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狱奴被裂魂带到裴罗爵士的大厅里。
爵士有些不耐烦却又不得不表现出一丝敬意,他说:“狱奴小姐,很高兴又见到你。不过,我记得上次分别时我们好像没有说再见。”
狱奴紧绷着脸,说:“不好意思爵士大人,我也不想来麻烦您,可是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您的帮助。”
“是关于那三个人吗?如果是,麻烦你长话短说。如果不是,那就不要说了,我不愿再帮其它的忙。我老了,身体不好,没有那么多的精力。”
“是关于那三个人的。”狱奴说,“爵士大人,如果您的人发现那三个人,或者是其中的任何一个,请把他们抓起来。”
“好,好,抓起来我就直接给你送到大教堂里去。”
“不用,先把他们关起来,我过几天会来带他们离开。”狱奴语速很快地说。
“好吧,好吧,我遵照你的意思办。”爵士无奈地说。
狱奴没有告别,直接转身向外面走。她告诉自己,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我必须快些回到大教堂。
马还没有在教堂门口停稳,狱奴就跳了下去,直奔最里面。途中遇到熟识的信徒向她打招呼,而她连回应都没有,快速奔跑着。
跑到救赎堂内,狱奴找到那善熟悉的门,没有敲响,直接撞开了门。
房间内,亡魂战士和神之主教同时看向自己。
“原来亡魂战士也在。”狱奴小声说着,走进去,关上门,然后走到亡魂战士身边,看着神之主教。
“狱奴,你真没礼貌。”主教说。
“尊敬的主教大人,请原谅我的过失。如果我敲门并得到您的允许后才进来,或许就看不到尊敬的亡魂战士阁下了。”狱奴说完,侧过身,对站在自己左边的战士点了一下头。
亡魂战士没有回应,对于这个破坏过他一次行动的女子,他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回应。
亡魂战士没有说话,狱奴却直截了当地问他:“你们从死者身上找到了什么?”
“狱奴!”主教的声音抬高了一些。
亡魂战士却回答了狱奴的问题:“本来我们想从他身上找到那个东西。很可惜,我们没有找到。”
“既然没有那个东西,你为什么还要杀了他?”
“我们搜查他身体之前他已经死了。何况,他是刺杀红袍主教的真凶,我们杀了他算是为光之骑士帮了个小忙。作为光之骑士的统领,狱奴小姐,你应该感谢我们。”
“你不要说刺杀红袍主教的真凶是谁,因为我知道凶手不是死者,而是……”
“狱奴,话是不能乱说的。”主教粗暴地打断狱奴的话。
亡魂战士的身上透出一股杀气,他冷冷地说:“狱奴小姐,你知道得太多了。”刚说完,战士的十字斩弹出来,寒冰般的剑刃闪烁出耀眼的光芒。
狱奴的剑也从剑鞘里滑出来。
十字斩与剑的光芒碰在一起,威力与声响刚爆发的瞬间却消失了,仿佛被一个强大的精神力场吸食掉了。狱奴与亡魂战士之间的空气里荡出许多透明的涟漪,向周围扩散,渐渐淡化。
神之主教自己站了起来,紧闭双眼,双手在身前交叉。
亡魂战士收回了武器,有些惊讶地看着主教。他没有想到,神之主教不依靠魔杖却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造出这么强大的精神力场。他知道,刚才即使再多几个人,甚至几十个人一起攻击力量也会被力场吸干。
“主教大人,你要给我一个说法。”亡魂战士知道硬碰是不行的了。
“狱奴也是这次行动的参与者,她当然会知道红袍主教为什么而死。但是,她知道得不具体。”主教说。
亡魂战士转向狱奴,问:“你知道凶手的具体身份吗?”
“她不知道。”主教怕狱奴会乱说话。
“那就好。”亡魂战士说着,走出了房间,重重关上门。
主教松了一口气,说:“狱奴,今天你做得太过分了。我说过,不可以与亡魂战士和黑暗骑士为敌。”
“主教大人,到底凶手的真实身份是什么?为什么你们这么怕他?”
