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大夫的抚恤金,潘厚仁心中多少已经猜到了些,跟张馨她老子脱不开干系。返回潘府之后,潘厚仁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找老爷子说了说这件事,让他有个准备,万一要是那府尹找上门来求情,老爷子也知道该怎么应对。
当听潘厚仁讲述完其中的来龙去脉,又谈及潘氏运输公司高额的抚恤金时,潘诞颇有些为公司的运转而担心。然而潘厚仁却是反过来安慰老爷子,说在他看来,只有会花钱的人,才会想法子挣钱,公司也是这样,只有培养好了员工,公司的经营才能蒸蒸日上。
“那关于澜沧国,你是怎么考虑的?让沐晟出兵攻打澜沧国,有没有把握呢?”
“如果按照目前的形势来看,指定是没有可能的!”潘厚仁虽然是在摇头,可是他眼底的笑意却让潘诞看出了点东西,指着他笑道:“你小子,就是一只小狐狸!快说说,你打算怎样让朝廷答应出兵?”
“其实这个说穿了就不值钱,若是外人问我的话,我是一定不会说的!”潘厚仁笑道:“不过既然是爷爷你问起,我当然要说,因为这事情我还指望你帮忙呢!”
“哦?还有我能够帮忙的地方?”潘诞的神情分明是在开玩笑,不过潘厚仁说要他帮忙,他倒是很开心的。
潘厚仁的计划其实很简单。战争,永远都是政治的延续,而政治的基础是什么呢?利益!
朱棣喜欢御驾亲征,打北方的国家,理由在哪里?朱棣是皇上,整个大明朝都是他的利益所在,为了给自己的后代留下一个千秋万代的盛世,朱棣不辞劳苦,感冒生命危险,这就是朱棣的利益!
那么同样,只要是让内阁那些老头子们知道打澜沧国会给大家带来无数的利益,那么即便是朱棣不想打,内阁也会怂恿朱棣,同意让沐晟出兵!当然,战争总是有成本的,而如果这个成本可以由别人来预付的话,那就更加完美了!
而潘厚仁的计划,就是要从这两个方面入手。
大概花费了一个多时辰,潘厚仁口干舌燥的将计划全盘说出来,就连潘诞这样阅历丰富的老人家,都被潘厚仁的宏伟蓝图给惊呆了!
“喝口水吧!”
老爷子亲自给潘厚仁端茶,让潘厚仁受宠若惊,连忙将杯子接过来,颇有些忐忑地看着老爷子。
“这个事情,你是半路上想到的,还是回来之后找人谋划的?”
潘老爷子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疑虑,毕竟潘厚仁今年还不足十六岁,说真的,十五岁之前,潘诞就没有看出自家这个干孙子身上有任何闪光点,撑死了一个纨绔,怎么会突然之间变成一个甘罗?当然,甘罗拜相的时候仅仅只有十二岁,比潘厚仁还小了那么三岁。
可是潘老爷子不觉得潘厚仁比甘罗差,至少就刚才潘厚仁口中讲述的那个计划,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最终真正受益的人,还是潘厚仁,或者说还是潘家。想到这里,潘老爷子心中突然冒出个念头来:是不是该将潘家的基业,都交给潘厚仁了?
潘家,仅仅只是沈家的一个分支。当初沈家遭到开国皇帝朱元璋的沉重打击,诺大一个家族四分五裂,为了保住性命,甚至不惜改了姓,还受到张三丰的照拂,加上跟平西侯之间良好的关系,才算是在昆明落地生根。
然而也是潘诞父子不争气,竟然没法将血脉延续下去,在潘老爷子看来,这是他人生最失败的地方,因此他甚至对潘德明都没啥好脸色,唯一的希望,就是潘厚仁跟潘徵徵成亲之后,生下来的第一个儿子能够继承潘家的家业。
想到这里,潘诞反而不去讨论潘厚仁的计划了,他也没法去讨论,只因为潘厚仁的计划已经非常完美,所需要的就是执行,还有一点点运气。在潘老爷子看来,目前最紧要的事情有两件:第一,保证潘厚仁的安全。从目前的情形来看,潘厚仁的敌人不少,而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潘厚仁将来的成长不可限量,遇上的敌人和各种阻力同样是难以想象,如何保证潘厚仁能够一帆风顺的成长起来,成为老爷子最关注的问题。
而第二重要的事情,就是潘厚仁跟潘徵徵之间的联姻!
过去老爷子对此事还不是太热衷,只因为潘厚仁的表现让他失望,然而跟潘德明相仿,老爷子现在却是巴不得两人就成亲,然后潘徵徵能够为潘家生下一个大胖小子来!
“厚仁啊,你二叔好像跟你提过,年后你跟徵徵的事情,就该定下来了,是不是?”
