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袍人望着明月初,轻声道:“你不用问我是谁,只需要知道我在帮你就可以了。”
明月初警惕地冷笑道:“是么?凭什么?”
白袍人道:“因为方才是我救了你,赶走了百兽灵王和妖魂。”
“妖魂?她也在?”
明月初诧异道。
白袍人点头道:“不错,就是她以魔琴琴音化作音箭伤了你。”
明月初回忆了一下,自己确实是后颈着了锐物刺击才昏晕的,而且也确实听到了琴声,难道真的是那个妖魂所为?不过明月初十余年来孤身行走,历尽世间尔虞我诈,世态炎凉,对任何人都不肯轻易相信,于是便道:“看来你对那两个人很熟悉,我焉知你与他们不是一路?”
白袍人笑道:“我是对他们很熟悉,但不是一路,不过你怀疑我的目的也很正常,毕竟你没有见过我。”
“你到底是什么人?”明月初的心里其实也很好奇。
白袍人道:“我的名姓不方便告诉你,我怕你不能为我保守秘密。”
明月初冷笑道:“既然这样,搭救之情容后再报,就此别过。”说完转身便走。
白袍人也不着急,慢悠悠地道:“你的元神曾经被飞鹤道人拘走,虽然回来了,但是却被人做了手脚,你难道不想知道来龙去脉?难道不想驱除这个隐患?”
明月初陡然止步,回过身来诧然道:“你居然知道这些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白袍人笑道:“当时是我把飞鹤的琉璃灯打飞的,当然知道的一清二楚。”
“原来是你!”
明月初听月夜对她讲起过那一役的情形,知道有个神秘人从中相助才夺回她的元神,当下犹疑道:“你这人神神秘秘,是敌是友?”
白袍人道:“我连番相助于你,是敌是友你还不明白?”
明月初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谁知你打的什么主意。”
白袍人一笑,道:“随你怎么想,既然我已经帮了你两次,就好人做到底再帮你一次。今天我之所以能够找到你,都是因为你体内有一道不属于这个世间的气,这道气被人置于飞鹤的地煞琉璃灯内,地煞琉璃灯收了你的元神,这道气就附在了你的元神里,一同进入到了你的体内。”
明月初疑心又起,问道:“你又怎么知道的这么详细?”
白袍人道:“因为我的体内也有这样一道气,只是比你的要强大的多,同时我也有些不解,你体内这道气怎么会如此微弱,弱的几乎我已经不能察觉,那个人在你体内植入这么弱的气究竟有何用意?”
明月初不解道:“是什么气?为什么在我体内植入这道气?”
白袍人道:“这气来自另一个世界,植入你体内当然是要控制你的思维和行动。”
明月初嗤笑道:“我难道对谁会很有用处吗?莫不成这个人就是你?”
白袍人叹道:“你的疑心忒也重了些。”
明月初道:“我一孤身女子四处漂零,若是任人唯信,只怕早已死去多时了。”
白袍人点头道:“你说的也有道理,不管你信不信我,我都要把事情原委告诉你,因为那个人极有可能想利用你加害九劫真人。”
明月初哼道:“是么?这恐怕打错了算盘了,九劫他们一干人一直对我拒于千里之外,视我为异类,就算控制住了我,我又怎么可能接近得了九劫真人的身前?可见你是一派胡言。”
白袍人道:“我看不是所有人都是那样吧,那个元虎可并没有视你为异类。”
明月初脸色微微一红,道:“他?他······他就是一个大傻子。”
一说到“大傻子”三字,他的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白袍人又道:“这其中的细节我也未能一一参透,包括你体内为何变得那么弱,我想最初它肯定不是这样。”
(其实所有人都不知道,在问天谷乙辰跌落火河时一时间意识清觉,发现了女儿眉心有一道邪恶气息,便将其吸了出来,只是仓促间不曾吸得干净,尚有一丝留存。)
明月初道:“既然我体内的气已经很弱了,也对九劫真人够不成什么威胁,你也放心了,我可以走了吗?”
白袍人道:“还不能。”
“为什么?”
白袍人道:“因为你已经卷入了这场即将发生的争斗,就无法置身事外了,每个人都有自己该做的事情,你也不例外,如果我下面的话说出来,也许你会觉得我在利用你。”
明月初冷笑道:“你把这话说在前面,是觉得我会因你的坦白而不会怪你是吗?”
