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厚仁喝的有些多了。今天守岁,他也算是放纵自己一回。
到守岁活动结束之后,瑶瑶搀扶着摇摇晃晃的潘厚仁正准备回房,雀娘等客人纷纷离开,秀娘正让弱绿和莲巧收拾,大家准备休息时,外院的大门,却突然被人敲响了!
“怎么回事,这天还没亮,就有人上门拜年了么?”秀娘的眉头微微一皱,两眼本能地望向外面,莲巧很懂事的抢道:“少奶奶别生气,小婢马上去看看,若是无关人等,就打发了!”
“别,你叫上潘恒一起,万事谨慎点好!”即便是这种时候,秀娘脑子一动,也注意到了这些细节。
与此同时,潘厚仁也发了前院的动静,他晃了晃脑袋,努力站直了身子,“怎么回事,这个时候还有人来敲门?”
“哎呀,少爷你都已经喝成这样了,还是早点休息吧,管他什么人呢!”瑶瑶担心潘厚仁的身体,想要打消潘厚仁的念头,使其回房休息。
可潘厚仁毕竟不是普通人,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丹田之内的内息涌动,虽说不如小说当中一般马上醒酒,可实打实的让他清醒了不少,酒意下沉,五感好像也敏锐起来。
“不对劲,还有血腥味!”
在瑶瑶呼吸当中毫无任何变化的空气,却是被潘厚仁嗅出了一丝淡淡的味道,或许已经被这个时代清新干燥的空气稀释了数万倍,可还是没能逃过鼻腔里嗅觉细胞的分辨。
也就是这个时候,前院大门突然发出一声尖叫,这次就连瑶瑶都听出来了,那是莲巧丫头的尖叫!
“出事了!”
潘厚仁的动作很快,丢开瑶瑶的小手,直接从回廊里越过栏杆,直奔大门而去!潘厚仁以为是莲巧出了什么问题,担心小丫头的安危,可是当他冲到大门口时,却看见莲巧躲在潘恒的身后,而在大门处,站在一个浑身是血的少年。
“你是…”
潘厚仁的眼神跟那少年对在一处,从那少年的眼神当中,潘厚仁看到了紧张,还有绝望。
“请问你是潘大人么,求求你,快去救我爹爹!”
救人?救人怎么找到这里来了?潘厚仁感觉有些莫名其妙,只因为他并不认识这个少年,同时这里既不是官府更不是卫所,若是昆明城里发生了什么凶杀案件,怎么不也该找到他这里来吧?
除非是潘氏集团里面的人,可他一问,这少年竟然是个客栈老板的儿子,而他说的那个客栈潘厚仁也有印象,因为在那客站旁边,就有一间潘厚仁开设的小茶坊,用来推广扑克牌的。
“发生了什么事?你是什么人?”
跟潘厚仁相比,秀娘来的反而晚一些,当问明白是客栈发生了凶杀案时,秀娘的第一反应,跟潘厚仁是一样的。
“我爹说,只有找潘大人,才能救他,救我,救我们全家!”少年人见潘厚仁不愿意出门,立马噗通一声跪倒,磕起头来。
如此情况之下,潘厚仁也感觉其中怕是有猫腻了,跟秀娘对过眼神之后,潘厚仁点下了头。
原本秀娘是打算跟潘厚仁一起去的,可潘厚仁心中也有些担心眼前的一切都是计谋,虽说那少年的表情并不像是假装的,但小心驶得万年船,如今四疯不在,这家里的安全,就只能指望秀娘了。
黑漆漆的大街上几乎无人行走,为了抓紧时间,潘厚仁让潘恒赶着马车前往客栈,当走到街头,看见仍旧灯火通明、大门敞开的客栈时,潘厚仁就感觉这少年说的怕是真的了。
“人呢?”
跳下马车走进客栈,除开浓浓的血腥味之外,没有一个人影。潘厚仁在少年的带领下看到地上大滩大滩的血迹,然而在狼藉的大堂里,却是找不到少年所说的双亲。
“我…我不知道!”少年茫然地摇了摇头,随后他指着大堂的后门,道:“后面,我们家平常时候都住在后面!”
潘厚仁二话不说向着少年指的后院冲去,刚刚跨过大门,更加浓郁的血腥味差点让潘厚仁呼吸停滞!院子里亮着灯笼,让潘厚仁清楚的看到了地上的三具尸体,一男一女,还有个孩子!
“艹!”
潘厚仁只感觉心头腾起一股邪火,这是什么样的贼人,竟然连小孩子都不放过?
“妈,弟弟!”
