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真相已大白,我也没必要再留下来犯贱,多说无意,走为上策。
强迫自己什么都不要想,咬牙冲出书房,直接钻进原本属于我的卧室。
还好,这里什么都没变。
只是,不再属于我而已。
不仅如此,我穿的衣服,裤子,鞋,还有背的包,甚至手机,其实都不再属于我,所以,我得还回去。
这么想着,我弯腰抽出放在床底下的行李箱,脱下身上的衣服裤子,叠得整整齐齐放在床头,然后从行李箱找了件还算厚实的大衣和牛仔裤,动作麻利地穿上。
行李箱里没有能背的包,我只能把其他小物件塞进行李箱,再把手机上的应用软件一一删除,可是手机小卡,却怎么也弄不开。
折腾了大半会儿,我只能放弃。
左手拿着手机,右手拉着锁好的行李箱,慢慢移出卧室,走到客厅。
许倩怡和陆启琛已经开始吃饭,俩人旁若无人地亲昵着,就好像,我根本就不存在。
相似的一幕,也曾经在这里发生过,只不过那时候,我才刚刚升任这里的新主人……
“郝易,要不留下来吃饭吧!”见到我出来,许倩怡赶紧站起来,笑意盈盈地说道。
“不用管她!”陆启琛头也没抬,伸手环住许倩怡的腰,强拉着她坐下来,“我跟她已经两清,没必要跟她客气!”
冷到骨髓里的寒,冻僵了我的每一寸神经,我极力忽略掉那些易怒易伤的情绪,强装镇定地冲着许倩怡笑了笑,然后,把手机搁置在餐桌上,头也不回地离开。
我想我此时的背景,一定和纪晓离开时很像,所谓一报还一报,而这个男人,注定是渡不过的劫。
外面的天气很配合我此时的心情,昏暗,阴冷,还下着绵绵细雨。
仰头望着雾蒙蒙的天空,细丝般的柔雨成线般地滴进我的眼眶里,冷屑,萧索。
曾经经历过的一幕幕,很突兀地就在我脑海里闪现,却又模糊不清,这些天到底干了什么,跟谁在一起过,我好像,统统都不记得了。
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对陆启琛到底倾注了多少情感,我以为,伤过一次的心,会更加麻木和坚韧,可为什么,还是会这般痛呢……
一辆辆汽车从我面前呼啸而过,密密的细雨,让我看不清街对面的红绿灯,也或是茫然的思绪,模糊了我的视线,犹豫了很久,才小心翼翼地跨下台阶,刺耳的车鸣声随之响起,紧接着不断闪烁的刺眼灯光。
我惊慌失措,赶紧缩回脚,白色的越野几乎是贴着我的鼻尖横穿而过。
我仰起头,这才发现人行道的那盏灯,是红色的。
人飘飘忽忽的,脚底就像放空了一般,不敢再前进,可也不想往后退,就这么定定地站在原地……
“郝易,郝易!”
一声声急切的呼唤,让我强迫自己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小兰皱眉的脸庞,见我醒了过来,她突然松了口气。
“死丫头,真是吓死我了!”
我茫然地望向周围,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床单,一切的一切都是纯白色的……
“别看了,你现在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呢!”小兰轻瞪我一眼,又弯下腰,把床给摇立起来。
“先起来把葡萄糖给喝了!否则你还会晕倒的!”
“晕倒?”我皱起眉头,喃喃道,“小兰,你说我晕倒了?”
“可不是吗?就倒在华清园小区大门口呢!”小兰撇撇嘴,一边说着一边帮我倒水,“现在的人呀,真是冷漠,我赶过去找你的时候,你还躺在地上呢,都没人来帮你一把!”
为什么她要赶过来找我?
