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潘厚仁受到群臣的重视,自然而然的,跟他相关的一些信息也被挖掘出来。比如说潘厚仁在京师住的是黄俨的府邸,两人关系当真是不一般啊,可不是简单的结义兄弟,故而在宫里,黄俨的地位是扶摇直上。而严宽,这个潘厚仁结拜的二哥,也是水涨船高。
紧跟着,李观音山又浮出水面,继而夏元吉的儿子夏布朝跟李观音山的女儿李药师婉的婚事也成了京师里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到最后夏元吉甚至于不得不亲自出面承认,才算是终结了大家的猜测,转而开始向夏元吉道喜。
而这个时候,一些平常跟潘厚仁没有交集,甚至于潘厚仁完全不认识的一些官员,则是抓住了李观音山这个品级不高的切入点,虽说这些官员不知道“曲线救国”这个“潘氏兵法”,但他们用实际行动向潘厚仁上了一课——通过李观音山,大量的礼单落到了秀娘的手中!
四疯是一面吃,一面听潘厚仁说!
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可谓是奇峰叠起,更是让潘厚仁头疼不已!
他从未想过要当个人人瞩目的明星,事实上他更喜欢暗中发财,那种躲在阴影当中偷偷数钱的感觉,才是屌丝们最追求的事情!
可现在,他已经站上了京师舆论的风口浪尖,他又岂会不苦恼呢?
“四疯啊,你说我现在应该怎么办呢?”
“这又有何难呢,你又不是京师里的人,你家在昆明呢!”四疯拍了拍额头,首先来了一句经典的口头禅以表示他对潘厚仁智商的担忧,随后才给出了他的解释!
这才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潘厚仁自己却是没有想到,他又没有在政府里担任实职,同时皇上也没有交给他任何非做不可的任务,仅仅是招他来京师见一次面而已,照理说见面会早就完了,他还留在京师干啥呢?
“对,咱们应该走,回昆明去!”
四疯这是一句话点醒梦中人!如果四疯是个女人,而且长相不是那么,嗯,潘厚仁或许此时会抱着四疯狠狠的亲上一口!为了发泄一下情绪,潘厚仁只能是发出一声大吼!
“这是干啥啊,鬼叫鬼叫的!”
潘厚仁的怒吼正好被刚刚进院子的秀娘听见了,皱起眉头,秀娘连忙制止潘厚仁这种“不够稳重”的行为。
“秀娘,你说咱们回昆明好不?”
被责骂并不会影响到潘厚仁的情绪,事实上他早已经习惯被秀娘责骂了,尤其是在纪纲竟然走脱的情况下,别说是被秀娘责骂,就是打,他都认了!
“回昆明,倒也是没啥不好的.”
“秀娘,你没意见?”潘厚仁脸上露出喜色,可惜他的笑容还没能完全绽放,就听秀娘接着道:“可是纪纲呢,你就不管了?你是怎么答应我的?”
“呃.”
脸上的笑容凝固了,潘厚仁将眼神转向四疯,却发现这厮已经吃饱了,将筷子一丢,抹了抹嘴,道:“饱了,贫道去睡觉,哦,不,打坐悟道,出发的时候叫贫道一声!”
“这个没义气的东西!”
望着四疯的背影,潘厚仁只能在心中诅咒,可不管怎么样,他还是不得不面对秀娘那难看的脸色。
“这个,郑和大人那里还没有消息回来呢!”其实潘厚仁很想告诉秀娘真相,郑和那人实在是靠不住,至少在追踪方面靠不住,可惜这话他实在是说不出口,那太伤人了!
“还没有消息啊!”
秀娘一声长叹,在刚刚四疯坐过的石凳上坐下来,一手托住腮帮子,低声道:
“厚仁啊,不是秀娘我逼你,纪纲不死,我心难安!上次在禁宫,皇上他也亲口给我说了,父亲的案子,短期内是别想平反了!他只能暗中找人打招呼,尽量照顾我那些被流放的亲人,仅此而已了!厚仁,除了杀纪纲报仇,我,我找不到别的方式.”
“秀娘,这些我都知道!”
潘厚仁眼瞅着女人的眼眶红起来,心中也是一软!
他很想说暂时不回昆明,直接去找郑和,指不定还能督促这个大太监,看看能不能早日找到纪纲!
可他毕竟是个男人,理性思维的比重更大一些。
就纪纲和郑和两个人相比,站在一个客观的立场上来判断,潘厚仁不认为郑和就能玩的过纪纲!况且郑和是临时被任命去捉拿纪纲,而纪纲呢,恐怕自打他当上锦衣卫都指挥使那天起,就在为自己谋划退路了!
“秀娘,我答应你,只要有纪纲的一点点线索,哪怕是天涯海角,我也要陪你追下去!”潘厚仁缓缓走到秀娘身边,将双手放上了那对香肩,单薄的感觉让潘厚仁心疼,而从双肩传来的微微震颤,更是让潘厚仁感受到女人心中的痛苦!
