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这是我给您带来的玛瑙扳指,知道您用那弓箭容易伤手,便特意从南洋那边采购来的。还有这银镜,怀表,也都是从西洋那边进来的。都是些玩意,不成敬意,只要您能高兴,那就什么都好。”福山次郎此时正毕恭毕敬的对驻扎在汉城里的满清牛录海里真着好话。
“那个朴正善,上次来了一个倭国商人,这次怎么又来了一个,他那边手续齐全吧。”那海里真并没有理睬那福山次郎,而是问起了那带着他进来的朝鲜官员朴正善。当然他是不把这些朝鲜人放在眼里的,便是像朴正善这样的三品大官他也不当回事,连官名都不叫,直呼其名。
“回大人的话,都是齐全,这位福山次郎还是经上次那田山一郎介绍的,人品是没有问题的。”那叫朴正善的虽然被人家直呼其名,但却并没有表现出一丝的不满,反而也是如同那福山次郎一样恭顺的回着话。
“那好,既然没问题,那就按你们这边的规矩办。老子可没有心情管这些事情,不过这矬子倒是会来事,这东西可都是稀罕东西。哈哈,行了,你们先下去吧。”那海里真一边拿着那镜子看着自己的脸,一边心不在焉的应付着下边站着的两个人。
“那人就不叨扰大人了,希望大人喜欢这些东西。”那福山次郎在听到了翻译完后,便躬身退出了这满清军兵的大营。不过从进来到出去这一阵子功夫,他可是在心里面都暗自记下了这军营的格局,里边都有多少人多少马的。
“福山君,既然如此,那就按照咱们先前商量好的办,至于福山君的买地的事情,我看现下是不能行的了,怎么样还是要等上一段时间的。”那朴正善在出了鞑子的大营后对跟在他身后的福山次郎道。
“哦,那也不要紧,这事不着急,是要慢慢来的。起来,这次倒是要感谢朴大人了。若不是朴大人在这其中穿插,我这边怕还真是见不上这海里真大人。朴大人放心,我这边是少不了您的好处的。”那福山此刻仍旧是以笑脸看着那朴正善。
不过此时这福山次郎心里边想的却不是如何应付这朴正善了,而是回忆着雇佣自己那老板和他的那些东西。此时,他脑海里依稀就重现了当日他被选的时候的场景。
那日在那靠近长崎的船上,他是第一个被老板招呼到眼前的。本能的觉得这次机会应该来了,这可是他以前做生意的时候积攒下来的经验。
“你这长相还真不像个武士,倒是像个商人。你怎么现下竟成了这样,还真是让人奇怪。”这是当时陈政看到这福山后开口就问的第一句话。
“少爷,您的还真对,他还真就不是一个武士。他是界那边的商人,你若是让他做生意,那算是干回到他的老本行了。这不幕府开始闭关,信洋教的都要改信别的教。这福山早年就拜了一个番人为师,所以这就信了这洋教。现下这洋教不让信了,这福山又不打算改信别的教,这不就只能有出海这一条路可走了,要不,那天草四郎就是他的榜样。要起来,还多亏了您来了呢。咱们这里好多弟兄可都是东躲西藏的。”介绍这福山的是那田山,福山隐约记得以前他好像就在郑家做事。
“福山,以后你就是我们家在朝鲜这边的生意上负责出面的人了,拿出本事让我看看你到底能不能胜任这份工作。可别告诉我你当初在界那里是混不下去了,才出来当武士的啊。”
“哈哈,老板见笑了。其实鄙人从就是在这商行里做事情的。后来随着许多师父学了很多手艺。现下能到您手下做工,倒是因为将军家不让信这洋教了。”福山次郎对于眼前这个半大子一样的老板心里面还真是有不把他当回事,但碍于田山在眼前,再者自己也确实是因为人家才能活下来,所以便认了现下这身份。那孩子一样的老板他完全是把他当成真正老板家的孩子或是亲近的人了。
“记住,现下你的任务就是在釜山和汉城这两处地方建立起咱们家的商馆,然后尽可能的汇总这朝鲜各处的情况。包括各个商行都卖什么东西,进货和出货量的多少,咱们自己也要收一些山货或是人参、怎么咱们这也是做买卖,不能亏了自己不是。还有那鞑子在这朝鲜一共驻扎了多少人,住在哪个地方。这些都要弄清楚。另外,你若是能讨好那满清的牛录,那需要什么物资尽管拿,便是银钱我也不干涉。”