我刚想问出口,没想到喉咙一阵发痒,引得我乱咳不止。
“来来来,别说话,先把糖水给喝了!”小兰轻拍我的后背,把水杯递到我面前。
我接过杯子,一口气喝了一半,这才觉得喉咙舒服多了。
“小兰,你怎么知道我……”
“你跟他又吵架了吧?我就知道!”小兰白了我一眼,气呼呼地打断我的话,“是陆启琛让我找你的!说你出门没带伞!不过你们小俩口可真够奇怪的,特别是他!都是总裁级别的人物了,做事还那么幼稚!你人都晕倒了,他都不出来搭把手什么的,害得我只能打120把你送到医院来……”
小兰毫不客气地把陆启琛从头到尾数落一番,我静静地听着,几次想插嘴,却没找到机会。
终于,小兰停了下来,还很不解气地把我剩下的糖水一饮而尽。
“小兰,我跟他……已经分手了!”我小声说道。
“什么?”小兰呆了呆,“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刚才你来找我的时候!”我苦笑着摇摇头。
“那,那他怎么还担心你淋雨?”小兰似乎有些凌乱了,“郝易,这也太突然了吧!虽然我知道你跟他是那种关系,可是……”
小兰没有再说下去,但即使她不说,我也明白她想表达的意思。
没错,我是被陆启琛包/养的,就算给安上“女朋友”这个冠冕堂皇的身份,也改变不了事实的本质。
可,他对郝容的暖,对我似真似假的柔,却又像真的彼此相爱的恋人,让我无可自拔地深陷和沉/沦。
只不过,一切都结束了,时间比我预想的还要早而已。
我喜欢他,我很肯定,可这份感情到底有多深,我不知道。
唯一确定的是,在离开阳城的这几天,我思他,远远胜过于念郝容。
疲惫的时候,难过的时候,心累的时候……每每思绪有些许的波动,我都会想,如果他也在,那就好了。
而今后,这样的假设,已经没有任何的意义。
“郝易,你会难过吗?”这时,小兰轻声问道。
她问得极为小心和委婉,似乎很怕我突然情绪奔溃,可又忍不住发出这样的疑问。
也许,就连她也看出来,我对陆启琛是真的融入了感情。
“难过,难过吗……”我反复重复着这两个字,脑子里竟然一片茫然。
何止是难过,当亲耳听到陆启琛叫我滚时,那针扎似的心痛,差点儿让我全面奔溃。
还好,挺过来了。
至少,在离开他的那一刻,我没有露怯,也算是有尊严地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心猛地一沉,我这才发觉,其实自己还是在乎的,就算是最后一别,也不想在他心目中沾染上任何不好的印象……
他妈的,傻逼玩意儿啊!
我突然笑了起来,不可自控地大笑出声。
“郝易,你怎么了?”小兰吓了一大跳,赶紧扶住我的肩膀,一脸不知所措的样子。
我没有理会她,而是继续放肆大胆地笑着,可笑着笑着,眼泪就下来了。
嗯,肯定是笑出来的……
小兰似乎吓得不轻,也不敢再跟我搭话,只是静静地望着我,不停地拿纸巾给我擦泪。
我想,她一定是懂了。
当袁杰走进病房的时候,看到的是满脸泪痕的我和眼睛通红的小兰,原本的笑容瞬间凝固在了脸上。
“都,都怎么了?”袁杰把水果篮放到桌上,抬头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小兰,表情渐渐凝重,“郝姐,你该不会……得了不好的病吧?”
“去你的!”我轻瞪他一眼,“你这小子,会不会说话?”
“那如果没事儿的话,你们俩干嘛要哭啊?”袁杰一脸疑惑。
我和小兰迅速对视一眼,彼此心领神会。
“哎,袁杰,公司老总生病住院,你也不跑快点儿,看看这都几点了,现在才到!”小兰撇撇嘴,语带不满地数落着。
“小兰姐,你快别提了!”袁杰深深地叹了口气,将就着床沿,一屁股坐了下来,“我堂叔,就那瑞发装饰的老板,前两天被正式刑事拘留了,说得判刑!他倒好,非让警察把我找来,说让我帮忙给他请个律师!这么大的案子,得请多大牌儿的律师啊?我哪儿来这些钱?”
“那他老婆呢,有下落了吗?”我故作好奇地问道。
“是前妻!”袁杰刻意强调了这么一句,“早跑啦!不然还留这儿等着一块儿受罪吗?说来真是好笑,堂叔他居然还有个私生子!他让我去找那小孩儿的母亲拿钱,谁知道人家根本不认,还把我给骂了出来!哎呀,真是因果报应啊……”
有袁杰在,沉闷的气氛一扫而光,说笑间,连同我自己的心情,似乎也好了那么一点。
医生没让我住院,说我只是低血糖发作,叮嘱我一定要多休息,定时补充葡萄糖,直到精神彻底好起来为止。
拿了医生开的药,谢了又谢,坐上袁杰的小奥拓,一路朝着小兰的酒店驶去。
“郝易,你身体那么棒的,居然也会低血糖,真是不可思议!”小兰摇了摇头,嘴里喃喃地说着。
而我,居然无言以对。
没错,我身体一直很好,虽然看上去挺瘦的,不过也算是遗传吧,从小就很少生病。
尤其记得高二那年,一场流行感冒几乎席卷了整所学校,就我和郝容两个人没事儿,还因此得了一绰号,叫“金刚兄妹”。(未完待续)