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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这几日住的可是舒服?我怎么觉着回到这松江老家反倒是不如在北岛那边住的舒服,但是却也不出来到底是哪里不舒服,还真是奇怪。”
陈家老宅里,董宛和陈圆圆正在聊着天。过年的时候,陈政倒是和他们在一起的,可是一过了初二,陈政就走了,留下她和陈圆圆在这松江老宅,连带着一大群下人。
“我告诉你吧,是这老宅里没有暖气,咱们在北岛住了这一年多了,一到冬天就有暖气,就算是偶尔出外,也是貂皮穿着,哪里都捂的紧紧的,又怎么会感觉到冷。现下回到这松江,屋子里就是烧了碳,自然和其他各处不一样了。要啊,人就是这样,好日子过长了,冷不丁的再过这苦日子,就觉得不对劲了呗。再过几日便能适应了。”
“唔,我嘛,还是姐姐心细。阿政这个木头,过了年就走了,也不知道又有什么事。”
“妹妹,阿政没有和我们,大概是不想让我们知道吧,莫要想这些了,还是帮着阿政重新设计那上海县那边的工厂布局吧,阿政可是教过你的,而且临走的时候把这事教给你了。可莫要让他回来失望啊。”
“哎呀,姐姐不提醒,我倒是有些忘了。不过现下也不着急,等过了十五的闹元宵再。”
董宛抱怨的陈政此时已经来到了长江之上,他此时正坐在自家的大船上,船就停靠在运河入长江的入口处。
“少爷,人都到齐了,伍元那边报来的消息咱们堂口被关起来的那些弟兄现下都在大牢里挺好的,没什么问题。”
“嗯,那就好,阿勇,你先带着人过去,和那伍元知会一声,我带着人马上就跟过去。告诉伍元,先不要打草惊蛇。今天是正月初五,那些扬州城里的大商人们怎么样也要互相上门拜访的,叫伍元弄清楚那方家的情况,咱们这次过去,最好连锅给他们端了。既然已经和他们对上了,那就不能手软了。指望朝廷那些官员是不成了,都给他们喂肥了。要起来,那扬州城里的史大人倒还是个清明的官,能秉公处理,且并没有顺着那些商户门的意思行事,我看倒是个可交之人。阿勇,到时候别忘了让伍元先出面谢谢人家。我这人,做人一向恩怨分明。这样的官,大明其实还是太少了,若是多一些,这天下也不至于弄成这样。”
“少爷放心,那伍元这脑子还是有的。不然那李孟也不可能把他自己留下来守着那扬州。”
“嗯,那就吩咐下去,按照之前做好的计划行事吧。记住,咱们这次就是杀鸡儆猴,可是要让这扬州府中的各色人等都要知道和咱们陈家对抗是没有好下场的。”
“是,少爷。”
陈政这次的行动看上去像是有些欺负人,其实从这做生意的角度讲,他自家若是没有现下的实力,在此时的大明,估计早就被人吞的骨头都不剩了。陈政这些年已经明白了这个道理,此时可不是讲什么仁义道德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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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初六对于扬州城里的方家来,正是热闹的时候。扬州城里的各色商贩都要到他们方家拜年的,此时方家门口正是络绎不绝的时候。
这种拜年活动每年都是要有的,方家自己也是要出去拜年的,不过拜的自然是两淮盐运使这样的大官。这些商户们则是到了正月初五才能上方家的门拜年的,来归去都是为了来年这买卖好做,谁叫人家方家是这两淮地区最大的盐商呢。你不去拜见,恐怕到时候不光是拿不到盐那么简单了。
方家住的地方也算是这扬州城的中心了,整个那一条街都是他们家的。此时这街面上正是车水马龙的时候,却突地不知从何处闯出一群锦衣卫的番子,把这街头街尾给封住了,还用绳子给拉上了,是锦衣卫办案,闲杂人等立刻离开。
送礼拜年的有的刚过了那条绳,有的还在这绳外边,遇到这样的事都是惊讶。这条街可就是方家一家,难不成方家出了什么事,得罪了朝廷,不然又怎么会有锦衣卫的番子出来封了这条街。于是七嘴八舌的议论便传了出来,就在这时,忽的听到那方家宅院里传出来类似鞭炮的声音,间或还有更大的炮仗响起来。众人一听就更是纳闷,怎么锦衣卫办案还要鸣放鞭炮吗,现下是过年期间,这放鞭炮也没什么不过去的,但是总是觉得有些不一样。
过了那封锁用的绳子的那些商贩,此时也是一脸的迷茫,都这样了,还能往那方家去了吗。有了这样的疑惑,行动上便迟疑不决了。有些想出了越过那绳子回去,可是那些番子竟然直接亮出了秀春刀,是既然进来了,就先在里边好好呆着,哪里也不要乱跑,朝廷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于是那些想回去的则只有呆在原地不动了,谁会想到大过年的还能赶上这一出。
除了胆的,也有胆大的,直接往那方家宅院奔去,想去看看热闹。不过那方家宅院门口也不知什么时候就多出一队锦衣卫,把那些还没有进院子的直接就轰了出去。做生意的人大都是有些胆色,有些见识的。看到这锦衣卫的番子穿的鸳鸯袍竟然是新的,就知道这肯定不是本地番子,指不定就是京师里头的。本地的那些人他们都是认识的,平日里那身衣服都是打着补丁的。