白袍人一笑,道:“你是个聪明人,但聪明人不会把话说得这么直白。”
明月初哼道:“你不如直接说我是假聪明的好。”
白袍人咳了一声,道:“我就不说废话了,想利用你的人应该不知道你体内的那道气就要消失了,我们不如来个将计就计······”
明月初不等他的话说完便道:“你不用说了,我已经知道你的意思了,我不同意,而且就算我同意与你合作又能怎样?我已经离开他们了,我和他们不是一路人,他们也不会计较我的生死。”
白袍人摇头道:“你这么说就是太不了解九劫真人和他手底下的那些人了,你是悄悄离开的,他们必然不放心你的安危,一定会前来寻你回去的。”
明月初听了此话,眼前浮现出元虎憨头憨脑的样子,不禁心头一暖,脱口道:“好吧,如果他们会来寻我,我便照你说的做。”
此话一出口,她心里咯噔一下,暗道:奇怪!我为什么要答应他?连他是什么人都还不知道,若是利用我陷害九劫真人的人就是他,岂不是······到时候九劫真人有什么不测,元虎他会恨死我的。
白袍人似乎看透了她的心思,道:“你不用猜来猜去的了,九劫真人于我有山高海深般恩情,我不可能会加害于他?你只需将此物交到他手,他自然会明白一切,余下的事情他自会处置,你只消听他吩咐便了。”
他将一枚残缺了的玉玦递到明月初手中。
明月初皱着眉道:“我居然就这么相信你了,怎么会这样?”
白袍人笑道:“因为我是个值得相信的人,好了,前来寻你的人已经在里许之外了,记住,切勿不要将遇到过我的事讲与任何人听,这关系着道界的生死存亡,切记切记!”
说完,人化一道白光倏然不见。
明月初握着白袍人交与她的半块玉玦,心里一片茫然,呆呆地站在那里,暗自思忖道:这个人好生奇怪,就凭他几句话我居然会信了他,难道只是因为他提到了元虎?元虎就是个······傻瓜,有什么好留恋的?······唉,那么这玉玦到底该不该交给九劫真人?
正想着,就听一阵急促杂沓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夹杂着嘁嘁喳喳的争论。
明月初首先就听出来了玲珑抱怨的声音:“元虎大叔,咱们都找了半天一夜了,连个人影也没有,谁知道她跑到哪里去了?”
月夜的声音道:“你这死丫头!吵着要跟来的是你,现在又怨天怨地,不许闹了,赶紧找到月初是正经。”
玲珑不高兴地道:“我哪里闹了?我是替元虎大叔着急,喜欢人家又不敢说出来,一天到晚的瞎忙,真不知道要是一直找不到你会怎样。”
元虎的声音闷闷地道:“找不到也得找,要不然她一个人在外漂荡,总是······总是让人不放心。”
明月初本来想转身离开不见他们,但听了这话心里一阵莫名欢喜,便止住了脚步。
又听玲珑笑嘻嘻地道:“元虎大叔,找到她我来帮你说你喜欢她好不好?”
元虎结结巴巴道:“俺俺俺······俺的事用不着你个小丫头瞎操心!”
“咦?月初在那里!”
月夜因牵挂明月初,所以不似玲珑那样嘻嘻哈哈浑然不放在心上,她的眼睛一直在私下搜寻,忽然一眼看见明月初就站立在前方百余步远处。
一听说发现了明月初,元虎、玲珑和玄婴惊喜异常,一行四人赶忙奔了过来。
元虎首当其冲,来到明月初面前,张了张嘴巴,想说什么一时又找不到合适的话语,挠了挠头半日才嗫嚅道:“谢天谢地······终于找到你了。”
明月初看着他,轻声道:“你找我干什么?”
“呃——”元虎愣在那里回答不上来。
月夜赶忙过来拉住她的手道:“月初,你为什么也不说一声就走了?害的我们好找。”
明月初叹气道:“我不是你们那里的人,走与不走根本无关紧要。”
元虎忙道:“怎么会无关紧要?俺很······俺们很担心你,跟大家回去吧。”
玲珑笑嘻嘻地道:“元虎大叔,我们是担心不假,但是最担心的还是你啊!”
月夜也笑道:“是啊月初,元虎师兄真的急的了不得,还是不要急坏了他才是。”
因有白袍人的嘱托,明月初本来想答应他们回崆峒,但经二人一调侃倒不好意思了,瞟了一眼元虎,微红着脸不做声。
就在这时,远远的就听有人抑扬念诵道:
“百年沧桑如一梦,
乾坤如意锦囊中。
天荒地老道犹在,
春花秋月似轻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