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分天下有其二,嘿嘿,还真是敢喊,这李自成难道不知道大明的天下到底有多大吗,怎么这样的大话都敢喊出来,不过就是占了中原几个省。连长江以南还没有染指呢,就开始喊出这样的大话。哎,看来他真是成不了气候啊。再看看他这对头吧,还真是难为咱们这位皇上了。禄叔,你听听,朕非亡国之君,事事却是亡国之相,祖宗栉风沐雨之天下,一朝失之,将何面目于地下。哎,难道崇祯皇帝就不知道他那些大臣老是跟他对着干吗。”
北岛总督府的办公室里,陈政正和老管家陈禄商讨着最近传过来的情报。自然既有朝廷的,也有那李自成的。从这半年开始起,陈政就已经告诉陈峰,一定要盯紧京师里朝廷上的动静,还要盯紧了李自成那边的情况。他对历史只知道个大概,对于细节却是不甚清楚。这个时候正式关键,他可是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
“少爷,有个事要和你一下,也是刚刚到我这里,郑家派人送信来了,咱们让他们做的那件事做了。阿峰那边也是传来了消息,朝廷里的阁老们已经把咱们家的事往上启奏了。年前大概就能批下来。”
“哦,这样快,花了不少银子吧,要起来,这个钱我还真是不想花,那些士大夫们,都是些见钱眼开的货,他们要是真有一脑袋,这天下也不至于弄成这般模样。”
“这个倒是没花多少钱,是郑家上下打的,也就几万两的银子,对郑家来,这不算什么,不过这倒是让咱们家蒙了郑家一个情啊。”
“嗯,我若猜得不错,我那大哥大概是醒过味儿来了。我那三哥大概和他了不少,要不以他那性子,又怎么会这么容易服输。不过要起来,我还真是不愿意和我那大哥打交道,人老成精了,事事都会算计。”
“嗯,少爷的对也不对,要我,是那郑家老大失了锐气了,不然,以他年轻时候的作为,即便是咱们家有这样的实力,他也是不会轻易放手的。”
老管家陈禄所的这件事,其实就是指崇祯十六年末由内阁的一位阁老上书的恢复陈家名誉的事情。此前那周延儒给陈家定的是勾连流贼的罪名,这才能调动卫所的官军对陈家进行抄家。而且做得也是突然,其中自然也是有那田国舅的管家田七在其中串联。现下周延儒早就倒台了,他当时做的一些事情自然是可以拿出翻案的。其中给陈家定罪这事就有刑部的一位尚书提了出来。这位尚书自然是受了郑家的恩惠,然后才能上这书的。
崇祯皇帝此时一天到晚都对这战事发愁,又哪里会顾及到这什么江南陈家无辜被抄了家的事情。所以丝毫没有再多想,就通过了这件事。
就这样,陈政又可以名正言顺的回松江老家了。产业自然也是都收了回来。其实从那周延儒被陈政派人给端了老家的时候,陈家的这些产业就已经暗中被收了回来,只是上海县那边荒废的工厂没有动手罢了。
“看来今年过年倒是可以大张旗鼓的回家给我爹上坟了。嘿嘿,松江那边的人大概早就知道了那周延儒的事情了吧。”
“当地的缙绅应该是知道的,少爷你可是把那周延儒的人头都摆在了老爷的坟前的。可惜了,时日长了,便是有人发现,大概也认不出那是周某人的头了。少爷打算什么时候动身,老朽好去准备。”
“过年前吧,不过就我自己带着阿勇他们过去,婉他们还是留在这里吧,毕竟我过去后还要去山东,咱们家现下这买卖大头可是在山东那边,松江这边以后再吧。”
“好嘞,我这就下去准备。不过夫人那边,可还是要少爷自己过去解释的,老朽是张不开这个嘴的。”
“这个自然,你按照往日的要求准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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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此同时,扬州方家。方家的家主方大郎和他的两个弟弟正在商议着什么。屋子里的氛围也因为几个人谈论的话题颇为严肃而显得压抑。
“大哥,这事已经查清楚了,确是那漕帮的人干的。虽做的很心,但是却是没有躲过我的眼睛。他们卖的那盐也是有盐引的,上边打着是山东的旗号。要起来,他们也算是懂规矩的,没有把他们自己的盐降下价钱,而是跟着我们一样价钱销售。只是他们已经影响了咱们家的大利,总不能就这样干看着吧。”
话的是方二郎,他这人,好勇斗狠绝对是一流的,不过要起动脑子,那却要看他家老三。