“你不知道?”主教觉得诧异,他还以为狱奴早已猜到了。
“我一直认为凶手属于一个教会得罪不起的组织,可是并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人。”
“那就不要设法知道。狱奴,知道得太多对你不好。也不要再猜忌什么了,那些事情与你无关。从今天起,光之骑士团直接又骑士团长统领,不再属于你了。而且,这个行动你也不需要参加了,今后就好好传教吧。”
“可是主教大人……”
“不要说了,今天我累了,需要休息,你下去吧。”主教离开座位,走到一排书架边。
狱奴像一头发怒的狮子,从主教的房间里冲了出去。
夜晚悄悄来临,大教堂里的壁灯被负责掌灯的信徒一盏一盏点亮。狱奴特意换上了一套黑色的衣服,快步向教堂外走。
大厅里,已经没有了几个人。蓝袍主教一边整理着讲桌上的书籍,一边轻声祷告。看到狱奴从大厅侧面的过道走过,他喊住了她:“狱奴丫头,这么晚了还要出去吗?主教大人让我转告你,明天在大厅有你的讲义。下午两点到六点,记住了吗?”
“谢谢爷爷,我记住了。”狱奴说,脚步的速度更快了。
她跑出正要关闭的教堂正门,向白天悬挂罪犯尸体示众的方向跑去。虽然望神城的夜晚依然人来人往,可是那种地方却没有几个人愿在夜晚去参观。所以,越靠近城门人就越稀少。临近城门时,不但没有了人影,连灯火都没有了。
借助城门下左右两个火盆燃出的微光,狱奴远远看到城楼上的尸体已经不见了。城楼下没有人,只有几匹静止在原地的战马,全身如夜般的漆黑。
“他们已经来过了吗?”狱奴自言自语,慢慢走过去。
走近了,看得更清楚了些。地上,光之骑士倒了满地,身上挂着暗红色的血痕,看样子已经死了。狱奴小心地跨过横陈的尸体,却没有找到那三个人的尸体。她松了一口气,至少那两个人没有死在这里。只是,不知道他们现在去了哪里,是否在被亡魂战士追杀。
她回过身,想要回去。
突然,一把斧头划过来,她赶忙后退几步闪躲开。从黑马后面走出了一个黑色的身影,向前几步,斧头又划了过来。其它几匹马后面隐藏的人也走了出来,挥舞着斧头向狱奴围过来。
狱奴退到了火盆边,拔出剑。
这时,一个黑影扬起了手,其他几个人停止了行动。黑影将斧头挂在腰间,说:“原来是圣之使者,狱奴小姐。”他盯着狱奴身上的夜行衣看,似乎在问:你怎么穿成这样?
“是黑暗骑士吧?”狱奴问。
“你来这里做什么?”黑暗骑士似乎不想回答没有意义的问题。
“我猜到死者的同伙会来,所以来看一下。”她仰起头看向城楼,“只可惜,我来晚了。”
“我们来得也不早,他们逃走了。”
狱奴想从黑暗骑士身上了解一些东西,于是问:“难道你们就没有准备好防止他们盗尸吗?你们不是之前就隐藏在附近的吗?还有,他们现在向哪里逃了?”
黑暗骑士却不买帐,“狱奴小姐,听说你现在只负责传教,所以原谅我不能告诉你。”说完翻上黑色的战马,其他几个人也翻上马。之后,他们离开了。
狱奴的心里空落落的。是啊,现在自己只负责传教了,不再拥有能了解与教义无关的事情的权利。那么,以后自己就再也不能寻找或是保护心中的男子了吧。那双白色的眼眸,那个坚韧的眼神,印在自己的心上,似乎翻出了许多心底的沉淀。
她慢慢向回走。同时,问了自己很多问题。
“他是谁?”
