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两个丫头还不知道自己的心思早已经暴露,那莲巧一起床就跟在潘厚仁屁股后面,不停的做这做那,而潘厚仁也注意到今天早上的莲巧分明是经过一番认真的修饰,无论是装扮还是穿着,都跟往日有些不同。
这一点,弱绿也发现了。
或许是因为当着潘厚仁的面不好开口,只是在做事的时候总忘不了拿眼神去瞅自己妹妹,潘厚仁是看在眼里,笑在心里。
虽说闺房生活有诸多乐趣,然而潘厚仁的事情还真是不少,远的不说,光是这次潘氏运输公司伤亡人员的抚恤安置就让他一起床之后伤透了脑筋。
这种事情无论是瑶瑶还是四疯都帮不上忙,最熟悉公司运转的两个人是段正鑫父女,而如今段灵玉还带着伤,潘厚仁又岂会忍心让她操劳,所以只有他和段正鑫两个,着手进行这个工作。
吩咐四疯去找夏布朝将那些保安接过来继续训练之后,潘厚仁就跟找上门来的段正鑫一起离开了。整整一天的时间,潘厚仁都在忙着核算,甚至连午饭都没有时间吃。
到了月上柳梢头,潘厚仁才拖着疲态的身体返回家中,让三个丫头好一阵手忙脚乱。
“就等你了,开饭吧!”四疯早就回来了,只是因为瑶瑶三人坚持一定要等到潘厚仁回来才开饭,也幸好四疯他不是饿死鬼投胎,才坚持到现在。
潘厚仁也不罗嗦,坐下就招呼瑶瑶开饭。随着时间的推移,在潘厚仁家中,瑶瑶这个后来者反而有种大姐大的派头,弱绿和莲巧两个丫头都听她指挥,所以潘厚仁现在有事就直接给瑶瑶安排,而瑶瑶则是可以将事情很好的分派下去。
“今天感觉怎么样?跟夏布朝合作没有问题吧?”
夏布朝是堂堂的副千户,而且又是尚书家的公子,若是换个人来说,指不定还不敢在夏布朝面前放肆,唯有像四疯这样的人,心中没有权贵,根本就无视夏布朝的身份,不管是尚书儿子也好,副千户也罢,对于四疯来说这些都是浮云。
“那小子马上杀人的功夫不错,可是要说对练,嘿,贫道不用手也能搞定他!”
“你要是能够手脚都不用,那才是高手!”
潘厚仁挪揄四疯,却不料四疯根本就听不懂潘厚仁这话,还一本正经地回答:“少林寺的那些和尚才会练铁头功,师傅说了,把脑袋里都练出肌肉来的人,不能悟道。”
“噗嗤!”
潘厚仁一口汤喷了!他看着那四疯,实在是不知道该怎样来解说,自己刚刚只是开了个玩笑。
随后大家又说起公司这次的抚恤事情,按照潘厚仁的计算,大概需要支出上万两银子,对于刚刚才起步的潘氏运输公司来说,这是一笔巨大的开支,就连段正鑫这个土豪都认为,没有必要一次性支付所有的赔偿金,如此一来会影响公司的流动资金,潘氏运输公司是跟那些土司头人打交道的,这些人可是只喜欢白花花的银子,在明朝境内流通的银票,到了土司那里可是不好使的。
“老段说的也是个问题,我就在想,是不是该对那些土司下手了。”
潘厚仁此话一出,顿时引起屋子里人的一阵惊呼。生活在云南昆明,几乎没人不知道土司的可怕,就拿段正鑫来说吧,虽然名义上他仅仅是个天龙寨的寨主,可是他加上几个土司,实际上掌控的面积,怕是比昆明府府尹能够控制的区域都还要大,而且大的多,在段正鑫的麾下,至少有超过二万民家家庭,也就是说,他能够调动民家白子数量至少在两万人左右!
幸亏云南的地势限制,还有各种原因导致段正鑫无法将这些青壮按照军队的模式来进行整训,否则的话,怕是就连沐晟在云南说话都要多看看段正鑫的脸色了。
而在整个云南、广西等地方,像段正鑫这样的头人土司为数可不少,朝廷最害怕的事情,莫过于这些人联合在一起。
别看瑶瑶等三个丫头身为女子,可她们同样知道这些事情,更清楚若是激怒了那些少数民族,后果会有多么严重。远的不说,在昆明城里,汉人往往还不敢怎么跟少数民族,包括白族人闹矛盾,只要官府这边不出面的话,其结果往往最后吃亏的人都是汉人,而且还会很悲催。
“少爷,你要拿土司开刀,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啊!”瑶瑶很紧张,小脸儿都白了,不住地冲着潘厚仁摇手。
“瑶瑶小姐说的是!”弱绿一向性子弱,就算是这种事情,她也只敢附和瑶瑶的话,倒是莲巧,将嘴皮子微微一撅,道:“你们怎么这样呢?我就觉得少爷一定可以的,区区几个土司算什么啊,都是一群野蛮人,哪有少爷厉害!”