当然也有些想耍横的,在江湖上混,总有胆大的。非要进去的,便到那门口硬闯,结果那些番子直接就把那硬闯的给放倒在地了。众人此时才注意到,那些番子手里不光拿着秀春刀,还有火铳。刚才硬闯的那人就是被火铳给打倒的。
有了这样一个例子,众人都是吓的老老实实了,赶着大车的只能把车停靠在道边,自己的人老实的呆在车上,门口是不敢靠近了。有的想回返,也是不被允许,便只好继续待在这里。直到这时,众人才注意到这院子里可是不时传出声音的。其实他们要是注意的话,定会看到那方家的门房此时已经没有了,地上那边却是一滩血。
“哎,不对啊,我刚才明明看到那些番子出现的时候,有个人家被放了进去的呀,那户人家也不知道是哪个铺子的,竟然带了那么多随从,竟然还都让那些番子放进去了,怎么偏生我们不得进去,真是奇怪了。”一个呆在街面上的商贩私下里和坐在他旁边的另外一个商贩道。
“这谁又知道呢,还真是奇怪了,锦衣卫这些番子,怎么还要赶着这打过年的过来办案,难道他们不过年吗。不过看着架势,怕是不是本地的番子了,本地的我可是认识,昨天还和一个旗喝酒呢。现下看来,这方家大概是凶多吉少了,指不定惹到朝中哪个大佬了,你看那些番子,都是生面孔,那衣服可都是新做的,听那口音,也不是咱们扬州本地的,倒是有些北边的口音,怕是京师里出来的了。原本还指望方家老二能在来年多给我家一份货,这可好,这来年还真是不知道如何办了。”
“着什么急,天塌下来有高个着呢,方家不做了,那还有别的家啊,指不定啊,这方家倒了,咱们这些人就能有机会呢。”
“你做梦去吧,就你家那底子,不是我笑话你,我家都没敢有这个想法,你家还想做这大头。方家倒了,不是还有李家吗,你家那底子,攒上两辈子许能够。老老实实的做你的二道贩子吧,别弄的最后什么都做不了。”
“我这不就是一个猜测吗,不定方家大老爷能把这些番子摆平呢,到时候还不是方家来做。”
“哼,这阵势,瞅着够呛,听了没有,年前有几家大家撮弄地皮去打那漕帮的货栈,最后可是被漕帮的那些人给反着砸了回去的。盐丁们厉害,却是没想到那些平日里在码头上卸货的也是这样的厉害。听连史大人都惊动了,史大人那是什么人物,两三下子就把这些人都摆平了。大牢里现在还慢慢的呢。”
“屁,你这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告诉你,那就是方家在背后撮弄的。在咱们扬州地界,谁是老大,那就是方家。漕帮那些力巴,还真是有些不自量力。你这盐是谁都能卖的吗,哎,偏偏他们就敢私下里自己发卖。方家是干什么吃的,怎么会不知道他们这么干。所以啊,收拾他们是早晚的。要不是那史大人是个死脑筋,估计漕帮那些力巴,此时在大牢里早就被脱了一层皮了。跟方家斗,也不看看这些当官的平日里都拿了方家多少好处。”
“那既然如此,为何现下是这个模样,难道咱们扬州城里的这些大官不知道锦衣卫的人要对方家动手?”
“这我上哪里知道啊,上边的事,咱们这些做买卖的,哪里会知道的那样多。先看着吧,看看到底会是个什么结果。”
约莫过了能有三炷香的功夫,那门口出来人了,这时候众人是不被允许上前的,只见那门口此时已经停靠了许多大车,出来的人就直接进了大车,接着就有人赶着这大车往城外而去。这些送礼的都是被驱赶的老远,只能伸着脖子张望,可惜那门口处被一干人等围得死死的,他们看的也是不大清楚。
等到最后那辆大车走了后,只见几个番子把那方家大门个关上了,还在上边贴了封条,那意思这方家被朝廷查封了。一看到这样的结果,众人都是有些惊讶,这方家不是突然之间就倒了吗,那还要继续巴结他们家吗。稍微有些脑子的都是知道该怎么做了。可惜,那些番子却是不让自己这边动,直到那大车队已经走了很久,那些番子才让自己这些人随便走动。众人得了敕令后,马上往家走,替自己东家出来办事的那是要赶快回去报信的,自己就是老板的也是要回去找人商量。众人都是想着自己,谁也没有注意到方家的情况。也没有人想一想那些先前已经进去的现下到了哪里去。
直到下午的时候,扬州府衙的人接到有人报信,才到这方家查看。这一看才弄明白,哪里是什么朝廷锦衣卫办案,完全是贼人过来抢劫了,只不过这些贼人用了这样的手段,乔装成锦衣卫,骗过了众人。
扬州都督史可法听到这样的汇报后虽然生气,但是却没有敢大肆声张,谁知道那些锦衣卫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就算是假的,出去要是让锦衣卫知道了,闹不好还会认为是这位史大人有意往锦衣卫头上扣屎盆子呢。最后只得定为贼人作案,打劫了方家。方家现下只剩下女眷和孩子了,家丁死了不少,管事的男人们却都是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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