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两人也讨论了无数种可能,比如说朱高燧会不会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这种可能性是极高的,但潘厚仁也认定,哪怕就是朱高燧背地里有啥幺蛾子,也不是现在就能折腾的,等到他朱高燧看清楚形式的时候,嘿,就已经没有折腾的余地了!
没有钱,没有权,他朱高燧还能折腾个啥?
潘厚仁之所以让朱瞻基在这个节骨眼上进行税赋改革,最重要的一点,也是因为西方世界,正在缓缓的崛起!
十四世纪,整个欧洲正在陷入一场庞大的复兴当中。
如果说大明朝不能在现在牢牢的抓住自身优势前进,就很有可能来落后,以至于挨打。但是,如果能够抓住机会下苦功夫增强国力,同时进一步扩充军力,将势力扩张到欧洲,打压他们的发展势力,此消彼长之下,或许欧洲的复兴之路会就此终结!
潘厚仁不是个仁慈的人,他也不是救世主!
他自认是个纯正的华夏民族,故而除了华夏民族之外的人,死活跟他何干?
这样说或许有些过于粗暴,但事实就是如此,除非有那么一天,全世界绝大多数人的思想境界已经高到可以忽略种族和国界的时候,否则在潘厚仁看来,国家和民族仍旧是一道难以逾越的坎,每个人,总会因为自身的基因影响,而对某些事情产生极端的看法。
不管怎么说,朱高燧因为首先表态赞成了皇帝的新政,以至于越来越多皇亲国戚不得不随后表态站到了朱瞻基的一边,慢慢的,新税政的实行也就提上了正规。
而这个时候,潘厚仁跟铁依筹备的潘氏初级技工校工作也基本完成,眼瞅着就是破土动工,天津那边应该安排的事情也都安排妥当,只等着潘厚仁一声令下了。
原本潘厚仁还谋算着是不是让朱瞻基也去天津一趟,反正他这个皇帝窝在京师里都快要发霉了。
可等到他打算去跟朱瞻基说这个事儿的时候,却发现新税政改革正好进入到关键阶段,同时也是一个攻坚阶段。
虽说朱瞻基这个人比较年轻,但身边总还有王振等人帮着出主意,在说服了杨荣、杨士奇等重臣之后,在推行新税政的时候,朱瞻基选择了一种迂回方式,并不是直接宣布在全国范围推行新税政,首先宣布的是屯田之法。
这个屯田之法,是通过户部的嘴巴说出来的,但谁都知道是朱瞻基的意思。提纲挈领,朱瞻基的意思是:如今天下太平,四海平安无事,我朝空自坐拥无数军士,其实是一种浪费。这些军士,依我看只需要留一部分守备,其余的人就应该全部屯田种粮。
屯田种粮的收获,归于军队所有,按照目前的农业技术水平来说,基本上可以保证军队的衣食,如此一来国家可以节约养兵费用,把节约下来的军费用来为老百姓办事不是更好?
更何况,当兵的人不打仗的时候,又不习劳苦之事锻炼身体,一旦遇到征调,他们就会畏惧艰难,想法逃避。如果我们使他们屯田种粮,服劳役,农闲练武,也就不容易产生骄气懒惰的隐患了。
按照这个计划,朱瞻基擢令兵部派老成军官提督屯田,又命御史以时巡察。
朱瞻基宣布这个计划之前,并没有跟潘厚仁商量过。
其实也不奇怪,毕竟朱瞻基是帝王,他跟潘厚仁感情再好,也不可能事事都跟潘厚仁商量着办,那究竟他是皇帝还是潘厚仁是皇帝了?
很显然,这个计划就是朱瞻基跟着内阁大臣们拟定出来的。要说那些内阁大臣,在心中对潘厚仁其实颇有意见。好歹吧,他们才是内阁大臣,但皇上遇到问题,不找他们这些该商量事情的内阁大臣商议,却偏偏去找潘厚仁,要说内阁大臣们不窝火,那还真是骗人的。
对于身边重臣、智囊们的心态,朱瞻基又岂会不知道?故而屯田这个事情,他就干脆撇开潘厚仁,直接让内阁草拟方案。三个臭皮匠还能赛过一个诸葛亮呢,况且内阁大臣们绝对不会认为他们是臭皮匠,而是潘厚仁才是诸葛亮,如果反过来怕还差不多。
可是在潘厚仁看来,朱瞻基跟内阁大臣们拟定出来的这个“屯田”之法,根本就是个臭主意,臭不可闻!
何以这样说?
屯田之法,其实类似于后世的“建设兵团”。应该说,让军人做一些具体的工作,比如务农也好,基建也罢,经过后世的验证,这种方式,其实是不可取的。
朱瞻基认为,务农可以维持好军人的体能、吃苦耐劳的精神已经听从号令的习惯,这些统统都是他自己想当然的东西,完全是一种猜测,毫无理论根据!
听到这政令颁布,潘厚仁额头上顿时急出了汗水!
圣旨一下,那就很难再追回了!
况且,朱瞻基并不是这个主意的版权所有者,相信内阁的那些老东西也会为了自己的智商情商各种商的尊严,而跟潘厚仁死磕到底!
故而潘厚仁焦虑之后,又不得不强制让自己冷静下来,考虑这个事情应该怎么办。
首先要说服朱瞻基,要让其认识到这是一个错误。
但要说服皇帝,那绝非是一件容易的事。
“我要求见皇上!”
潘厚仁凭借着他那张熟脸,进了内宫。
当他被太监带到御书房门口的时候,王振首先迎了上来,
“哎哟潘侯爷啊,今儿可真是大喜,大喜!”
“嗯?喜从何来?”潘厚仁眉头一挑,问道。
“这喜.”王振不愧是眼眉通透的人,一转眼就发现潘厚仁的情绪有些不对,脸上的笑容顿时也挤不出来了,夸张的笑容一转眼就卡住,顿了半晌才道:“是皇上的屯田之法通过,不日就要开始设施了.”
“真的是皇上想出来的屯田之法?王振啊,你可不要骗我,你是不是也在里面打酱油呢?”
“这个.”
潘厚仁脸色一青,那王振顿时尴尬起来。他如今也算是朱瞻基的身边人了,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会不知道?如此一来,任何事情他都有打酱油的可能,也有打酱油必要。
故而潘厚仁这么一问,那王振也不知怎么地,心惊胆颤,甚至连眼神都不敢跟潘厚仁对视。
“哼!皇上在书房?”
“在的,在的,不过.”看潘厚仁抬脚就向书房去,王振连忙一把拉住潘厚仁的衣袖,“杨荣他们在呢。”
这声音小的潘厚仁差点没听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