“二哥,这事我看还是不要急躁,漕帮的人,虽和咱们一项井水不犯河水,但是私底下还是有一些瓜葛的。下边的弟兄们,可是不少都跟漕帮的那些水上混的有联系。而且这几年来,我听这漕帮香木堂好像好海上什么大豪有联系,许多漕帮原来在码头上混的都上了大船出海去了。若是咱们就这样砸了他们的铺子,这结果可不是很好。要我,还是先探查清楚,这漕帮和海上的那些盗匪到底是什么关系,打探清楚了在下手,这才是十拿九稳的办法。”
“老三,你这人胆子就是,咱们家若是按照你这做法,爹爹可能做的这么大的家业吗?这么屁事也要仔细查,你以为他们漕帮有什么大能耐吗?我的不好听一些,这些年,若不是咱们这些贩盐的给那些码头上的人一口饭吃,哪里还有他们漕帮的事,这运河上,运的最多的便是盐,南货也是有大利,可是和盐比起来,那就是不值一提了。盐谁家都要吃,南货却不见的谁家都要用。要我,先把他们在这扬州的铺子给砸了,好叫他们知道咱们的厉害。他们若是到此收手,那也就罢了,若是还是如同以往一样的发卖,那就干脆把他们在扬州的堂口给砸了,我就不信,他们还有胆量跟咱们对着干。”
这方二郎越气焰却是越发的嚣张,看得出平日里他就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
方大郎坐在那里,脸色阴沉,冷冷的看着下边两个兄弟争吵着,却是一直没有话。等那两个人吵的差不多了,他才清了清嗓子,干咳了几声,算是提醒这两个兄弟。
“老二,你什么时候能学会动脑子,就知道打打杀杀。若是爹爹听到你这番话,指不定要骂你个狗血碰头呢。不过老三你的法子也是太过胆,咱们方家,能做到现下这般模样,可不是胆能做出来的。凡事用脑子是对的,但是要是没胆子做,那就是废物了。我看这样,老三,你去联系联系其他盐商,这事既然已经坏了规矩,就不是咱们一家的事情了。好歹那些个商贩也是靠着咱们家发财的,出了事情,他们怎么样也要分担一些的。老三,你到时候先鼓动他们中的一些人,让他们先出头看看,先砸了这漕帮的几家店铺,试探试探他们到底是个什么反应。若是没有反应,那就是他们认怂了,老二,到时候就是你上场的时候了。别到时候让我看到你手软。另外,老三,你要快些和这扬州府的官老爷们联系上,就以善自发卖私盐的罪名告这漕帮的店铺。咱们双管齐下,这个时候,可是要让那些老爷们给咱们往上冲一冲的,平日里拿了那么多好处,现下要是不出出力,又有什么时候能用到他们。”
作为方家的老大,他能坐上这家主的位置,头脑也是颇为清晰的,要不然方老爷子也不会让他上来。他训斥两个兄弟的同时,也显出了他比这两个兄弟高明之处。其实这些年一直是这样,每逢遇到大事,二郎和三郎虽然都想出头做事,但是到了最后,却还是这老大拿主意。
腊月二十五这天,年已经过了,扬州城里的各家店铺也纷纷打烊关门,准备回家过年了。但是一些店铺还是照常营业,丝毫看不出此时大明其他地方的乱世景象。
康二正在店铺外边忙活着,这处店铺是他和他爹经营的,当然东家自然是陈家了,他们俩就是陈家雇佣的掌柜和伙计。除了康二,其他的伙计都被他爹打发回家过年了。
康二正在搬着货物的时候,忽的看到一群人凶巴巴的来到自家店铺外边,明显的不像要买东西的样子。
“这位客官,可是要买什么东西,店经营各种杂货,哦,还有上好的雪花盐,不过价钱可是要比寻常的盐贵一些的。这马上过年了,客官要是要的多,的可以私下里给您打个折,按进价卖给您。”康二马上上前应和着,脸上自然也是堆满了笑容。
“哦,看来就是你家没错了,给我砸了这家,他妈的这是什么地方不知道吗,还敢这样明目张胆的卖盐。”正对着康二的是个精壮汉子,操着一口扬州口音,直接给了康二一腿,把康二踹到了地上,其他的人听到他的号令,也拎着棒子开始砸这店铺了。
这个时候康大顺从店铺里已经出来了,看到这些人不分青红皂白的就开始砸铺子,便大声的呼叫,阻止这些人砸。可是哪里料到这些人根本不管他,有个人直接就把他推到了一边上。
“爹,莫要阻拦了,这事透着蹊跷,你赶快躲起来吧,我去堂口那边报信。”康二马上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他可不想让他爹吃亏。
“哦,好吧,你心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