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算计
呵,原来,这裴家盛宴,“他”尚占得这么大的份量?林诗语弯唇而笑。
与此同时,那高拔形影似有所觉,越过重重人影,目光笔直的投来,望见那抹混在衣香丽影中的慵懒身形时,隽深眸心满填错愕,心海骤起狂飙。
林诗语笑意未除,只是远远的举着酒杯相示,饮尽半杯残酒。
“柏朗,柏朗?”裴家六小姐裴菁的柔声连唤,终于唤回了未婚夫走失的心神。
柏朗深深的暗吸了口气,努力的敛回心神,对裴菁回之宽慰一笑,“菁菁,怎么了?”
“你凌晨才从香港飞回来,是不是觉得这样的宴会很累?唉,我们裴家……一直都是这样折腾人的,算了,我感觉你的脸色不太好,要不我给爷爷说一下,反正我们已经订婚,今天只是补办一下的,就算我们提前离席应该也没事的。”裴菁说的很是体贴。
柏朗竭力使视线不再向那道慵懒身影投去,机警的眸光四下梭巡后,低声道:“是,爷爷很疼你,不会介意的;可外婆呢?她可不是你的亲外婆,她今天专门为你在老宅里设下盛宴,刚才已经向宾客讲你是今晚的焦点了,再说一会还安排有媒体采访,众目所向下,咱们提前离席恐怕不好吧。”
裴菁也是心思机敏的人,听柏朗这么说,立即温婉一笑,“我相信你的,既然你说不好,那肯定是不好。我看到大伯家的裴芩妹妹也在,我过去打个招呼,可以么?”
“当然可以,快去吧。”目送妻子身形娉娉远去,柏朗的目光立即兜转,很遗憾,那抹慵懒身影已不见。难怪近来没听到她在国际金融市场上掀风携浪的消息,原来,是回了江南。她是屹立百年不倒的豪门之女,在裴家筵席上出现并不突兀,只是,以她自由洒脱的性子,怎么会受得了这么拘禁的场合?
听说盛宴后,还有记者招待会,估计不倒凌晨是不会散场了吧?唉,真真是无聊,要不是因为对裴湛的舍身相救心存愧疚,她肯定不会到这里来的。
林诗语出了宴会大厅,裴家后花园内,早有三五成群的豪门贵妇以及名媛们各踞一处的热情攀谈。她无意加入,只得沿着花园旁边的蜿蜒小道,向园林深处走了去。
渐行渐远中,忽然一道陌生男嗓在背后响起……
“三侄媳,也是一个人么?”
林诗语脚步微顿,偏转慵懒面颜,愣怔了半晌才想起,这在明亮路灯照耀下面目英俊、着暗色西服的中年男子,正是是裴文琦,裴老先生收养的义子,国际影后周梓若的丈夫。“裴四叔,好巧。”
“是巧呢。我们,应该算得上同是天涯沦落人了罢?”
“哦?”林诗语淡眉浅浅颦起,唇沿似笑非笑:“不知道让裴四叔滋生这等感慨的,是什么事呢?”
裴文琦耸耸肩,淡淡的说:“我们心照不宣,不是么?”
“抱歉,侄媳咋不知道什么时候与裴四叔有了这样的默契?”
“你……”裴文琦缓缓走到她面前站定,凝视她良久,才沉声道,“比起嫁到裴家的那些女人,你聪明太多。”
“原来,裴四叔向来有和侄媳妇‘说心事’的习惯么?”林诗语懒眉一抬,清丽的脸上浮起淡淡揶揄,“裴四叔,别太信我,连我自己都信过不自己呢。”
其实,早在那一场“家宴”时,裴文琦已了然,这林诗语,绝不似其他女人那般秀弱。“既然这样,四叔还是劝你不要再沿着这条路继续走下去了,若是走到路尽头,看到不该看的风景,听到不该听的话,对一个连自己也信不过的人来说,是很残忍的一件事。”
“谢谢四叔忠告。”林诗语从善如流,立即转身向着原路返回,那步态真真是含蓄优雅,悠哉如闲庭散步。
望那道潇洒的背影,裴文琦幽深眸底,一丝光亮明灭掠过。
“小语。”
该来的,还是躲不过。林诗语叹息,回身,“柏朗。”
月光之下,一袭银紫色裙装,长发飘飘,如斯美艳不可方物的她,几乎觉得是陌生的。记忆中她的形影,多是男装来去,小节不拘,潇洒来去……
“你回到林家了么?”
“也算回了吧。”林诗语一笑莞尔,“恭喜你了,柏朗。”
柏朗涩然一笑,是上天罚他么?偏偏在这样的时候,遇到她在场。“与裴家六小姐的婚约,是爷爷订下的。”而接受爷爷接受这桩婚姻,是失去了她的他,走回原有人生,做回柏家孝顺的继承人。
“我还以为,柏朗你会与虞唯亭订婚呢。”
“唯亭她……”柏朗想起那个伤心别嫁的女子,叹息,“她上月已经嫁给了一个英国人。”对唯亭,有挥之不去的愧疚,对眼前人儿,却是终生镌刻心头的悔憾。“小语,你……”
“原来,菁菁的未婚夫与三侄媳妇是故人啊?”树影内,缓缓走出了四叔裴文琦,要笑不笑,“按说这故人重逢,不该如此平淡哦。”
三侄媳妇?柏朗愕然。
乍逢柏朗,若说没有惊讶没有悸动,未免矫情。但,她心底明白,这些年除了住在心底的那个少年,其他男人对她来说……只是姐妹!就算在国外留学期间柏朗为她做得再多、再痴情、他在她心里,充其量只算,不错的姐妹。
坐在回程的车里,林诗语面上的平静已与伪装无关了。
白色的玛莎拉蒂车内,清泉墅的男女主子第一次分前后而坐,任沉寂在中间流动,似乎,谁也无意打破横亘在这中间已非一时的僵持。
不错,僵持。自今晚宴席上裴湛的消失,林诗语就把这气氛重新横在两人之间,一如机场的,初见。
裴湛的沉默,是因为散场时,他体贴的帮林诗语披上外套,而林诗语本能的嫌恶躲避令他愕然,尤其是来自她小嘴中的‘细菌’口型,刺伤了他的心。
他在林诗语面前虽不骄奢,在外可是呼风可唤雨的豪门贵胄,纵然是那段避祸周庄的落魄时日,也没有人敢在他面前直接指摘责叱他为‘细菌’,何况在他一心讨好她的心情下?讨好呢,长这么大,除了她,他可曾讨好过谁么?显赫如爷爷,富贵如外婆,受过他的讨好么?
她并不是落魄千金,他知道!更不是刚走出校门的实习生,他也知道!但她就不知道无论她多么有手段,也只是个女人吗?尤其是他的女人!他表现的还不够明显吗?她为什么不肯拿出一点点信任给自己,是因为她信了那些无聊的传闻吗?她究竟是真失忆还是迫自己?
睡在咫尺,他不碰她,不代表不想碰,不对,是非常想碰!可目前的形式,在那些道行颇深的魑魅魍魉视线里,他对她最好的保护就是漠视,如若被人知道她是他的弱点,后果,他不敢去想……
疾驰中的车身突来一急刹车,原地顿住。随后,是随行保镖车辆与其它车辆的撞击声,并隐有打斗声响传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