紧跟着潘厚仁进入后院的少年擦过潘厚仁,跪倒在女人身边,双手却是去抚摸那只有三四岁光景的男孩子尸体。其实他对田老三并没有什么感情,可是对同母异父的弟弟,感情却是深厚的。
谁也没有想到,在大年除夕到年初一这短短几个时辰的光景里,原本还算幸福的家庭就这样支离破碎了,田老三和老婆惨死,而三岁多的弟弟也没能逃脱敌人的毒手!
对于眼前发生的一切,潘厚仁只觉得心头堵的慌,他不知道该如何去劝慰抚尸痛哭的少年。默默的在整个客栈里转了一圈,在二楼的天字号房间里,潘厚仁还发现了一个女人光溜溜的尸体——她的脖子被人用大力拧断了,脸上的表情很是狰狞。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潘厚仁现在无法得知,可是他总有种感觉,躺在后院里的那个男人,绝非是个普通的客栈老板这般简单。
之所以潘厚仁心中能够得出这样的结论,最大的依据就是发生惨案之后,他为何为让儿子直接找去潘府,而不是惯常的报官或者是直接去卫所求救?没错,现在官府没开门,大小官员们都已经休假回家了,可是衙役总有的,而且卫所是不放假的,那是保护国家的机构,敌人可不会管现在是否是节日,该打仗的时候总是要打仗的。
可是他让儿子直接找到自己,那就是说此人很清楚潘厚仁的身份背景,然而潘厚仁却不记得自己跟此人发生过交集,甚至可以说在潘厚仁的记忆当中,他不记得自己曾经跟此人见过面。
昆明城里认识潘厚仁的人很多,然而在自己危机时刻会首先想到他潘厚仁,这种举动已然超出了一个普通客栈老板的思维习惯,此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虽说潘厚仁身上有官衔,可他毕竟不是被朝廷任命,放牧一方的地方官,出了人命案,他潘厚仁不能插手,唯一能够做的事情就让潘恒前往卫所求援,同时安慰那个少年,做好现场保护工作。
在跟不住抽噎的少年交谈当中,潘厚仁大概的获取了自己想要知道的资料,他也是现在才知道这少年姓耿,从母性,只因为院子里惨死的那个男子是他继父,是从外地来的,入赘到耿家的倒插门。
耿方云今年才刚刚十六岁,实际上跟潘厚仁算是同年,可是两人站在一起,潘厚仁却如同要年长十多岁一般的成熟,而耿方云看上去却只是阴鹜,而不是成熟,他脸上写满悲痛,还有仇恨!
“我杀了他们其中一个!我砍下了那个人的头,用的就是那个!”
若不是耿方云开口,潘厚仁一直以为尸体旁边那血淋淋又锈迹斑斑的柴刀是杀害这对夫妇和孩子的凶器。现在看来,事情好像并不是那么简单了,这个叫田老三的外地人,在昆明城待了这么多年不显山不露水的,然而在关键时刻竟然会知道让养子逃去找潘厚仁,如今昆明除了平西侯沐晟之外最有背景的一个人。
明明耿方云说他杀了一个贼人,不是刺、捅,而是用那柴刀将脑袋砍下来,那也就是说贼人们是将同伴的尸体带走了。
是什么样的情况,才需要将尸体都带走?
带走尸体的原因,当然是为了不暴露身份,可什么样的人才需要对自己的身份保密呢?潘厚仁带着耿方云回到家中之后,仍旧还在思考这个问题。
此时天色已经蒙蒙发光,而耿家原来的客栈已经被卫所的士兵所包围,除了让仵作去收验尸体之外,更是要寻找贼人的线索。今日是大年初一,正是最热闹的时候,即便是卫所的将军也不能因为一起凶杀案封城。
府衙里的捕快也去了,在办理民事案件的时候,这些捕快比士兵更有经验。
“秀娘,这个叫田老三的人,你可有印象?”
“没有,耿家的客栈我倒是知道,可是田老三这个人,我没有印象!”
秀娘仔细的回忆之后,缓缓摇头。从潘厚仁的描述当中,秀娘虽未曾亲眼看见那田老三的相貌,可她还是能够想象,那应该是一个外形普通、不容易被人记住的角色。
“怪事啊,这个人究竟是干啥的呢?为何会知道我呢?区区一个客栈老板,他是怎么知道我的事情的呢?秀娘,你怎么看?”
潘厚仁皱了皱眉头,正好此时弱绿给他端参汤过来,便顺手接过来喝了,“怎么,我也要喝参汤了?”
“当然咯!”秀娘瞥了他一眼,“你都要定亲了,也是该补一补身体了,是我安排的,你若是不喝…”
“秀娘,你难道不知道过犹不及的道理?好好好,我喝,我喝!”在秀娘眼神的逼视下,潘厚仁只能妥协,况且那参汤熬的很淡,即便是喝了也无伤大雅,大不了就是流点鼻血而已。
“我在想,或许耿方云这个孩子知道不少,你应该找这个孩子好好的聊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