“你为什么要帮助他,甚至背弃自己的组织?”
“你不要忘了,你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放弃那些无意义的事情,好吗?”
然后,另一个声音代替自己回答。
“他是……我也不知道他是谁。我甚至至今还不知道他的名字。”
“我为什么帮助他,我也不知道。只是,在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我逮捕他,他却没有还手,只是安静地看着我。那双眼睛很美,里面像深藏了无尽的忧伤。我不想背弃我的组织,可是我却不知道为什么一次次为了他而触犯法典。”
“我知道,我知道自己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我曾想放弃帮助他,可是,每当想起他的时候,我心底的防线就彻底崩溃。他一定恨我吧,因为我们的立场总是相反。或许,他还不知道我在帮他吧,那就让他不知道吧。我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前途未卜。可是我知道,他不是我的敌人——也不会是朋友。”
等到狱奴走远了,顾幽和炼舞才从黑暗里走出来。
晚风拂过,夹杂着阴森森的气息。
两人悄悄走到城楼下,炼舞小声说:“发生了什么事?”
“我们来晚了,似乎已经有人把残魂的尸体抢走了。”顾幽看了看周围。
炼舞疑惑,“有人把残魂的尸体带走了?是谁?我记得残魂没有说起他有其他认识的人啊。”
“是的,没有说起过。可是,残魂却有很多事情隐埋在心里没有告诉我们啊。比如,黑暗骑士为什么追杀他,还有他到底丢失了什么东西。”
炼舞想起了什么,说:“有可能,抢走残魂的人并不是他的朋友,而是另外的人。或者,是教会里自导自演的一出戏。”
顾幽点点头,“也有可能,那么我们赶快离开这里吧。”
两个人快步跑开,潜入了黑暗之中。
他们回到裴罗商会,走进门厅,看到裂魂坐在厅中等待着。两个人心里满是残魂离去留下的忧伤的影子,站在裂魂身前,没有说话。
裂魂没有问残魂去哪里了,或许他已经得到消息了吧。他说:“你们买的书买到了吗?”
顾幽从怀里掏出诗集,递过去。
裂魂看了看,没想到还真的有这样的书。他站起来,说:“书你先收着吧。你们两个跟我来,爵士大人有很重要的事情向你们传达。”
裂魂走在前面,顾幽和炼舞跟在后面。三个人快步走出门厅,拐进了黑暗的走廊。
脚步声在黑暗中回荡,残魂那对没有光泽的眼眸又出现在脑海之中。接着,是他的干净爽朗的笑声。还有,他的话。
“我的听力很好。”
“小心,我的朋友。”
“前面是向下的阶梯。”
……
拳头紧紧握住,一个声音从心底悄悄浮上来:“残魂,我会为你报仇。”
突然,两双手臂从前面伸过来抓住顾幽的肩膀,从声音辨别出又有几个人从天花板上掉下来,分别把顾幽和炼舞死死抓了起来。
“你们做什么?”顾幽大吼。
“老实点,不要乱动,免得受皮肉之苦。”裂魂说。
顾幽挣开右肩上的手,拳头向左边挥出,重重落在黑暗中的人身上后,左肩上的手也松开了。一个人倒了下去。马上又扑上来几个人,抓牢了顾幽的手和肩,将他的脸朝下按在了地上。顾幽还想挣脱,双手却被几个人迅速反绑在了背后。
走廊里又一阵动荡后,炼舞的声音贴着地面游来:“顾幽,你还好吗?”
“这帮混蛋!”顾幽骂了一句。
裂魂走过来,说:“不要骂,也不要记仇。本来我们不会这样做,可谁叫你们是教会要找的人。狱奴小姐在你们被征用之前就来过了,向我们安排好了一切。本来我们没有必要与教会合作出卖你们,可是我们不想与教会有所冲突。要恨,就恨你们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把他们拖到地牢去。”
顾幽觉得后脑挨了一拳,然后就失去了知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