“对对对,还是我的莲巧懂我,四疯,你怎么说?”潘厚仁听完莲巧的话,哈哈大笑起来,同时将眼神投向四疯,想听听四疯的看法。
然而当他注意到四疯此时的神态动作之后,才明白自己根本就是问道于盲——四疯正忙着吃了,听到潘厚仁叫他,抬起头,眼神很茫然。
“怎么,有事?”
潘厚仁摆摆手,感觉自己很愚蠢,而莲巧则是开口问道:“四疯道长哥哥,你说我们家少爷是不是最厉害的?”
“他?”
嘴角还沾着白饭粒儿的四疯,听到莲巧的话,忍不住笑了,笑得很疯狂:“就他那样儿,还是最厉害的?以贫道看啊,真刀真枪的对阵,他说不定还打不过夏布朝呢!”
“我去!”
对于四疯这样的贬低,尤其是当着自己女人的面,潘厚仁感觉很难接受,况且他不认为自己打不过夏布朝!当然,他如今可以确定的事情就是:房间里的四个人是指望不上了,等吃过饭之后,去找段正鑫谈谈。
段正鑫今天也是累的够呛,更重要的是一万两白花花的银子就这么不见了,真是让段正鑫肉疼啊。别看他是个寨主,可是像天龙寨那样家大业大,人口众多的半封建半奴隶组织,一年到头能够攒下的银子,怕是还超不过这个数呢。
等到潘厚仁过来,第一件事情当然是去看段灵玉。张三丰的伤药当真是很好使的,至少段灵玉身上的伤口如今已经彻底结痂,潘厚仁用手摁了摁,没有感觉里面有化脓的迹象,而且段灵玉也没有半点体温上升,证明伤口没有发炎。
“我明天就可以出门了,是不是?”憋了几天,段灵玉整个人精神都有些萎靡,当潘厚仁说伤口里没啥问题的时候,段灵玉就显得很高兴。
“出门是可以,但是不能离开院子!”潘厚仁一句话,就将段灵玉刚刚升起的雀跃情绪瞬间打压了下去,“为啥?你不是说已经好了么,难道是你在骗我?”
“怎么可能骗你呢!”潘厚仁微微一笑,道:“伤口虽然是已经结痂了,可现在正是治疗的关键时期,若是你不能好好保养,留下的疤痕就会很大,将来也不好处理,难道你愿意一辈子身上都带着这些伤疤?”
不得不说潘厚仁这是戳到了段灵玉的软肋上,让她连反驳的勇气都没有了,只是追问潘厚仁,那啥时候才能正常生活,更重要的是,如果一切听潘厚仁的,是不是就真的不会留下伤疤。
关于这个问题潘厚仁当然没法肯定的回答,他东拉西扯了几句之后,就出屋去找段正鑫了。
段正鑫房间里原本还有几个丫鬟儿在伺候,当潘厚仁进来之后,段正鑫也知道要说正事,就将丫鬟赶走,制造了一个还算保密的空间。而潘厚仁也没有绕圈子,开门见山,就说是要选几个土司势力,来下手了!
“厚仁啊,你所谓的下手,不会是要动刀动枪吧?”段正鑫皱了皱眉头,这个事情下午两人就已经说过,当时因为急着做核算,也没有详谈,可是段正鑫却很明确的表示反对,不仅仅因为他自己就算是个头人,更重要的是他觉得潘氏运输公司也好,还是潘府也罢,好像现在都没有对那些土司下手的实力。
看段正鑫紧张的模样,潘厚仁脸上透出一丝微笑,压低声音道:“拿着刀枪从别人家里般东西,那叫做抢劫!”
“是啊,我们可没有那种实力呀!”段正鑫点头称是。
“对,我们是没有这种实力!”潘厚仁点点头,算是承认段正鑫的话,可他紧跟着又道:“但是从别人的口袋里掏钱还有另外一种方式,而我将这种方法称为——投资!”
“投资?”段正鑫的眉头皱得更深了,显然,他并不明白“投资”这个词汇的含义,只能恍恍惚惚有点感觉。
经过潘厚仁一番解释之后,段正鑫才明白过来,然而他又有了新的疑惑:
“原来投资就是算份子或者是放印子钱,可是厚仁,若我们收印子钱,那利息可是相当高昂的啊!你有把握一定不会亏本?”
“看来你还没有明白!”潘厚仁长叹一声,不由得在心中为段正鑫的纯朴而忧虑,像他这样纯朴的人,好像实在是不适合做生意啊,自己究竟要不要将他带上那条不归路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