他口中说的,乃是他的心中真实的想法,他没有,也不会在这件事情上欺骗秀娘!可是他却没有想到,为了遵守他这个承诺,却带给了这个世界多么巨大的改变!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此时的秀娘是脆弱的,她甚至默许了潘厚仁的亲近,甚至在不知不觉当中缓缓依偎到了潘厚仁的怀中,只因为她需要一个坚强的臂膀来依靠,自从父亲被罢官下狱的那天开始,秀娘,这个孤苦伶仃的女子,就一直默默承受着这种痛苦!
她尝试过将痛苦转化成为动力,她聚集了一票由家丁仆人和志士组成的队伍,成功的在京师斩杀了纪纲的臂膀之一,马旺。可那又如何呢?纪纲仍旧逍遥法外,而当初跟着她一起冲杀的人们,此时都已经长眠于地下!
秀娘真的是累了!她真的好希望能够有一双坚强的肩膀,替她挑起这副重担!
而刚刚潘厚仁的承诺,不管将来是否能够实现,却正好触碰到了秀娘心中的软处,此时此刻,秀娘真正的将潘厚仁当成了自己一生的依靠!
温暖的春日暖阳洒下千丝万缕的金线,将院子里相偎的两人照耀的如同是一双黄金铸成的雕像!
潘厚仁不愿意动,秀娘忘记了动,两人就这么依偎着,好像可以一直到天荒地老!
可惜这世界就没有天荒地老的时候,潘厚仁难得在秀娘这里获得的温存,被李观音山这个最近春风得意的家伙给破坏了!
其实李观音山并不是故意的,他又不知道潘厚仁正在跟秀娘温存,更不知道他们会选在院子里温存。
李观音山是来找潘厚仁的。当他看见院子里的一幕时,本能的想要退出,可是潘厚仁跟秀娘都是身怀武功的人,哪怕是在温存的时候,他们也能听到那清晰的脚步声。
“咳咳,老李,进来都不打声招呼?”
潘厚仁直起身子,秀娘则是略带慌张的敛裙而去。
“是这样的.”李观音山脸色有些发干,看到东家跟东家夫人亲热,究竟不是什么好事。
“你是说想回昆明了?嘿,我看你最近好像活得停滋润嘛,怎么就想着要回去呢?”
潘厚仁听完李观音山的来意之后,忍不住刺了他两句,倒是没有别的意思,纯属是为了报复他刚刚打断自己的享受而已。不过他也不是乱说,这些天李观音山差不多将京师里所有娱乐的店子都已经品尝过了,温柔乡那是英雄冢啊!
被潘厚仁说的有些不好意思,那李观音山抹了抹脸,道:“其实是我那个亲家.”
李观音山的亲家,自然就是夏元吉。虽说媒婆此时指定还没到昆明,但李观音山这就已经叫上亲家了。他回不回昆明,跟夏元吉又有何关系,潘厚仁倒是有些好奇,点头让李观音山继续说下去。
别看夏元吉也算是永乐时期的名臣、贤臣、忠臣。私心这玩意儿只要是人,多少都是有的!外面那些人之所以来拜访潘厚仁,仅仅是因为传闻,是因为朱棣对潘厚仁的器重,而夏元吉则是不同,他是实实在在跟潘厚仁打交道,也才真正了解潘厚仁。
在夏元吉看来,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潘厚仁这一生当是风光无量,也可以说是好日子还在后面。虽说夏元吉自己年纪已经大了,怕是等不到潘厚仁真正风光的时候,可他还有个儿子,一个在许多人看来不争气的儿子!
夏布朝虽说如今已然有了个千户的官衔,可是在大部分人看来,堂堂尚书的儿子却跑去当个军户,这不是败家是啥?还有比这个更不争气的?也就是夏元吉这种思想开通的人,换成别人,那是宁愿儿子在家混吃等死,也不会去当个军户!
一如军籍深似海,不知何代脱苦海!
明朝的规矩,一旦成了军户,那就生生世世都是军户!将来若是夏布朝有所进步还好,指不定能够混出点名堂来,可万一那一辈的子孙不够争气,那就完蛋了!
走一步看十步!既然夏布朝好运的结交到潘厚仁,而在夏元吉看来,潘厚仁又是那种极重兄弟义气的人,他就不能放过这样一个机会!夏布朝跟李药师婉的婚事是潘厚仁牵的线,故而夏元吉就从这点入手,找了个机会,催促李观音山回昆明,抓紧时间将此事给办了!
听完李观音山的话,潘厚仁心中不由的感慨事实无常!
想当初还在昆明的时候,夏布朝时常在潘厚仁身边长吁短叹,就说他的婚事遥遥无期,不知道要如何才能说服家中的老爷子。可谁能猜到,不过短短的一个多月时间,事情就出现了如此戏剧化的转机,如今着急的要将婚事办成的,不是李观音山也不是夏布朝,而是夏元吉了!
“老李啊,你要回去我也不拦着你!正好我也想回昆明了,京师里该办的事情也都差不多了,只不过在走之前,有件事情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交待?”
“嗯?啊.”李观音山一面拍着脑门,一面笑道:“东家,嘿,瞧我这记性,差点把正事儿都给忘了!您交待的事情,我已经办好了!”
“办好了?”
潘厚仁颇有些意外,直到李观音山从怀中掏出房契来,潘厚仁才相信这是真实的!
“你已经签订了协议?那是谁落得款?”(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