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充听了心中忍不住嘀咕:“这名字好生拗口,也不知谁给他取的。”嘴上却又问道:“那你又是怎么到这的?这里又是哪?”
云共工望着眼前炭火,忽然有些冷淡,道:“海上,荒岛。”便不再言语,对自己是如何到的此地,却好似并不想说起。
邹充吐了一块鱼骨,正要再问,云共工却忽然起身,一言不发的朝着洞**走去;邹充还当他要去里面拿东西,只是等了好久,待将全部海鱼吃个干净,也不见云共工从洞穴里出来,心中好奇,便也往洞穴里走去。
此时艳阳高照,洞**虽有拐角,却依然能够看清,只是视线较为昏暗了不少,如此一来,便是白日在洞内休息,也并不觉阳光刺眼。
邹充进得里面一看,只见云共工正蜷部身躯,朝里睡着了;不敢惊扰了他,便又退了出来,只是心中很是疑惑,怎么他突然就一副兴味索然的模样?
苦思良久,想不出其中缘由,只道他是怪人怪脾气,便不再理会,而后独自一人在周遭转悠了起来。
洞穴上面是一座小石山,约莫七八丈高,上面只有凌乱荒草,邹充爬到了石山上面举目四望,视野内除了低丘高树,便是碧蓝大海,此外再也无其他人烟痕迹,邹充这下终于死心,晒着日光在石山上躺下,脑海里就是忍不住胡思乱想;一会儿感叹自己只怕也要变成怪人,一会儿又是担忧家中父母难受子殇,不知不觉间,竟然睡着了过去。
邹充先前走了大半天的路,早就极为疲惫,加之风微日暖,倒也睡的香沉;直到两个时辰过后,才被摇醒;此时天上日头开始西斜,只怕再要不了一个时辰便要天黑。
邹充迷糊揉眼,见云共工站在一旁,便道:“怎么了?”
此时云共工好似已将心事忘却,朝邹充笑道:“去抓鱼,晚上吃。”邹充眼神迷离了一阵,才起身随同走去。
两人朝海边走去,路上云共工忽然问道:“你八脉通了,怎么,弄的?”
当初夷灵仙为邹充洗血涤髓之时,首要一步便是要打通体内奇经八脉,只是那时他尚在昏迷之中,且醒来之后也没人与他详说洗血涤髓一事,是以他也只当自己是被青蛇散人折磨的严重,才会整个身子都扎满药布;如今听了云共工所问,不解其意,唯有疑惑的看着对方。
云共工见邹充神情不似作伪,应该当真不知自己奇经八脉皆被打通一事,摇头晃脑啧啧称奇,转而又问道:“你怎么,在海里?”
说到此事,邹充顿时愁眉苦脸,郁闷道:“我本来是要坐船回家的,那天晚上在船上睡觉,忽然就被摔醒,走出过道一看才知道是下了大雨,刘伯伯叫我回船舱里面待着,可是那艘大船忽然就摇晃了起来,我没抓稳,就被甩出到甲板上,然后就被冲到海里了。”
云共工听罢嘎嘎大笑,道:“倒霉,倒霉。”邹充深以为然,叹气点头。
不多时,两人来到沙滩,云共工一跳一缩,便将套在身上的皮衣褪下,而后朝着邹充道:“我下去,你待着。”
邹充这时才算见的清楚,云共工两臂是齐根断去,伤口虽然已无碍,但瞧着依旧狰狞,并不像天生无手之人,一时间心中好不惊骇,暗自想着:“我要是双手被这样弄断,那肯定是活不了啦,疼都得把我疼死。”
又见云共工头也不回的往海里沉去,不由醒悟道:“哎哟,那他这个样子还怎么抓鱼啊?用脚又抓不稳,用嘴巴又不能憋气,难不成要用腿给夹住?”
邹充抓耳挠腮,想起午时吃过的烤鱼,心知云共工下去肯定能抓住海鱼,只是实在想不到他是怎么给抓回来的;一时间思之不透,又盼着谜底,不由得在沙滩上来回踱步,时不时的望向海面,迫切的等着。
他本以为不用多久便能知晓,哪曾料到在岸上候了五十息的功夫,也不见云共工冒出头来,初始还当他憋气功夫了得,暗自钦佩,而后便是八十息,一百息,直到一刻钟过去,依然不见云共工露出水面。
这下邹充开始焦急,心道:“坏了,这么久都没有上来,他该不会是溺在水下了吧?”如此想着,顿觉伤心,赶上两步踩在水里四处张望,依然不见有人影浮起,不由的含着哭腔叫道:“云共工你在哪?快出来啊,我害怕!”
一阵心酸叫喊,眼泪已经开始抑制不住流出,四周唯有浪声飒飒,却无人与邹充回应。直到夕阳离海面不过一指间距时,才见云共工从海里露头,嘴里还咬着一条花瓶般大的石斑。
邹充停下了哭嚎,嘴巴微张,呆呆的看着缓步走来的云共工,一时间连眼泪也忘了擦去。
云共工走近邹充身旁,将已经死去的石斑落下,见了邹充脸上糊住一团的眼泪鼻涕,嘎嘎大笑,道:“胆小,爱哭。”
邹充霎时羞红耳垂,赶忙转过身去擦拭脸上泪水。
云共工笑意不停,好奇道:“娃娃,哭什么?”
邹充抽噎一阵,才回过头来说道:“我见你那么久都不上来,还以为你淹死在水里了。”
云共工笑道:“不久,不久,水里,能待五天。”
邹充哪能相信,啐道:“骗鬼哦,你又不是鱼儿,还能待五天。”
云共工也不争辩,只是说道:“练功,就能。”
邹充好奇,忙问道:“练什么功?憋气功吗?”
云共工踢了下地上的鱼儿,示意邹充拿上,边走边道:“拿着,吃完,教你。”
邹充望着石斑顿时叫苦不迭,这条鱼只怕得有三十斤重,自己一个小孩,要抱着回去可是够呛。
云共工一路上只是嬉笑,看着邹充拿着大鱼或拖或抱,也不帮忙,待他才好不容易才将大鱼带回洞穴外边,又找出一块石刀,让邹充来料理这条石斑。
邹充还是头一次干这类屠户的活,一阵手忙脚乱,只把自己弄得满身污秽,才算凑合着将大鱼摆平;烟熏炭烤过后,到了明月高挂,两人总算是吃上了晚饭。
邹充正自大快朵颐,忽然记起一事,道:“云共工,我能不能不学那个憋气功啊?”
云共工觑了他一眼,摇头道:“不是,憋气功,定海如意功。”
邹充畏缩道:“不管是憋气功还是定海如意功,都不想学,我现在都不敢下水了,靠近都害怕。”
云共工听了嘎嘎大笑,邹充也觉害臊,便背过身去,不想理他;云共工笑过之后却悠悠说道:“学了,可以水下,呼吸。”见邹充停下了咀嚼耳朵也竖起,便继续说道:“像鱼,一样,好玩。”
之后两人无言,云共工吃过之后也不理他,径自回到洞穴里头休息,只是过了不到半个时辰,便见邹充走了进来,羞赧道:“你要不教给我那个定海如意功吧,我现在好像不怕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