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说那秦氏一族其实在早些年就已被灭门,倒是最后留了一个女儿;由于老侯爷早先与秦氏的祖先有过交情,而侯爷的时候又巧是没了原配便将秦氏娶了回来做继室,只是这么多年,他并不知道这秦氏并非真人。
荀绍生也是在五年前才无意知道的,那时候的他已是个浪荡公子哥;入了门的这位秦氏一直都待他很好的模样使得他越发放纵自己,直到他一次无意间发现了她与那舅爷悄悄说的话才警醒过来。
五年的时间,足够他将自己武装起来;只是那秦氏的表面功夫做的实在好,而自己的名声却已经是黑了。父亲待秦氏与荀绍扬的信任远远大过对他,甚至有几度想要将他的世子之位替掉,最后还是因为想到祖父的遗训和遗母的面上才就此作罢而已。
想想自己也是傻,秦氏说什么自己倒真信什么,莫名地就用自己的无能将自己这位弟弟凸显得文才兼备,怎能怪父亲想要换人?只是万没想到秦氏这么快就等不及了。
“主子,让人去查了,那日侯爷的马缰显然让人割断过。”一木合上了小屋的门轻声给荀绍生说着今日查到的事情:“世子爷,是潘何坞的人;他们的人现在许多都在城里寻你,黑的白的都在打听。”
“潘何坞?之前让你们去查不是说那是个义寨么?怎么会是他们?”荀绍生皱了皱眉。
“之前还是潘老大做主的时候确实做的都是劫富济贫的事,可是潘老大五年前过世之后就是他儿子潘椂接了寨主的位子,之后似乎就没啥声响了,只是偶尔会在黑市看到他们,做的好像是雇佣的营生。”一木把打听到继续说:“听说潘老大的女儿有次下了山就再没见到过,恐怕就是府里的那位。”
“所以潘老大不知道?”荀绍生挑了挑眉。
“恐怕是不知道,到死的时候好像都在找他女儿。”一木低头回答。
荀绍生轻笑了一声,语中有些不屑。那位老先生恐怕做梦都不会想到自己养了个狼心狗肺的吧。五年前那日潘椂来找秦氏或许就是告知这件事情,也是亏得她还能似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继续在侯府当她的秦氏。
“主子,现在要怎么做?”一木看着荀绍生等着他发话。
“什么都不做,静观其变吧。”荀绍生微微挑起嘴角,笑得邪魅。他看了看手旁的一小沓书信想了想:“你去把潘何坞的名字去给他的人提一嘴。然后咱们就在这呆着等着看戏。呵,未谋定而出手,看来这次阿耶定是发现了什么。”
“说起来……侯爷那日落崖的地方离潘何坞似乎也就三十里路。”一木想了想把这二者联系了一下:“可能就是因为这个。”
“行了,你去吧,小心着些。”荀绍生拂了拂手捻起桌上的那块还是被血渍污了大半的细丝布眯了眯眼,面上的表情便皱成了一团,不知为何他的心下总有一种感觉,感觉他们似乎还会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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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平那里来信了,信上说东珂郡主自作主张把庚帖让人送去了长公主府,结果被长公主交给了今上,今上将太子叫去关门骂了半个时辰;回去之后她就被太子关了禁足。
由于这属于一桩丑闻,所以对外只说东珂病了,并没有说什么原因;不过京城里皇室的那些旁支都大致听了风声,这会儿该知道的人也都知道了。
向乐哥看到这信的时候有些惊讶,她将信递给了向乐书的时候向乐书也一脸愕然。
“这东珂郡主,脑子是核桃吧。”向乐哥叹了一声:“肯定是被门给夹坏了。”
“一定是。”焕春在一旁紧接着赞同了一句,愣了一下才忙将头低了下去。
“如此也好,至少姐姐的婚事应当是没什么事了。”向乐哥有了些精神,开心地将信折了折塞进了袖里。
“开心什么。”向乐书面上露出一丝愁容:“如此恐怕是将太子给得罪了。”向乐书说着叹了口气:“这般过来,难免会让大伯阿耶他们在朝堂上难做,这婚事当真是……哎。”向乐书别过头去看了看案上的一台古琴。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自己的婚事似乎莫名就将她牵进了一个漩涡里。
若是从前她的态度是嫁夫从夫,夫死从子的普通宅门生活的话这会儿她便开始怀疑自己是选错了路。
她本是看着长公主心思清平,家中人口又简单,她嫁过去能与方大郎平平淡淡地过着简单的日子;可是这会儿却让她有些惊讶了。东珂郡主这事其实想想处理方法并不少,可是若长公主是个心思平淡的,怎么会直接将事捅到今上那儿还把罪责多指到了太子身上?
向乐书莫名地有些怕,她第一次伸手去握了握妹妹的手,手里尽是汗。
“五娘,你说,我是不是选错路了。”她的声音带着些颤抖。
向乐哥是知道的,太子必然是最后末了的那支,可是其中枝节她没法解释。至于长公主是否参与其中她并不知;只是郡王府那一世并未跟公主府有任何交集,她要怎么知道这家的未来?
“姐,你是不是后悔了?”她轻声地问道:“若是后悔了,这门亲事咱们让阿耶去退了便是了,如今也只是到了问名,还退得。”
“哪是说退就退的。”向乐书身子颤了一下,摇了摇头:“退了更是让咱们府落入了被动。”想着她咬了咬牙:“罢了,且看吧,或许事情不会那么糟。”
“事情如何走也由不得咱们想,只是恐怕阿耶要为难了。大伯一向是想在中立的。”向乐哥撇了撇嘴。
“朝堂上的事哪是那么容易不偏不倚的。永远不会哟偶两胜的境地,不是所有人都做得全福老人的。”向乐书舒了口气:“这事咱们先不要跟娘说,自己知道便好了。是了,你替我代笔,与建平县主说声谢谢,毕竟给咱们传了信。”
“会的。”向乐哥微微笑了笑:“姐姐你也不要担心了,你且想着长公主也是真的看重你才会去得罪了东珂郡主;这其实也能是件好事,只看你如何想。”
“你还是太小了,世上哪能只想着好的,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啊……”说着她宠溺地给向乐哥将垂下的碎发勾去耳后:“你也是,都十二了,说好听是乐观,不好听便是没眼力了。”
“可这样活着不累不是么?”向乐哥笑了笑,去了书案边给建平写回信。
“是啊……不累,可更难活啊……”
向乐书低叹了一声,有些忧虑地看着妹妹。她的心思,日后的日子要怎么办?这个妹妹时而看着精明,时而却似榆木。摇了摇头,向乐书将眼睛看向了窗外的柱子,已经逐渐展开了叶。(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