福山一开始还以为这老板是个孩子,可是这一番话出来,便能看出不同了。后来跟着这老板再了许多做生意方面的话后,便不觉得这老板是孩子了。知道收集信息,分析同行的情况,自家比同行有哪些优势,这都是干了许多年后才能有的经验。自己当初从学徒做起的时候,学的可不是这些,而是基本的算账,招待客人。知道自己后来真正管起许多事情来之后,才知道要看着自己的同行都在做什么,若是对自己形成竞争,自己该怎样应对。至于对当权者也就是那些大名的喜好,还是后来他吃了一次亏后才悟出来的。做生意的人终究是要靠着那些当权者的,若是一个不心,自己苦苦经营起来的身家,便是人家嘴里的一块肉了。到了自己的实力足够大的时候,才真正的可以影响到那些大名。
不过现下看来自己做这商馆的管事,还真是绰绰有余。至于贿赂那些鞑子,福山倒是和老板一个意思了。眼下还不着急,怎么的也要双方彼此有了联系。这样以后再贿赂起来,效果就会比刚开始就拿着银子往上冲要好的多。
逃出了幕府的追杀,在这茫茫大海之外自己还能找到栖身的场所,对于福山次郎来,已经算是很幸运的了。他那些和他类似的教友,现下可真是没有几个有他这样的结局。不是跟着造反被杀了,就是被驱逐出去了。他自己也不知道幕府为什么害怕这些人信洋教。不过他现下可是不再想这些了,反正自己是逃了出来了,怎么好好的活下去是现在最重要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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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末的时候,陈政离开了那北海道岛。临走的时候,老管家陈禄跟他了关于新建成的这两个城堡起名的事情。陈政一开始想按照前世的名字叫,但后来一想,这都是日本人自己起的,现下自己先来到这里,便应该自己给这两处城堡起名。但他自己对于起名这种事情却着实不怎么在行,想起前世熟悉的历史中,西洋人对于地方的命名不是用国王就是用贵族的方式他觉得倒是可以遵循。于是便把最开始建的那座城叫禄州,是为了纪念老管家陈禄在这建设中起的作用。而后来靠近那所谓占牧的地方建的城堡便起名叫辉州,是为了纪念那阿辉第一个带着船队来到这里。
当时那老管家陈禄听到陈政这样的法之后连不行,非要改成政州,是按照少爷那法子,便应该以少爷的名字来命名。陈政只是一笑,但并没有答应。他知道这种事也是能笼络人心的,便还是按照自己的法来做,连那城们上的名字都叫工匠做好了镶了上去,还对那老管家了好多体己的话。
不过他倒是低估了他这一时兴起的念头对他老爹那些手下的刺激了。特别是那阿辉听到了那新建的城堡是以他的名字命名的后,那心情别提多高兴了。做起事情来也是格外的认真。这事后来竟渐渐的演变成未来的陈氏集团旗下的海军四处开拓殖民地后对占领地命名的一条潜规则。那些船长都热衷于发现新的土地,并占领那里,然后用自己的名字命名。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跟着对这两个地方的命名,陈政也把那北海道岛改称北岛,原因很简单,就是叫着顺口,简单好记。
离开北岛后,陈政让船队先带着自己去了一趟长崎。买了些粮食之后,陈政又让把那田山从郑家货栈找来,让他帮着又雇佣了许多倭国武士,其中就有这福山。后来经过他的考验,这福山还真就是一个做生意的料子,便把他委派到那朝鲜汉城那里去了。
陈政当然不会把更多的机密事情告诉那福山,只是让他充当个门面,私下里却是有一些阿辉的手下在那里看着那福山的,明面上是那福山的护卫。
这朝鲜的商馆其实就是陈政的一招散手,先安放在那里,等用的时候,就比临时在安排要好的多,和在那吕宋的货栈是一个路子。
这些事都安排完之后,陈政便回到了上海县那边的工厂,那里也是有许多事情等着他来做的,最起码那学堂的课他还是要上一上的。他这当老师的起来还真就是最不负责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