。
更为奇怪的是,此二人身体都是半透明虚幻的,好像水晶雕就,如影如烟,通身散发出淡淡的银光,敢是圣剑上的荧光就是为他们所映。
左边那人须眉过腹,白发如银,羽衣高冠,一派仙风道骨。
右边那人比他年轻一些,形容枯槁,华发宽袍。
二人发现了红莲诸人的到来,遂停止弈棋,宽袍那人扭头看过来,道:“终于还是有人来了,就过来相见吧。”
飞龙心中惊愕,暗道:此处距离昆仑宗总坛不足数里,竟有这样两个奇怪的人藏匿于地下而不知,当真诡异得紧!
宽袍人见他们不动,又道:“那个昆仑宗弟子,还不过来拜见?”
飞龙迟疑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隐匿在我昆仑宗禁地?”
高冠道人人呵呵一笑,吟道:“玄妙道德法,青天不二门。”
宽袍人也道:“枯荣一叶知,见性自分明。”
飞龙闻听此言,脸色骤变,趋前数步,扑通跪倒。
飞龙跪伏于地,口中道:“昆仑宗弟子飞龙参见师祖、太师祖!”
“师祖?太师祖?”
红莲闻听大为震惊,飞龙的师祖是大道祖师的师父枯见真人,而枯见真人的师父乃是玄青真人,想起方才二人所吟诗句首字,果然暗合玄青和枯见之名。玄青真人辞世已有百年,枯见真人也于六十年前归真,怎么他们会在这里出现?又是这样一副玄虚梦幻的状态?
她哪里知道,此时的玄青和枯见不再是实体真身,而是以一缕元灵的形式存于世间。
枯见对飞龙道:“你是大道的弟子还是惊鸿的弟子?”
飞龙道:“徒孙师从大道宗主。”
枯见叹道:“也罢,看来天意如此让你背负弑师之名。”
“弑师?”
飞龙一愣,心道:师祖此话何意?难道我会亲手杀死自己的师父?此乃大逆不道之举啊!
枯见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道:“你可知我与你太师祖为何在此处藏身?又是这副模样?”
飞龙摇头道:“徒孙鲁钝,确实不知。”
枯见道:“我与你太师祖都已经不是真正意义的人了,我们早已魂飞魄散,躯壳化灰,现在的身影只不过是一抹残存的元灵,而此元灵也即将随风消逝,不复存在。道家修行基本有两种结果,一种羽化飞升,到另一个修行世界继续悟道修炼,也就是世人所说的成仙了道,第二种结果是机缘不足,道根不济,纵延年益寿终不免再次堕入轮回,转世重修。我与你太师祖都未能修成仙道,死后就是要受转世轮回之厄的,但是昆仑宗有一件大事未了,我们不能袖手而去,令昆仑宗千百年基业毁于一旦,所以都放弃了轮回转世之机,以一缕元神匿伏于此,等待有缘法之人前来传受昆仑秘法,以拯救昆仑基业不灭。”
飞龙听了这一番话,依然迷惑不解,道:“师祖说昆仑宗有一大事未了,不知所指何事,待徒孙禀之宗主,必会倾全宗之力化解危机,稳固昆仑宗基业。”
枯见冷笑一声,道:“昆仑宗之危局恐怕就源自大道,你去告知于他,无异于与虎谋皮,枉费了一番心机。”
飞龙见枯见微怒,赶忙道:“还请祖师明示,以启愚塞。”
一直不曾开言的玄青真人咳了一声,道:“我与枯见甘受灰飞烟灭之厄也要谋虑的事自然事关重大,你先将昆仑宗近况说与我听,不可有一句虚言。”
飞龙听玄青说话字字如凿,不可辩驳,便一五一十将昆仑宗近一年来所发生的要事详细禀明。
当玄青听到大道祖师修炼邪物血菩提时,眉头一下皱起,他的人是虚幻的,无法看出脸色变化,若是真人的话想必已经很难看了。
飞龙没有察觉,仍接着讲下去。
等他说完,枯见已蓦然站起,恨声道:“修炼邪物!勾结魔道,!杀死惊鸿!当初我将宗主之位传与大道果然就是一个天大的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