潘厚仁猜不到老爷子的内心活动,只能是点点头,“二叔是说过这事儿,我也很期待。”
“那就好!”潘老爷子点点头。两人聊了这么长时间,以老人家的身体状况还是有些吃不消,他微微喘息两口,道:“你刚刚说的那个计划,可是谁也不能全盘托出了,否则就不灵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就行了,就连你二叔,那都是不能说的!这个不争气的家伙!”
说起潘德明,潘诞的脸色就好不到哪里去,每年大半时间在外面,说是做生意,然知子莫若父,潘诞哪里会不知道自己儿子其实是在外面鬼混去了。男人哪有不鬼混的,若是能够鬼混个儿子回来,潘诞指不定还要好好的犒赏,可到现在为止,也没听说有个动静,潘诞能不生气么?
“既然你也没有意见,那事情就这么定了吧,等到过完春节,我亲自把关,你跟徵徵订婚,到徵徵十五岁生日一过,你们就择日成婚,如何?”
这个事情潘厚仁是半点问题都没有,当下没口子的答应了,两人都挺高兴。发现老爷子已经有些精力不济,潘厚仁就主动告退,临走之前潘诞主动表示,他会按照潘厚仁提出来的要求,给他的几个老友写信去。
走上层路线绝对是最快达到目的的一种方式,也是唯一的方式!潘厚仁需要的不是潘诞的钱财,而是潘诞的人脉,只因为要让远在京师的那些内阁老爷们同意,不走这条路是行不通的。
而说服潘诞老爷子加入到这个计划还远远不够,潘厚仁必须要动用自己手中所有的资源,才能达到目的。从潘府里出来,他趁着城门还未关出城返回农庄,跟瑶瑶招呼一声之后,就亲自去找夏布朝。
夏布朝这些天仍旧是在帮着操练保安队,因为上次押送物资出了大事件,目前潘氏运输公司的保安队数量已经暴增到三百人,这三百人可是没有什么民族区分,选拔的标准就是两个:忠诚、勇武。
“布朝老哥,兄弟来了!”
这个点上训练早已经完结,夏布朝回到自己的居所,刚刚准备吃饭——潘厚仁为了照顾好自己第一支武装力量,那是相当的慷慨,不仅仅提供舒适的住所,更是请了好几个大厨和老妈子,为这三百人组建了一个庞大的伙食团,夏布朝为了方便,大多数时候都在伙食团吃饭。
事实上夏布朝倒是不觉得在伙食团吃饭丢脸,相反,他觉得农庄里这个特殊的伙食团不仅仅味道好、份量足,更重要的是荤素搭配合理,而且干净卫生。
“咦?都这个时候了,兄弟你是打算来抢哥哥的饭菜么?”夏布朝一见潘厚仁,也挺高兴,开了个玩笑,就跟潘厚仁拥抱在一起。
“哪有,我是来请哥哥你吃饭去的!”两人分开,潘厚仁就笑着发出邀请,夏布朝当然也不会不给面子,拾掇拾掇就跟着潘厚仁走了。
在潘厚仁的小院子里摆开桌椅,三个男人围着方桌吃饭,四疯当然是一如既往的如饿死鬼投胎,潘厚仁小口小口地酌着陈年美酒,不时跟夏布朝碰个杯什么的,直到感觉夏布朝差不多够了,他才将话题引入正题。
“今日小弟跟平西侯谈及澜沧国的事情,哥哥你看,这澜沧国,我们是该打,还是不该打?”
对于夏布朝这种人,若是要想将自己的意见强加给他很困难,潘厚仁只能想法子尝试一下,能不能引导夏布朝的思想走向他需要的方向。
“若是为兄弟报仇,这个澜沧国,自然是该打!”夏布朝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就让潘厚仁有了不好的感觉,他也不吭声,等着夏布朝接下来的话。
“可是,澜沧国穷山恶水,即便是打下来,驻防也很困难,维持驻军也是一项长期高昂的开支,从这方面来说,打澜沧国,还真是没有攻打北方那些国家更有意义。兄弟,我只是就事论事,你可千万不要生气啊!”夏布朝说到一半,顾忌到潘厚仁的情绪,又连忙补充了一句。
“没事,哥哥你接着说,小弟我先听听!”
“嗯!”夏布朝点点头,又道:“其实哥哥我对于澜沧国的了解也不多,只是知道这个国家很穷,上至王公大臣,下至贩夫走卒,都穷的要命。听说呀,他们的国王至今都还住在茅草棚子里,用竹片刮屁股,吃饭用的是石碗,喝酒用竹筒呢!”
夏布朝这话也不算是夸张,实际上在大明朝的时候,全世界落后到这种程度的区域,那还真是比比皆是,澜沧国虽然没有穷到如此地步,相去也不会甚远。(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